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动怒泄私密
赵菲儿快步行到绣榻边,从枕下摸出那块铜牌,看着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古朴苍劲的大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丢了皇上至关紧要的东西,你怎么领罪!”
她捏紧铜牌,举步出门,快速来到厨房前的井口边,四顾无人,将手一扬,铜牌掉进水中。.前门传来一片擂门声,赵菲儿举步入前院,进大堂,见兵丁推开开门的王喜,如狼似虎一拥而入,兵分两路,一路兵丁将女眷们都驱赶聚集到后堂,一路兵丁翻箱倒柜,将药材器具泼洒得满地皆是。
很快太尉府来了数名管事的女子,动手搜查女眷身上有无她们找寻之物。昔日赵菲儿身为候府少夫人,从不知这些奴仆在外如此张狂,到了今日,见她们旁若无人,呼喝指使,当今天下,好似姓窦一般,心里愤懑之余,突然见到月影正在搜查黄嬷嬷身上衣物。
她一见月影,气得不轻,走过去一把拉开黄嬷嬷,劈手给了月影一耳光,冷哼道:“贱婢,你好大的胆子,州牧夫人的家养嬷嬷,你也敢对她动手动脚,颐指气使!”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令喧闹的后堂突然安静得掉下一颗针都能听清。所有目光刷地对准昔日的主仆两,一起呆住。
“你……”月影抬头捂脸正欲发怒,举目看清面前之人,赫然正是昔日的候府少夫人,她毕竟做贼心虚,小心肝吓得“扑通”一颤,顿时没了主意,抖声施礼,“给,给侯,侯夫人请安!”
“谁是你的候夫人?”赵菲儿又一耳光对她扇去,“卖主求荣的狗奴才,你陷我于不贞,攀上高枝,得到的好处就是混上个管事的差儿,拿乔作福抖起威风出来祸害良善么?”
“奴婢不敢。”月影被赵菲儿连打带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扑通跪下叩首不迭,声泪俱下,“请候夫人饶恕奴婢。.奴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玩心太重,那日撇开候夫人私溜出府……候夫人,候爷亦责问过奴婢当日之事,奴婢因此差点没被乱棒打死呜呜……你瞧,”月影拉起衣袖,让赵菲儿看她手臂上的伤痕。
月影昔日受了李文秀的唆使,帮她祸害赵菲儿,本以为会得到天大的好处。没想到李文秀翻脸不认账,趁窦建安发怒,反在暗中扇风点火,挑唆他下令乱棍打死她。好在她有位远在京中侍奉窦老夫人的姑妈,颇得老夫人恩宠。府上仆从不敢将她打死,内院管事嬷嬷一起赶来求情,窦建安才饶了她一条小命。她姑妈得到消息,赶紧请了窦老夫人的准,将她接去京中,将养好身子。窦老夫人亲自询问她赵菲儿被弃之事,月影不敢说出实话,来个一问三不知,老夫人亦无可奈何,恰因窦太尉病中,身边缺人使唤,老夫人见她有几分伶俐,将她拨去窦太尉院中侍奉。她本以为事情已风平浪息,前几日窦太尉来到始平调养身子,她亦随来,府上却在这当口掉了要紧东西,上下人等都出来找寻,人手不够使唤,她被分拨出来,没想到山不转水转,偏与赵菲儿遇上,恐她扯着她闹出昔日之事,被窦老夫人查知隐情,她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此刻只得对赵菲儿装可怜赔罪下礼。
事情不该发生的已发生了,赵菲儿对窦建安已感齿冷,她不想再追究过去的事,亦不想听闻与窦府有关的事情,月影不过是受人指使的帮凶,打了亦不解恨,她生气地挥手,喝命领头的窦府嬷嬷过来,毫不客气道:“你们府上掉了要紧东西,该去追查贼子,为何跑来我的医馆瞎折腾?”
