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赵王死因不明
“你也以为我很伤心吗?”赵王妃转身,淡淡的看着陪伴自己二十几年的嬷嬷。“嬷嬷,你陪伴我多年,是最了解我的,我伤不伤心,你看不出来吗?”
“老奴说错话了,请王妃娘娘责罚。”兰嬷嬷神色一慌,赶忙跪下请罪,完全没料到自己一句关心的话,被王妃如此曲解,兰嬷嬷诚惶诚恐的看着自己主子,王妃娘娘现在情绪不稳,任何的不小心都有可能刺激到娘娘。
“起来吧!”赵王妃疲惫的说道。
兰嬷嬷赶忙站起身,不敢有半点违逆。
“嬷嬷,你看到赵忠了吗?”接过热茶时,赵子敬这样问兰嬷嬷。
兰嬷嬷摇头。“没有。”
“这个死赵忠。”赵子敬恨恨的怒骂。“最好别让本世子找到他,否则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兰嬷嬷把茶杯交给了赵子敬,就回到赵王妃身边伺候,她王妃陪嫁的嬷嬷,看着王妃一路走来,她是唯一明白王妃心里苦的人。
一排排柳树栽种在护城河边,清澈的河水里倒影着树影,微风拂过河面,河水荡起波澜,树的身影融合着人影,随着水波起起伏伏。
“阿彧,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梁亦玄意有所指的问道,两人直立在河边,面朝河面,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干侍卫。
“你想听什么解释?”赫连彧反问,望着湖面的眸子一片墨黑。
“为什么点初雪睡穴?先前你们是不是在争吵?”一口气丢出两个问题,梁亦玄看着赫连彧的侧脸。
“第一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了,点她睡穴是因为她太累,第二个问题,我们没有争吵。”一板一眼的回答。
“她要怎么对付我,我都能接受,可她不能这样对与世无争的宁侧妃,我既然叫了她母亲,她就是我的母亲,我不能让她连死了都还要被人伤害。”一字不漏背出初雪说过的话,梁亦玄眸光调向河面。“这是初雪的原话,你能告诉我这个她,指的是谁吗?”
“宁侧妃,赵王妃。”赫连彧平静的声音比之前冷了几分。
梁亦玄的心一点一点开始往下沉,只因,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初雪,对她的事情知道的也甚少。
树枝断裂的声音引起了赫连彧的注意,眸光看向梁亦玄,只见他手里正握着一根柳树枝条。
梁亦玄苦涩一笑,随手丢掉树枝,转身朝等待他的侍卫走去。
第二天,软玉和温香一大早就到郡主屋里伺候,发现郡主早就醒来,还对她们道了早安,吓得两个丫头瞠目结舌。
将两个丫头的反应看在眼里,初雪神色自若,吩咐软玉去寻芳院找赵寒菱来见她,然后洗漱,还让温香帮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用早膳时,软玉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青花瓷坛子,坛子上纹路清晰逼真,一看就价值不菲。
温香问她坛子里装了什么,软玉摇头,表示她不知道,把坛子放在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初雪。“郡主,奴婢在门口遇到欧阳家的书童,他把这个坛子和这封信一起交给奴婢,让奴婢带回来给郡主,还特意嘱咐奴婢小心,这个坛子很重要,千万别摔碎了坛子。”
放下手里的碗筷,初雪接过信封,眸光看向温香。“温香,收拾桌子。”
“可是……”看着还剩下一半的粥碗,温香神色迟疑。
“还有什么问题?”见温香站着不动,初雪问道。
“郡主昨日没有进食,这才吃不到半碗,还请郡主多吃些,对身体好。”温香劝道。
“不必了,你收下去便是。”吩咐完,初雪站起身走向软塌,软玉跟在身后问她。“郡主,奴婢还要不要去寻芳院找寒嬷嬷来?”
“这事先等会儿,我看完信再说。”坐在软塌上,初雪不紧不慢地拆开信封,展开信,里面的内容浮现眼前,初雪又惊又喜,看完信后,拿起信封查看,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信上提到的另一张纸,拿出来看了一眼,所有的谜团解开。
握紧两张纸,初雪眸光落在桌子上的青花瓷坛子上,心中百感交集,对欧阳狄洛充满了感激,他又帮了她一次,她该怎么谢他好。
“郡主,你没事吧?”软玉迟疑的问道,见主子又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纸,很是惊讶,心想,欧阳老板的习惯还真奇怪,信写了两张纸还不折在一起,是在给人惊喜还是惊吓?
