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她哭了
赵凝雪呆住,母亲在她心里一直优雅从容,没有抱怨,今天她才知道,原来母妃心里藏了这么多的苦。
“凝雪,不要太相信男人的一生一世,你还年轻,不懂什么是真正一生一世,也知道一生一世有多长。”赵王妃柔声劝道,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用力握紧手里的棋子,只因,这番话自己也曾听到过。
那时,她执意要嫁给赵王,她的母亲不同意,她就跟母亲吵,然后话赶话,就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现如今看来,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对她的讽刺,赵王一死,还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泪水就这么滑下脸庞,砸落在衣襟里,脸上冰凉的感觉让赵王妃一愣,下雨了吗?不然她怎么感觉脸上湿湿的,伸手一触,指尖果然有水渍,抬头望着天空,太阳暖和,没有下雨时的阴暗。
于是,赵王妃知道,自己脸上的是自己的泪水,不是她所以为的雨水。
自己怎么会哭呢?得知赵王死讯的那一刻,她没有哭,赵王下葬那天,她也没有哭,今天却哭了,是触景生情吧!
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过去,不知不觉流泪了。
赵王妃的泪吓坏了赵凝雪,她赶忙走到母妃身边,蹲下身体,双手放在赵王妃腿上。“母妃,你别哭,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傻瓜。”丢开手里的棋子,赵王妃爱怜的轻抚女儿头发,柔声道:“母妃没有哭,也没有生你的气,你是母妃的宝贝女儿,母妃不会生你的气。”
“真的吗?”赵凝雪瞪着大眼望着赵王妃。
“真的。”重重的点头,赵王妃再次保证。“母妃不会生你的气。”
要生气,也是生赵王的气,她为了他不惜与母亲决裂,最后导致母亲出家,再也不肯见她一面。
她恨赵王,气赵王,即使他死了,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得到赵王妃的保证,赵初雪笑了,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什么时候开口请母妃把她嫁给珉哥哥,不过,珉哥哥说,他的婚事由皇上做主,要是皇上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赵凝雪拧起好看的眉头,陷入苦恼中。
赵忠和兰嬷嬷站在一边,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当成一棵树。
母女两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谁也没有再开口,连赵子敬来了都没发现。
走入母妃居住的西苑,赵子敬就看到自己母妃和妹妹抱在一起,两人神色各异,眸光看着一处,没有焦距。
“母妃,妹妹,你们在做什么?”赵子敬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异口同声回答,母女两对视一眼,相继笑了笑,赵王妃拍了拍女儿的肩,示意她站起来,赵凝雪不依,就要这样靠着她,赵王妃无奈一笑,由着她了。
“敬儿回来了。”一抬头见儿子脸色阴郁,赵王妃蹙眉问:“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情了吗?”
“别提了。”一提起赵子敬就郁闷,一屁股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拿起一只茶杯,见里面没有茶,他唤道:“赵忠,过来给本世子倒茶。”
赵忠突然被点名,一时间有些愣怔。
“怎么,就算我没有承袭爵位,还不是赵王,起码我还是嫡世子,让你给我倒茶你还端架子,存心看不起我是不是?”赵子敬发飙了,怒火中烧的拿赵忠开刷。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赵忠连连道歉,赶忙过来给嫡世子倒茶。
“狗奴才,我看你是敢的很呐。”赵子敬还不依不饶,骂骂咧咧,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杯子重重地放在石桌子上,赵子敬道:“倒茶。”
“是。”赵忠恭敬地给杯子满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收回茶壶的时候,赵子敬正好伸手去端杯子,就那么不巧,茶壶口上缀着的水珠滴落在赵子敬手上。
赵子敬怒不可遏,一脚踹向赵忠,把赵忠踹跪在地上,痛的呲牙咧嘴。
“狗奴才,你想烫死本世子吗?”赵子敬怒骂。
赵忠身为总管,何时被这样骂过,心中敢怒不敢言,只因王爷不在了,他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嫡世子又是个难伺候的主,还是最后可能承袭赵王爵位的人,他惹不起,今日撞在风口上,他只能自认倒霉。
兰嬷嬷看惯了赵子敬的恶形恶状,自然不会为赵忠说一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明哲保身的良策。
赵凝雪看着自己哥哥,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赵王妃蹙眉,语气严肃。“敬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谁给了你气受,你找谁,别带回来迁怒在家里下人身上。”
对于儿子把气出在赵忠身上,赵王妃也觉得过分了。
“母妃。”赵子敬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说吧,你遇到什么事情了?”赵王妃柔声询问,刚刚的严肃表情不在,换上的是一副慈母形象。
赵子敬看了赵忠一眼,赵王妃会意,眸光落在赵忠身上。“赵忠,你起来吧,嫡世子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情有些不好,你要理解。”
“奴才理解,理解的。”赵忠从地上爬起,连连点头哈腰,他如今是打掉了牙和血吞,若还想在赵王府混口饭吃,就要明白一个道理,赵王妃母子二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能理解就好。”赵王妃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说道:“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赵忠如获大赦,赶忙行个礼,匆匆离开。
赵王妃又对身后的兰嬷嬷说道:“兰嬷嬷,世子和郡主刚回来,因该有些饿了,你去水果房端些水果来让他们二人垫垫肚子。”
“是。”兰嬷嬷福了福身,这才朝门口走去。
“人都走了,敬儿,你可以说了。”赵王妃看着自己儿子。
“他要回来了。”没有指名点姓,单说一个他字,赵子敬眼里有着厌恶。
“他。”赵凝雪问赵子敬。“哥哥,他是谁呀?”
