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家就是奢望
易东升听了这话，居然没有反驳，沉默的抽烟，弹了烟灰又喝酒。
房间里并没开灯，但巨大的落地窗却并没拉上窗帘，天气凉了，月色却很好，透过窗子落到房间里，夜晴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干坐了一天。
几次想开口问秦峥的消息，最终滑到舌尖又吞回去。
易东升这样子，显然没有提起秦峥的意思，她也知道，就算问，这男人要是不想说，她也根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
让她觉得难受的是，他是和自己有着一半相同血缘的哥哥，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认可，现在，第一次这样坐在一个房间里，居然还是因为恨意。
她没指望易家任何人承认她，就像她从来没指望能够得到易年认可一样，小时候在孤儿院总是盼望自己的父母会来接走自己，可后来，越是成长，就越是淡漠。因为，懂得越多，就越明白，家对她而言，就是奢望。
她也偷偷地把莫家当成自己的家，把莫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不过，不一样，终究不一样……
易东升背着月色坐着，看不出他的神情，只知道他已经抽了很多烟，整个房间里，都是浓重的烟味儿。
因为她也曾吸烟，所以，这种味道于她而言并不觉得难以忍受。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夜晴在过度的紧绷过后，反而松弛下来。
“为什么？”易东升笑了笑，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一个他一直一直很怨恨的女人说起自己心底最隐秘的心事？！
这些话，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尽管，他的行为或许已经让这段心事成为昭然若揭的秘密。
不过，这一刻，他很想说，不停地说下去，说他对楚明的情感，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听众是谁重要么？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他只是想说而已，说出这些一直装在心底，想告诉楚明，却从来都没说出口的话。
“因为，我很快会送你去见他，可是，我并不心甘情愿，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去陪他的人是我，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喜欢，他等的人始终是你。”易东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居然是沉痛而挫败的。
送她去见楚明，意味着她死期不远，是人都有求生本能，她当然不会例外，不过她害怕的同时，却又觉得这样的易东升分外可怜。
这样的男人，陷入畸形的爱恋里，居然也会有这种想法。
做不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这种狐狸一样，始终掌控他人命运的男人，产生这种思想，就意味着，这个男人已经被毁掉了。
易东升突然离开易氏，后来又出现在杰夫身边，现在又做这种极端的事情，都变得不再奇怪。
“呵呵。”夜晴笑了起来。
这忽然露出的笑意，让易东升莫名且愤怒。
“你笑什么？！”他狠狠把烟头掐灭，恨恨地问。
夜晴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今晚的月亮一点儿也不圆，但是，意外的明亮，半弯月的光芒居然也可以让夜空下的一切变得这么亮。
“我笑你真的很笨，也很可怜，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和我一样，都是活该！”忽然转身，背对着落地窗，咬牙切齿地说。
易东升一震，豁然回头看着她。
她逆光而立，身影被月光拉得纤长，整张脸都埋在阴暗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声线微微起伏，泄露了她激动的情绪。
“你这话什么意思？！”
易东升拧眉。
“什么意思？”易夜晴笑了一下，冷而锐利，“如果我告诉你，人心并非铁石，或许他对你，并不是一丁点感情都没有的，你会怎么想？”
易东升完全僵住，愣愣的望着夜晴。
“没什么。”女人的直觉有多敏感呢？夜晴也不清楚，但是，和楚明最后相处的短短时间里，她感觉到了楚明的矛盾，他曾说他有些喜欢易东升了。
她说自己不相信，但即使不相信也不得不信的是，楚明对易东升的态度那是爱恨交加。
那种态度，夜晴不能完全理解，却也多少有些了解，一个人被强行扭转取向，甚至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一个给自己带来灭顶灾难的人时，都会产生激烈的内心斗争。
她对莫易生就是那种感觉。
不过，楚明比她更辛苦。
同性之间的感情，离经叛道，被世人唾弃，天道不容。
易东升却焦躁起来，突然起身抓住夜晴，“他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告诉我！”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她抬眼，巴掌大的脸，因为距离拉近而清晰起来，“如果你真那么想知道的话，不如自己去问他。”
“你咒我死？！”
“怎么会？你不是说宁愿下去的人是你吗？”夜晴笑容微冷，“那么你下去好了，也许他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讨厌你。”
易东升突然推开她，夜晴一个不稳，撞在落地窗上，还好窗子的钢化玻璃够结实，不然，大概要从二楼做自由落体运动。
摔下去的话，也许死不了，不过一辈子下不了床的几率却很大。
“你是想让我放过你吧？你怕死”
易东升嘲弄。
“你不怕死么？”易夜晴反问。
“如果我怕死就不会不惜得罪两大势力把你弄到这儿来。”
易东升又坐下去，把啤酒喝光，罐子随手扔进垃圾桶，里面已经满满一桶易拉罐。
夜晴完全没明白这所谓两大势力是什么意思，“两大势力？完全不懂。”
易东升撑着下巴敲着茶几，手指啪啪地扣着茶几，“完全不懂？你是装傻呢，还是真不懂？别告诉我，爬莫易生的床那么多年，连他究竟做什么都不知道。也别告诉我攀了秦凯越六七年，连他秦家背后是什么底子都不清楚。”
“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易夜晴挑起下巴。
易东升沉默，似乎在审度她此话的真实性。
最后起身，拿出一张名片扔在她面前，借着月光，名片上的黑玫瑰闪烁着黑亮如黑珍珠般的光芒，上面有英文，有号码，却没有名字。
这张名片她见过，而且印象很深，因为名片很特别，还因为上面的花色栩栩如生。
当初化名阳光的秦凯越曾给过她这样的名片，只不过她没有用过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懂。我要告诉你的是，秦凯越如今是这个组织的首领，行事和作风，绝对让人惊骇。”
夜晴笑起来，“真是搞笑，我和他离婚了，没有任何瓜葛，他是什么的首领，做什么事情，什么作风，和我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