初雪没有回答,也没有把眸光从青花瓷坛子上移开。
温香回到房间里伺候,见郡主的目光一直看着那个欧阳家送来的青花瓷坛子,走到软玉面前低声询问。“郡主怎么了?”
“不知道。”软玉摇摇头,小声的说:“我也是一头雾水,郡主看完信后就这样了,真不知道欧阳老板送来的那个坛子里装了什么,让郡主又惊又喜。”
又惊又喜,温香蹙眉,能让郡主又惊又喜,那坛子里装的必定是郡主意想不到,又非常渴望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郡主现在最渴望的是去前院为王爷和宁侧妃守灵,可是王妃不准啊!
“软玉,你过来。”初雪这时开口了,两张折在一起,并收进袖子口袋里,待软玉走近,附在软玉耳边说了几句,只见软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主子。
“郡主,你确定吗?”软玉迟疑的问道。
“确定。”初雪点头,催促她说:“快去办吧,我等你的消息。”
“可是……”软玉还想劝劝主子别那么做,见主子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最后心一横,转身走了出去。
温香心中满是疑问,郡主说的话太过小声,她用了内力也没能听清楚,只隐约听到了报案两个字,报案,报什么案?
初雪起身离开软塌走向内室,屏风处初雪回头见温香还站的原地,出声唤她。“温香。”
“郡主有什么吩咐?”温香瞬间回神,走到初雪面前。
“进来给我换上昨天穿的丧服。”初雪说道,率先走进内室。
温香跟进去,拿出刚换下不久的丧服,利落的给初雪换上,当温香抱着主子换下来的衣裳走向柜子时,听到主子吩咐说:“温香,把我衣裳口袋里的信封拿给我。”
“你去把小一叫过来,我们一起去前院。”接过温香递来的信封时,初雪这样吩咐。
越靠近前院,诵经声越大。
当初雪带着温香和小一,三人一身丧服来到前院时,前院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最低点。
跪在地上的四人,在丫鬟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神色各异地看着初雪三人,赵王妃满脸冷凝,柳侧妃气定神闲一副看好戏的架势,赵子敬和赵凝雪也是满脸不悦。
“赵初雪,你不在宜雪阁里为你母亲守灵,来前院做什么?”首先发难的是赵凝雪,身体一向健康的父王,不明不白的死在宜雪阁,若说与赵初雪和宁侧妃没关系,谁都不信。
她请母妃彻查父王的死因,被母妃迂回的拒绝,说宁侧妃也死了,赵初雪一个月的守孝期一过,就会进宫,不管查出的结果是什么,对赵王府都没有好处。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好似赵初雪被皇上看上,她就有了免死金牌,不管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嫡郡主这话问的奇怪,厅里放置的棺木中,躺着的人是赵王,我是赵王府的长郡主,来前院除了给父王守灵,还能做什么?”初雪一句话,堵的赵凝雪说不出话来。
“守灵。”柳侧妃故作惊讶地看着初雪。“长郡主是不是记错了,王爷的遗体都停放两天了,明天就要下葬,你今天才来守灵,不嫌晚吗?”
“只要是尽孝道,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初雪语气平静,眸光淡然,看着赵王妃问道:“王妃觉得,初雪说的可对?”