“凝雪,你不要打岔。”赵王妃开口制止女儿,女儿不知道他是谁,她却知道。“敬儿,你继续说。”
看了赵凝雪一眼,赵子敬继续说:“今日早朝,外公依照约定,向皇上奏请赵王府爵位有我来承袭一事,被太子驳回,理由是赵王府有两位世子,必须以对朝廷的贡献多少为考量,选杰出的那一个承袭爵位。”
赵凝雪终于知道这个他是谁了,原来是小哥哥一岁半的赵子钏。
“皇上能同意吗?”赵王妃不抱希望的问。
“同意了。”沉重的点点头,赵子敬看着自己母妃问道:“母妃,你真的不知道赵子钏在边疆都做了什么吗?万一人对朝廷的贡献比我多,赵王的爵位就落不我头上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赵王妃此时后悔呀,后悔自己让那个孽种在边疆自生自灭,从而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倏地站起身,赵子敬心乱如麻的走来走去。
才弄明白母妃和哥哥谈论的人是赵子钏,马上又被告知,赵子钏要回来与哥哥抢父王的爵位,气不打一处来。
“赵子钏要回来跟哥哥抢父王的爵位,绝对不可以。”站起身,赵凝雪愤怒的说道:“父王把他丢到边疆去,就是不喜欢他,父王不喜欢他,自然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爵位传给他,他干嘛不死在边疆算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子敬停下脚步,赵王妃也在此时抬头,母子两视线在空中交汇,心中同时浮现一个残忍的决定。
赵王妃笑说:“还是我们凝雪最聪明。”
“是啊!”赵子敬附和,脸上的笑意有些阴狠。“凝雪,你真是给哥哥出了个好主意,不愧是我的妹妹。”
母妃和哥哥同时夸奖她,赵凝雪一脸茫茫然,弄不清楚自己到底给哥哥出了什么好主意,不过,能被夸奖,她还是很高兴的。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收敛起笑容,赵王妃说道:“赵子钏要除,赵初雪也必须送进宫,而且是在赵子钏回来之前。”
“母妃,送初雪进宫做什么?”赵凝雪疑惑的问道。
赵王妃没有回答,她不想让自己单纯的女儿,知道宫里那些肮脏的事情。
“可是,丧期是一月,再快也要等到一月后才能送初雪进宫,只怕那时候,赵子钏已经回来了。”赵子敬担忧的说道。
“明面上是要一月,私底下就不需要了。”赵王妃看着自己女儿。“凝雪,三皇子明天还会来找你吗?”
