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鸿门宴(下)

张良见众人的目光都不在自己的身上,趁机偷溜出去。

樊哙在军门之口等待多时,问张良,“子房,里面什么情况,将军是否真要击杀主公?”

张良忧虑地点了点头,“是范增要置主公于死地,派了项庄以舞剑为名,实际上是为了趁机杀死主公,不过好在有伯兄,虞姬出手相助。现在算是躲过一劫,不过……我们犹如翁中之鳖,随时都可能被将军寻机会灭口。”

“已经到了这么严峻的地步!当初我发过誓,要和主公同生入死,现在这个时候到了!”樊哙取了佩剑,拿了盾牌,撞击军门,守着军门的交戟守卫见状,阻止樊哙。

谁知樊哙举起盾牌将他们撞击倒地,他急忙进入屋中,怒目望着项羽。

“这位宾客是什么人物?”项羽不火也不恼,悠悠问出口。

早樊哙一步回来的张良道,“回将军,这人是主公的参乘樊哙。”

“敢闯本将的地方,魄气可加。来啊,赐卮酒!”项羽对樊哙颇有好感,他这一言,刘季悬着的心也搁下了,本以为项羽会对樊哙的忽然闯入严加惩戒,他甚至还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可这项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不杀他。

樊哙亦愣了愣,当即跪下,拜倒,道,“谢将军赐酒。”

说罢,一饮而尽,豪情万丈。

“沛公帐下之人着实痛快,本将喜欢,来啊,将最好的彘肩赐给这名勇士。”项羽抓了抓自己的胡须,奔放笑道。

樊哙将盾牌放在地上,接过项羽赏给他的彘肩,将它放在盾牌之上,抽出腰间佩匕,一边切肉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哈哈哈……”项羽猛地笑出了声,把众人都搞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将军究竟在笑什么。

虞姬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将军,您笑什么?樊哙切肉有这么滑稽?”

项羽冲着虞姬道,“非也,不过是本将觉得这勇士放荡不羁,是个壮士!壮士,还能够喝酒吗?”

“臣死都不怕,还怕喝酒?将军,秦之暴在于苛税,严法,征丁,听信小人之言,视黎民如草荐,所以天下之人都要背叛它。如今楚怀王与诸侯王们约定‘先破秦入咸阳城者王之’。”樊哙说道这里,看了看项羽的脸色,只见他面色铁青,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但樊哙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如今主公先入咸阳,不取财物,不沾美姬,而是退军霸上等待将军前来,主公劳苦功高,却还受小人离间,更委屈的是,将军听信小人之言,想杀主公。这是不是又继续走上了亡秦的路。”

“樊哙,休得无礼,将军英明,怎么可能不知我的忠心。”刘季见机插了话。

“赐座!”项羽并没有回应樊哙。

于是,樊哙靠近张良就坐。

范增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大失所望,这项羽婆婆妈妈,妇人之仁,今日看来刘季小儿是杀不成了。

“沛公,当日蒙你相救,请受虞姬一杯酒。”虞姬右手取杯,左手掩口,一口闷下肚。

“虞夫人,我不敢当。您是将军发妻,我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刘季恭卑站起身,对着虞姬双手举杯,喝下杯中酒。

项羽听到这儿,觉得杀了刘季会惹虞姬不高兴,毕竟刘季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说到底刘季不过是沛县一个徐混,而他是武将世家的贵族,是天生的将军,留他一命,不足以养虎为患。哪怕他有策反之心,他也有足够的能力打压他!

他暗暗下了决定,不接受范增的劝谏,他要留下刘季一命。

“将军,我内急,上一趟如厕。”刘季道。

项羽敏锐的察觉到刘季不过是找个借口逃走罢了,他在心里挖苦:胆小如刘季,就他这熊样还能与自己抢天下。

“去吧!”项羽一甩手,范增就出口道。

“籍儿,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亚父,本将心里有数。”项羽一意孤行,放走了刘季。

范增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生着闷气。

过了许久,项羽见刘季果真没有回来,便开了口,“都尉。”

项羽又对陈平道,“去如厕看看,沛公怎么这么久还不折回。”

樊哙这时嘀咕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臣要是主公,也会逃跑的。”

“哦?沛公为何要逃跑?”项羽明知故问道,“本将倒是想听听。”

“还能怕什么,自然是怕将军您动怒杀了他。”樊哙口无遮拦,语气微烈。

项羽甩了甩手,“本将知道了,你先行退下吧。”

“将军,主公给您和亚父带了礼物,一双白璧赠与将军,一双玉斗赠与亚父,还有一把琵琶赠与虞夫人。”张良拍了拍手,有人将东西带了上来,“主公怕将军怪罪他,不敢亲自送礼,托臣交付,还请将军、亚父和虞夫人能够收下。”

“将军,沛公实在有心。”虞姬欢喜地下了台,从下人手中接过琵琶,试了试其音色,“将军,这音质真好,贱姬十分喜欢。”

项羽见心爱之人如此高兴,更忘了追究刘季逃跑一事。

范增一接到玉斗就把它们用劲摔在了地上,“竖子不足以为谋,尔今得天下者定为沛公。”

刘季在樊哙、夏侯婴、勒疆和纪信等人的保护之下,从郦山下,抄着小路逃跑了。

鸿门宴,项羽没能狠心杀掉刘季,注定了他与天下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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