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师父(一)
沈思茗只清醒了不多时候,就又昏了过去。沈筠她们也只能守在床边,默默拭泪。
这天,临近傍晚时,沈思茗已经是生命垂危,命悬一线了。
一屋的人都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时,后门忽然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大家都纳闷会是谁,七夕忽然想到,平日只有霓庵和都伦会走后门,于是激动的说道:“难道是王爷回来了?”
“我这就去开门!”江承中也兴奋了起来。
毕竟是王爷,手眼通天,而且沈思茗也一直不停的念叨着他,或许他来了还会有一丝希望。
江承中跑出去,手忙脚乱的打开了门,可看到门外的人,他却愣了一下。
看着他的发式、装扮,江承中心里有数了:“你是陈公子吧?”
“在下陈近南!”陈近南听到他认识自己,也愣了一下,转而又一想,一定是思茗提起过自己,当下就连忙抱拳行礼。
“我曾听思茗提起过陈兄,说陈兄在山上救过她,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江承中一脸的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客气、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应该就是江兄吧,思茗说你很会做生意,真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年轻,真是佩服、佩服!”陈近南见江承中一表人才,眉宇之间透着儒雅,心里也颇觉亲切。
“陈兄谬赞了!”江承中不好意思的谦虚着。
“对了,思茗在吗?”陈近南提到沈思茗,眼睛里掩盖不住那份热切。
“思茗她……”江承中面露难色,眉毛拧成了一团。
“她怎么了?”陈近南看到江承中的脸色,心里一下子揪紧了。
“哎!陈兄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陈近南连忙跟着一脸凝重的江承中,匆匆走进了院子。
屋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满心期待的等着霓庵进来。可看到江承中身后的人后,大家的脸上都现出了失望之色。
七夕认得陈近南,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并向他介绍了一下沈筠。
陈近南见是沈思茗的姐姐,连忙客气的躬身行礼。
沈筠强打起精神,朝他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近南看到了躺着床上的沈思茗,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看着沈思茗白纸一般的脸色,他急切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沈筠此刻正坐在床边,她不停的用手帕擦着眼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七夕站在一旁,眼泪汪汪的回答:“大夫说小姐快不行了……”
陈近南听了她的话,大为震惊。只见他连忙蹲在床边,将手指搭在了沈思茗的手腕上。
看到他的动作,大家的心里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陈公子懂医术?”沈筠惊奇的率先问道。
只见陈近南面色沉重,仔细的帮沈思茗把着脉,并不回答沈筠的问话。诊完脉后,他又轻轻扒开沈思茗的眼皮看了看。
等他诊视完,沈筠在一旁忍不住又问道:“怎么样?”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同样迫切的看着他,生怕他的嘴里再说出跟大夫同样的话来。
陈近南并不急着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了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
“麻烦大姐先把这颗药喂给思茗。”陈近南将药递给了身旁的沈筠。
“这……”沈筠疑惑的看着陈近南。
“它可以暂时保住思茗的命,赶快让她服下吧!”陈近南快速的说道。
沈筠听了后,好像得了救命的仙丹般,连忙让七夕和月儿帮着自己给沈思茗喂药。
看到沈思茗将药丸咽下去,大家的心里稍觉好受,陈近南更是如释重负:“还好她还能咽下去!”
“陈公子,你看我小妹她还有救吗?”沈筠满怀忐忑的问陈近南。
“大姐,您不必客气,就像思茗那样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师父是个高僧,医术精湛,我随他学艺几年,也略学了一点。刚才这个丸药,就是他老人家亲手调配的,思茗服了它,就可以暂时续命了。刚才看思茗气若游丝,我还担心她咽不下去呢!”陈近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暂时续命?你的意思是思茗还是有危险?”江承中在一旁问道。
其他人也急了起来。
陈近南看着一张张着急的脸,连忙安慰道:“大家先不要着急,这个丸药的确是只能暂时续命,可有了时间,我们就能救她了啊!”