“会啊!”赵凝雪回答的很小声,美丽的脸上笑容绚丽。
赵王妃吩咐说:“母妃有封信,明天你交给三皇子,请他转交给宫里的德妃娘娘。”
“好。”愉快的应承下来,赵凝雪满心欢喜,母妃有信要她转交给珉哥哥,意思是不反对她与珉哥哥见面了。
真好,真是太好了。
“母妃,初雪还病着,此时送她入宫好吗?会不会太赶了。”想到那个可人的绝美人儿就要入宫了,赵子敬心里顿时升起不舍。
爱美之心人人有,他现在还没尝到她的甜美,等承袭了爵位,他就是赵王,要一个女人还不简单,可她一入宫,再想看见她就难了,还有可能再也见不到。
赵王妃是了解自己儿子秉性的,骂道:“妇人之仁,现在可不是你怜香惜玉的时候。”
客栈。
原本熟睡的人儿,倏然坐起身,她抬起手腕下意识的想看一下时间,却被自己所见到的吓了一跳。
白希的手腕上没有手表,却有一只翠绿色的玉镯,质地通透,晶莹玉润,不似商场柜台里放置的玉镯那么精细,倒像是储藏在博物馆里供人参观的古物件。
她盯着玉镯发了会儿呆,记忆回归大脑,表情也慢慢变得僵硬,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梦中惊醒后,居然开始记忆混乱起来,她来这古代已经半年有余,潜意识里还是把这一切当成是个梦。
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更悲催的是,醒来的日子遥遥无期。
初雪抬手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在刚刚的梦里,她站在一片大雾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着一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初雪喃喃念着梦里出现的这句话。
“醒了。”询问的声音由远至近,接着,声音的主人坐到了床边,一碗冒着黑气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初雪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很不想说,他那千篇一律的黑色衣服,真的过时了,而且款式老气横秋。
她迟迟没有接碗,他等的失去耐心,冷声命令。“喝药。”
“这……这是什么?”眨了眨眼,初雪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药。”声音依旧冷硬。
“赫连彧,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想要毒死我?”初雪一脸愤恨的质问。
“你在胡说什么?”赫连彧皱眉。“你生病了,不喝药病怎么会好。”
“我生病了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初雪茫然的样子,让赫连彧以为她是逃避喝药而耍的伎俩,他没有忘记,她晕厥前就嚷嚷着不喝药的话。
“你自己喝还是我强灌。”威胁的话语落下,他眯起眼眸看她。
“你威胁我,我都生病了你还威胁我,你是坏人,我不要喜欢你了。”初雪开始假哭,耍赖。
赫连彧懵了,她怎么前后变化那么大。
没有听到安慰声,初雪悄悄抬头瞄他,见他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心里开始打鼓,她猜不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发现她是假哭,赫连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只手伸来,轻轻在她身上一点,初雪的身体瞬间僵住,动弹不得,她惊恐的看着他,颤声问:“你……你要做什么?”
“你不自己喝药,我只好强灌。”他陈述事实,装着汤药的碗送至她唇边,初雪紧紧地闭着嘴,就是不张开。
今天她算是跟他卯上了。
赫连彧眸光暗沉,盯着她良久,缓缓移开汤药碗,初雪心里得意的欢呼,她赢了,她赢了。
只是这得意没有维持多久,见赫连彧将汤药碗移到自己唇边,初雪瞪大眼睛,不会吧,她不喝,他没必要自己喝,那是药,可不是糖,要不要节约成这样!
心里的念头才转过,沾有苦涩药汁的唇贴上她的,穴道被制住,她动弹不得,退无可退,药汁被他渡过来,满嘴苦涩。
初雪想挣扎,却办不到,只能以双眸无声的控诉,在她咽下药汁后,赫连彧才伸手解了她的穴道,穴道解开的瞬间,她恢复自由,激烈的挣扎起来,双手乱舞,很不巧地打掉了他手里的汤药碗。
手里没有碍事儿的汤药碗,赫连彧单臂将她身子扣在自己怀里,初雪挣扎,但她的挣扎换来的只是更紧的拥抱,和更狂肆的掠夺。
药汁的苦涩味在两人嘴里蔓延,初雪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试探着回应他的吻,要苦大家一起苦好了。
她的配合,让赫连彧感觉自己体内有只猛兽乱窜,急欲找到出口,越吻越缠绵,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敲门声响起,惊醒了缠吻的两人,赫连彧浑身一僵,蓦然推开她,站起身退后几步,速度快的惊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平息紊乱的气息。
初雪被推到在床上,被爱怜过后的红唇愈发娇艳,双颊绯红,灵动的眸子里闪耀着光亮,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模样十分诱人,看的赫连彧呼吸不稳,又是一阵心荡神驰,怕自己失控,他转过身体不敢再看一眼。
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外面的人也十分执着,时不时敲一下门,好似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在般。
“我出去看看是谁?”赫连彧走向门口。
平稳呼吸后,初雪拉起被子重新盖在身上,想到刚才那火热的吻,脸颊就热的发烫,双手捂住脸颊,前两次她都是被动的,还说的过去,这次她全心的投入,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她喜欢赫连彧的问,甚至还有些沉醉,不然她不会回应他。
门口处,赫连彧看着站在门外的人,白色狐裘披风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可他知道,这男人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羸弱,他的能力和手腕超出常人。
坊间流传,首富欧阳狄洛是个短命鬼,药罐子,可在他看来,药罐子没错,但短命鬼的说法嘛!就有待时间来考证了。
欧阳狄洛出现在这里,赫连彧没有一丝讶异,他的神通广大,他早就领教过了。
“她还好吧?”欧阳狄洛温声询问。
“刚醒。”赫连彧有问必答,他能找到这里来,知道她病了一点也不稀奇。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他又礼貌的询问。
赫连彧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迈步走出门,欧阳狄洛不解他为什么要出门,赫连彧却没有解释,转身朝楼梯走去。
他就这么走了?