“回主子的话,”管事嬷嬷虽没见过赵菲儿,此时亦明白她的身份,垂手恭立,陪着笑脸回禀,“据老侯爷身边侍卫说,刺客虽偷走东西,但也受了重伤,难以逃远。故而老侯爷发令与州牧大人,下令大搜始平,特别要仔细搜查各家医馆。”
“这事儿明摆着透着蹊跷,”赵菲儿冷静下来,沉吟片刻问,“既当时贼子受了重伤,岂能跑掉?你们府上侍卫追踪捉拿,可不费吹灰之力灭杀贼子,夺回失物,何必拖延至此时,大费周章扰民不得安宁?”
“主子说得是,”管事嬷嬷耐心赔笑,将头附于赵菲儿耳边低声解释,“主子有所不知,只因老候爷被刺客打了一掌,发了宿疾,吐血惊厥过去,侍卫们慌了神,顾此失彼,才……”
“我明白了。”赵菲儿点点头,疲惫地道,“你们也看了,我这医馆里外通共就这么一点儿大,一没藏贼子,二没藏你们的失物,你们可去别处找找,别再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是,是。”管事嬷嬷一挥手,命仆从退出医馆。她们转身出门,赵菲儿亦起身入内,没走两步,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脚步踉跄朝前栽了数步,被李氏眼明手快扶住,她胃中翻江倒海,无法遏制,低头哇地大吐特吐起来。
“小姐,”李氏一时难改对赵菲儿的称呼,也不知她是故意,还是着急失了方寸,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赵菲儿,“你有了身子的人,时刻需小心保养,岂能轻易动气?”
“……”赵菲儿难受得说不出话,眼见窦府的下人将她的情形都瞧在眼底,月影的表情更是瞬息之间精彩纷呈,心里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她接过李氏递给她的绢帕,捂脸闭眼疲惫地想,此地恐难再居下去,而她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大伙儿前呼后拥将赵菲儿送入房中,她命李氏留下,其余人散去各自忙活。待众人散去,她拉着李氏的手,泣道:“娘,你说话不知谨慎,让窦府下人得知我已有身孕,很快就会惹祸上门。孩儿本想将你和父亲安顿好,免除后顾之忧后再去京城寻求出路。如今情形下,此地我不能久留,你赶紧帮我打点行装,天一亮我就离开始平。”
“小姐多虑了,”李氏慈爱地替赵菲儿取开发簪,让她的长发披散,躺得舒服些,嘴里劝慰,“你腹中之子,乃窦府血脉。窦老侯爷既来始平,他得到消息,一定会接你回府,好生将养。”
赵菲儿疲惫地闭上眼,热泪长流,她怎与李氏分说得明白,侯门一入深似海,她这个寒门弱女,虽贵为候夫人,不得夫君欢心,受人冷落欺压是寻常事,她内心的孤寂悲伤谁能明白?在候府的三年,倒不如她如今开医馆,济世救人的日子过得自在惬意。可惜好日子不长,窦建安得到消息,对她腹中之子会如何看待?李文秀那个飞扬跋扈的千金小姐,会如何再施手段整治得她到生不如死?她的手缓缓抚上平坦的小腹,心酸地想:“可怜的孩儿,你爹不会理你。娘无权无势,受人欺凌,保不住你的平安,生下来你来,也不过随为娘四处飘零,身如浮萍。”
“小姐为腹中孩儿着想,莫再悲伤,平安生下孩儿,一切都会好的。虎毒不食子,留候大人对你再狠心,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会接你们母子重归候府的。”李氏替赵菲儿擦去泪水,命下人送进热水,服侍她洗漱歇息,“我们女人一辈子,有说不尽的心酸。一切都是命,你别再怨恨他,安心养育孩儿,老来方有依靠。来,再服用一些参茸保胎丸。”
赵菲儿点点头,接过药丸服下,闭眼歇息,心里暗暗拿定主意,待天色一亮,她立刻离开始平去往京都。她深信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凭她的医术,一定会在京中博得出人头地。她不需要依靠窦建安苟活,没必要忍受李文秀的迫害,她必须变强,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包括腹中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