“陈公子能救我小妹?”沈筠的惊喜的看着陈近南。
“我的医术有限,是救不了思茗的。不过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一定能救得了她。”陈近南的话音一落,屋里的人都面露喜色。
“太好了!那你师父现在在哪儿啊?”沈筠听到小妹还有救,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我师父和师弟避世山中,那里离这儿大约有一日的路程。我让思茗吃那颗药,就是为了暂时保住她的性命,好有时间带她去见我师傅。不过,她病的太重了,还是大有危险,我们得抓紧时间上路。”陈近南解释的说道。
“那好,我们都各自准备一下,立刻上路。”沈筠听了陈近南的话,连忙对其他人说道。
“等一下,”陈近南开口阻止了准备收拾东西的大家,他接着说道:“我师父与师弟已隐居山中多年,我们这么多人去恐怕不太方便。”
陈近南的脸上透出难色。
“那就我和七夕跟着去吧,承中留下照看生意,月儿也不要跟去了。”沈筠一向思维敏捷,处事果断利落,听了陈近南心中的疑虑,马上做出了安排。
江承中和月儿知道沈思茗的身体不能拖延,当下也都同意的点了点头。
江承中很快就准备好了马车,七夕和月儿将里面铺了厚厚的几层被褥,然后大家小心的将沈思茗抬了上去。
陈近南驾着马车,沈筠同七夕在车内照看着沈思茗。在路上,陈近南粗略的向她们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师父。原来他的师父法号了尘,现年已八十多岁。早些年曾是一座大寺庙的住持,后来他将住持之位传于他人,然后就独自一人四处云游去了。后来他到了一座山中,那里有一座小寺庙,因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空无一人。了尘大师见这里群山环绕,清幽怡人,又鲜有人烟,就住了下来。陈近南的祖父与他私交颇深,。因陈近南幼时体弱多病,了尘大师就将他收为了弟子,教他一些拳脚功夫,好让他强身健体,那时了尘大师还身为住持。
陈近南在父亲死后,又到师父身边待了两年,没日没夜的学习武功。他的师弟叫晦心,是那年自己在山下救的一个病入膏肓的农家子弟。因连年战乱,晦心的家人早已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家里就只剩他一人了。后来村里发生了瘟疫,他不幸也染上了。因为怕疫情传播,村里的人就把他扔到了偏远的山中,让他自生自灭。陈近南发现他后,就将他背到了寺中。后来,经过了尘大师的精心救治,他的病居然痊愈了。等晦心裁以后,就拜了尘大师为师,留在了山上,平日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因为是陈近南将自己带上的山,这样才捡回了自己的命,所以他对这个师兄极为敬重。
沈思茗和七夕听了尘大师连瘟疫都治得好,心里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因为是赶夜路,又加上沈思茗的身体受不得颠簸,所以陈近南不敢把马车赶得太快,好在山路不算难走,在第二日上午,他们终于到了那座矮小、破旧的山门前。
陈近南看到熟悉的山门,心里一阵发酸,迫切的想见到师父和师弟。他从马车上敏捷的跳下来,快步走到门前,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急急敲了起来。
不一会儿,山门就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僧人。他看到门外的陈近南先愣了一下,然后激动的、颇为意外的说道:“师兄?真的是你回来了!太好了!我和师父刚刚还在念叨你呢!真是太好了!”晦心激动的手里的佛珠不停的抖动着。
“师弟,你好吗?师父他老人家好吗?”陈近南的眼睛湿润起来。
“师父和我都很好,就是最近师父经常提起你,没想到你今天回来了,师父见了一定很高兴!”晦心一脸的兴高采烈。
陈近南记起了身后马车上的人,他转过身,对沈筠和七夕说道:“大姐,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拜见师父!”
“好,你放心去吧!”沈筠连忙答应着。
晦心这才看到马车上还有两个女子,他不解的看向师兄。
“我们进去再说!”陈近南边说着,边往庙里走去。
“师父在后院浇菜!”晦心引着陈近南朝后院走去。
隔着老远,陈近南就看到了那个亲切、熟悉的身影。
“晦心,是谁敲门啊?”了尘大师显然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边低头浇菜,边开口慢慢问道。
听着师父苍老、平静、熟悉的声音,陈近南鼻子一酸,热泪涌了上来。他紧走几步,在了尘大师的身后,“扑通”跪了下去。
“师父……”陈近南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与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