把她交给他,他还真放心。
摇摇头,欧阳狄洛走屋里,书童为主子关上门。
“欧阳大哥。”惊喜的看着欧阳狄洛,初雪冲他招手。“快过来坐。”
欧阳狄洛和煦一笑,走到床边时,看到地上碎裂的瓷片,上面还残存着稀少的药汁,由于常年服药,他的鼻子对药味十分敏感,欧阳狄洛停下脚步,微微凝眉。
初雪见欧阳狄洛看着地上的瓷碗碎片,尴尬一笑。“刚刚喝药的时候,我不小心打碎了汤药碗,赫连彧可能去唤人来收拾了,欧阳大哥走路小心些,别被瓷片伤了脚。”
“不打紧的,我叫安吉进来收拾干净。”欧阳狄洛不在意的说,转身朝门外喊书童安吉进来收拾地面。
安吉收拾完碎片,躬身退出去。
欧阳狄洛坐在床边与初雪说话。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欧阳狄洛问,语气里满是怜惜。
“病来如山倒,不是人能控制的。”初雪笑说,人要是能控制病,那就逆天了。
“人不能控制病,但能控制自己行为,像你这样的小病,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欧阳狄洛说道:“天气冷了,要自己注意添加衣裳,你显然是没有注意,才会病倒。”
“这话听起来好像经验之谈。”话一出口,初雪就后悔了,脸色微变,赶忙道歉:“对不起。”
欧阳狄洛常年忍受病痛的折磨,她怎么能拿来调侃,那与戳人心窝子有什么区别。
“不用道歉。”不在意一笑,欧阳狄洛说道:“我确实很有经验,所以,你要相信我的经验之谈,以后多注意身体,别再把自己弄生病了。”
“好。”爽快的应下,确定欧阳狄洛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初雪才放下心,见欧阳狄洛身上穿的狐裘披风很稀有,先是伸手摸,然后干脆抓在手里玩,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欧阳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享受狐裘质感的同时,初雪还不忘提出疑问。
看着玩自己披风的享受模样,欧阳狄洛想笑,不过,他忍住了。“如果我说,我是猜的,你信吗?”
什么?猜的,初雪抬眸看着欧阳狄洛,他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吧!
“我信。”他一直都在帮她,单凭这一点,她就为他深信不疑,初雪表情认真的补充。“欧阳大哥说的,我都信。”
“初雪……”被她的话震慑住,欧阳狄洛第一次感受到心潮澎湃的滋味,眸光复杂的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声谢谢。”初雪开门见山的说:“无论是你在商场帮我,还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派人送来了我母亲的骨灰,一句谢谢都太轻,并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意,欧阳大哥,你是我这辈遇到的,最好的好人。”
他给她的帮助,她都铭记在心。
她说他是好人,第一次有人说他欧阳狄洛是好人,通常,人们提到欧阳狄洛,只会用一句话来形容。“吃人不吐骨头的歼商。”
“怎么了?”放开抓住他狐裘披风的手,初雪握住欧阳狄洛略显冰凉的手,感觉到手的主人浑身一震,她迟疑的问:“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眸光看向自己手里,那只白希纤细的柔荑,欧阳狄洛顿了顿,又重复了一次。“没有。”
霎时,他猛然收回手,捂住唇,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不想吓到初雪,越是想压抑却越咳嗽的厉害,欧阳狄洛猜想,他今天可能是心绪波动过大,所以才会咳嗽不止。
初雪脸色一白,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慌了心神,想帮他,却不知道怎么帮,欧阳狄洛身体一软,眼看就要栽倒床下,初雪赶忙扯住他的手臂,他顺势倒在了她身上,咳嗽声停止。
初雪被他压的喘不过气,听不见他的咳嗽声,她害怕了,伸出颤抖的手推欧阳狄洛的身体。“欧阳大哥,欧阳大哥……”
“欧阳大哥,你别吓我啊!”初雪急的快哭了,守在门口的安吉听到主子的咳嗽声,刚想推门进去,有一抹身影比他更快,像风一般刮进房里,看到床上的两人,愣住了。
愤怒染上他的眸子,怎么都没想到,他去给她重新煎药回来,看到的竟然是她被欧阳狄洛压在身下。
赫连彧站的位置,并不能发现欧阳狄洛的情况。
偏头见到他,初雪像是看到救星般,双眸亮灿灿的。“赫连彧,你快来帮我把欧阳大哥扶起来。”
赫连彧犹豫的看着她,那双明媚的大眼里闪动着泪光,她的父母离世都没有流一滴泪,现在却为了欧阳狄洛流泪,欧阳狄洛对她来说比父母还重要吗?
