第25章 美人心计

是夜，月朗星稀，公子寿生前所居宫殿挂满缟素，哀音连连。

卫公由近臣搀扶走到宫前，向内望了许久，眼泪婆娑，却无颜进殿。

宫前有一条杏，流向宫外，河水潺潺，飘着素白花瓣。

看着花瓣随水漂流，卫公心痛难掩，准备离开，余光却瞟到河上飘来一只竹筒，竹筒内灯苗摇曳，渐渐飘远。卫公顺着杏往上看，还有竹筒灯飘来，心奇之下便沿着杏往源头走，近臣知卫公身体不佳，劝其回殿，卫公拒却，并吩咐不许人跟随。

杏之源，灯火昏黄，一妇人身着白衣，以一支玉簪绾发，不施粉黛容颜清丽，气质哀柔，落落出尘。

妇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少年，少年也是全身素白，背影看上去弱小可怜。

少年将竹筒内的灯芯点燃，妇人接过竹筒，优雅跪坐在杏边，闭目言语，音软醉心：“失之方晓悔恨，寿儿，是母亲不好，不该心存恶念，招致灾祸让你承担。母亲以余生乞求神明，善待吾儿！”言罢，她推灯入水，纤纤玉手触及涟漪，抬起时带起水滴莹泽。泪雨梨花溶入清水，妇人取帕拭泪，柔弱怆然，举手投足却又带着一股媚劲儿，饶是谁看了都心下悸动。

“哥哥，弟弟知错，弟弟不该向君父进谗言。弟弟不孝，诅咒君父，君父仁爱，不惹责怪，但弟弟自知罪该万死，所以决定，待大哥和你的葬礼过了，便去戍守边关，保卫卫国，保卫君父！”少年言语激昂，泪下潸然，将点燃的竹筒灯放入河中。

妇人睁开眼，双手合十，扬天自语道：“急子、寿儿，母亲不贤不德，有愧与你们，不敢前去吊念，也怕……遇到君上，羞愧至死，所以在这里哀悼，希望你们能接受母亲的忏悔。”

“君母，是朔儿不好，让您与君父失和，您打我骂我吧！”卫朔跪下来，愧疚请罪。

君夫人轻摇螓首：“是母亲一时糊涂，当日与你君父许下‘执子之手，与君偕老’之诺，如今却犯下大错。悔不当初却无法挽回，母亲该死，不愿苟活，日后你定要效忠君上，再不可心存恶念，不然母亲死不瞑目！”

“母亲……”

君夫人手抚心口，心气上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将清水染红。

“母亲——！”

“浅湄——！”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嘶声力竭，悲痛万分。

君夫人侧头，灯火下泪珠熠熠生辉，眸中柔情似水，素颜美的惊心动魄。她轻浅一笑，嘴角溢出鲜血，妖冶倾世。

缓缓的，她身体后倾，美目轻瞌，眼角“哗”的落下一滴清泪。

“浅湄！”也不知卫公哪来的劲儿，竟然健步如飞扑向君夫人，稳稳的接住她。

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君夫人欣慰而笑，声音柔弱俏皮：“君上，妾身睡着了您可不许走哦。”

卫公的心猛地一跳，十数年来，她总喜欢赖在他怀里睡觉，然后说上一句“君上，妾身睡着了您可不许走哦”。

时间放佛在倒流，她拉着他去扑蝴蝶，可总是扑不着，她气呼呼的坐在草地上，他为了逗她开心，拿着蒲扇帮他抓了一只的彩蝶。她依偎在他怀中逗弄蝶儿，却看见一只彩蝶在竹笼外焦急煽动翅膀，于是她将他抓到的胡蝶放了，她指着喜获新生的胡蝶与另一只缠绕而飞，对他说：君上你看，它们在一起多快乐啊！妾身也要永远在君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