“赫连彧。”见他不动,初雪又急又怕,哭了出来。“你站着做什么?”
赫连彧身体一震,只因她满脸的泪痕,不再犹豫,把手里的汤药碗放桌子上,双手扣住欧阳狄洛的肩,把他拉离初雪,已经失去意识的欧阳狄洛坐不稳,赫连彧这才发现,欧阳狄洛没有意识,他只好自己坐在床边,让欧阳狄洛靠着自己。
“主子。”后进来的安吉唤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从怀里拉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初雪。“郡主,麻烦不喂主子吃下,我去倒水来。”
抬手抹了一把泪水,让眼睛清明,初雪接过药丸,跪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把药丸塞入欧阳狄洛口中,安吉送上水,两人协力把药和水都灌入欧阳狄洛嘴里,庆幸的是,他还知道吞咽。
一切完成,初雪脱了欧阳狄洛的披风,改披在自己上身上,下地站着,对赫连彧说道:“放他躺着吧!”
赫连彧看了她身上的披风一眼,剑眉拧了拧,没说什么,依言把欧阳狄洛放倒在床上,起身走到初雪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安吉赶忙为主子盖上被子。
初雪站在一边看着,披风上淡淡的药香味传入鼻尖,她微微蹙眉,洁白的狐裘上没有一点污渍,说明不是被洒了药汁,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人身体散发出来的,得病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衣服上都有药香味。
常年累月的吃药,还是把药当饭吃,当水喝。
“到椅子上去坐着,不穿鞋站在地上,不怕冷吗?”阴冷的声音说道,赫连彧面无表情地看着初雪,刚刚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疼惜,他不喜欢。
还有她身上披着欧阳狄洛的披风,更是刺眼。
若不是没有其他可以御寒的
初雪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脚上只穿着袜子,下床的时候由于担心欧阳狄洛,没有注意自己,还别说,经他一提醒,她还真感觉冷了。
抬眸,见赫连彧就立在自己身边,初雪心里一暖,随即埋怨的瞪他,都是他,把她掳了露出来又不顺道带在上外套和秀鞋,害的她现在没有鞋子和衣服可穿。
眸光望向椅子,椅子离床隔了好长的一段距离,她过去坐的话,就看不到欧阳狄洛,初雪纠结。
安吉多机灵,赶忙过去把椅子搬到床边来,笑着对初雪说:“郡主请坐。”
赫连彧冷眸扫向安吉,他叫初雪去椅子坐就是想让她离欧阳狄洛远点,这家伙倒好,直接把椅子搬过来了。
“谢谢。”露出一抹笑,初雪道完谢坐在椅子上。
安吉受宠若惊,从来没人跟他道谢过,突然就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重视郡主了,因为,郡主是不同的。
他跟随主子赴皇家宴会,见过的大家小姐,郡主,甚至是公主多不胜数,却没有一个像郡主这样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还对下人说谢谢,郡主真的很不一样。
安吉看了躺在床上的主子一眼,对初雪说道:“郡主别这么说,您是主子,安吉是奴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您说谢谢,折煞小的了。”
初雪很想说,没有人为别人做什么是因该的,想到这里是古代,下人根本没有人权,便作罢。
赫连彧听到安吉说初雪的主子,原本就不悦的心情,更加不快,欧阳狄洛才是安吉的主子,安吉把初雪当主子,无形中拉近了初雪跟欧阳狄洛的关系。
接收到赫连彧的目光,安吉心儿颤啊颤的,可是,主子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为了主子的幸福,他选择忽视赫连王爷杀人的目光。
没办法,郡主只有一个,喜欢郡主的人又太多,他要帮主子制造机会。
“安吉。”看着欧阳狄洛苍白的脸,初雪问安吉。“那两粒药管用吗?要不要再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管用的。”安吉十分肯定的说:“主子醒来就好了。”
初雪蹙眉,安吉没有说,若是醒不了呢?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赫连彧走到桌子边,拿起自己放下的汤药碗,试了试温度,没有冷,端起碗走来。
这边初雪还在问安吉,欧阳狄洛的情况。
“欧阳大哥生的是什么病,怎么发作起来这么凶险?”想到刚刚欧阳狄洛咳的撕心离肺的样子,初雪心有余悸。
她到现在还后怕着,没有亲眼看到宁侧妃死亡,所以她没感觉,可刚刚,欧阳狄洛的模样是真的吓坏了她,她从没有一刻那么恐惧,无助过。
她感觉,他离死亡那么近,那么近,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
“老毛病。”安吉认真的回答。
听了安吉的话,初雪撇了撇唇,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一碗汤药递到她面前,初雪一愣,抬眸望进赫连彧黑眸里。
“喝。”简单的一个字,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我不是才喝了吗?”还是他喂她的,这么快他就忘了?
想到他喂自己喝药的方式,初雪的脸颊微微发烫,赶忙别开脸。
她逃避的动作看在赫连彧眼里就是害羞,心情突然就好了,他吻过她三次,那种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安吉看出两人见涌动的暧昧,思索了下,突然说道:“主子动了,可能要醒了。”
初雪赶忙站起身,来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欧阳狄洛,很快她就发现,没有动啊!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回音,等了良久,没见欧阳狄洛动,初雪蹙眉,喃喃自语。“怎么又不动了。”
“可能是小的看错了。”安吉迟疑的说,眸光一抹愧疚闪过。
她分明就是被骗了,还不自知,赫连彧嘴角抽了抽,看向安吉的眸光透着警告。
没有勇气面对赫连彧杀人的目光,安吉眸垂下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同时在心里哀嚎,主子,小的可是为了你连郡主这么善良的人都骗了,你可要快点醒来呀!你要是再不醒来,小的就要被赫连王爷给杀了,你快醒来救小的。
“喝。”赫连彧将药碗送到初雪眼前。
“谢谢。”初雪接过药碗,看也没看一眼,仰头就吞,发现是苦的要命的药汁,已经来不及。
喝完后,初雪一手拿着药碗,一手在唇边扇着风,苦着一张脸。“好苦,好苦,太苦了。”
安吉瞪圆了眼睛,原来,论耍手段,赫连王爷也是个中高手,趁郡主把注意力放在主子身上时,不着痕迹的把药给郡主,郡主连看都没看就喝了。
高明,真是太高明了,主子醒来后,他一定要跟主子说说这件事情。
把药碗往赫连彧怀里一推,初雪对安吉说道:“安吉,麻烦你给我倒杯茶来。”
“是。”安吉领命去倒茶,快手快脚的回来,把茶杯呈给初雪。“郡主。”
“谢谢。”拿过茶杯,仰头喝了几口,才感觉嘴里的苦涩没有那么重了,初雪把杯子还给安吉,眼角余光瞥见躺着的欧阳狄洛,心生怜惜,自己才喝半碗药汁就苦的不行,他呢?常年累月的把药当水喝,他不苦吗?
还是说,就算苦,他也憋在心底,初雪问安吉。“安吉,欧阳大哥天天都要喝药吗?”
“主子吃的是药膳,喝的是药茶。”安吉回答。
“真可怜。”说来说去,还不都是药。
可……怜,安吉伸手掏了掏耳朵,自己听错了吧,郡主怎么会说主子可怜呢?放眼整个帝都,只要一提起首富欧阳家,没有人不羡慕的,提到欧阳家掌舵人,欧阳狄洛,没有不以他为榜样的。
这样一个站在巅峰的男人,怎么会可怜呢!
初雪走回椅子坐下,一阵风吹来,冷的她颤抖,偏头看过去,只见赫连彧立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
“赫连。”初雪唤他,见他挺拔的身躯僵了一下,初雪可怜兮兮的说:“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了,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