她是冲着赵王妃来的,自然没有让她在一边看戏的道理。
“既然来了,就去厅里给王爷上柱香再回去,守灵就不必了。”赵王妃语气温和。
“谢谢王妃。”初雪把小一留在原地,带着温香朝厅里走去,赵王妃这时候又开口了。“本王妃说的是你一人去给王爷上香,丫鬟留下。”
“温香不是丫鬟,而是嫡世子的未过门的妻子。”初雪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父王在世的时候,亲口许诺会让嫡世子对温香负责,以彰显嫡世子的诚信。”
“你胡说。”初雪的话落下,第一个跳出来反驳的是话题的主角,赵子敬说道:“父王才不会让我娶一个丫鬟为妻。”
“大哥。”初雪语气诚恳。“你别不信,父王真的有这样承诺过。”
反正赵王已死,她说什么是什么,她就不信谁还有本事把赵王的魂找回来与她当面对质。
温香脸色惨白,眸光看着自家主子,怎么都没想到郡主会再次提起此事。
“敬儿,稍安勿躁,初雪不过是和大家开了个玩笑,你急什么。”赵王妃呵斥完儿子,看向初雪的眸光锋利的恨不得割破空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死者为大,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先给王爷上香。”
“王妃说的是。”初雪淡笑,知道赵王妃就算没有妥协,也已经让步了,赵子敬有太多的把柄在她手里,赵王妃想不妥协都不成。
人家都主动让步,自己也不好再坚持,初雪一人走进前厅,站在门口,看着厅里设的灵堂上,只有赵王的名字,棺木也只有一口。
“王妃。”转头看着跟进来的赵王妃,初雪故作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只有一口棺木,你带走父王遗体的时候,也顺道带走了我母亲的遗体,赵王府并不缺钱,不必让父王与我母亲挤在一口棺木中。”
想和王爷一口棺木,宁氏不配,赵王妃走到初雪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在外人眼里,两人谈话的主题是棺木里的赵王。
“赵王府的确不缺钱。”优雅一笑,赵王妃双眸里流露出一丝讥讽。“棺木里只有王爷,宁氏只是侧妃,身份低微,没有与王爷合葬的资格,更没有设灵堂的必要,我派人先安葬了她。”
“葬在哪里了?”忽略赵王妃恶意贬低宁侧妃的言辞,初雪语气平静的问道。
“你什么意思?”赵王妃皱眉反问。
“王妃请别误会。”初雪微微扯了扯唇,说道:“初雪为人子女,只是想知道母亲的所葬之地,清明的时候也好有个上坟的地方,略尽孝道。”
初雪的话无懈可击,赵王妃找不到理由不告诉她,只好回答说:“城外的山坡上。”
“乱葬岗是吗?”初雪笑问,笑容里是浓郁的讥讽,欧阳大哥给她的信中所言,与赵王妃的说辞南辕北辙。
欧阳大哥也不可能骗她,赵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她也很清楚,赵王妃表面温和内心狠毒,她做的出那样的事情,只是,如此狠毒的对待一个死去的人,她就不怕宁侧妃半夜来找她秉烛长谈吗?
赵王妃眸光一闪,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那件事自己做的那么隐秘,没想到还是被赵初雪知道了。
“初雪有个疑问,还请王妃不吝赐教。”看着棺木上那个大大的墓字,初雪说话的声音转冷,等了几秒,没等到赵王妃说话,初雪自动自发的理解为,她是答应了,继续说:“你派人把我母亲的遗体扔到城外的乱葬岗,让她被动物分吃,连死都不能留个全尸,就不怕她有可能被不小心路过的人,发现是中毒而亡,从而报官,然后查到赵王府头上。”
自己果然小看了赵初雪,赵王妃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抖,她赶忙握住,不让自己的手抖得太过明显,脸上不动声色。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但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太相信别人的话,那样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赵王妃说道。
“谢王妃教诲。”初雪礼貌的道谢,垂眸从腰间掏出信封,拿出里面盖有官府大印的验尸报告。“不过,我比较相信证据,王妃不妨看看这个。”
递出手里的纸,初雪定定的看着赵王妃。
心里打了一个突,赵王妃拿过初雪手里的纸,看到上面的内容,血色自脸上褪去。
“这是什么?”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赵王妃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是我母亲的尸检报告,由官府仵作检验,上面有官府的大油仵作的签名,足以证实这是一份真实的报告。”初雪迈步逼近赵王妃面前。“王妃,你现在还能坚持说安葬了我母亲吗?”
“我的确是派人安葬了宁氏,她为什么会被官府找到,我完全不知情。”赵王妃提议。“或许你可以把奉命安葬宁氏的人找来对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初雪念出这句至理名言,拒绝赵王妃的提议。“找人来对峙就不必了,我已经有了安排。”
故意不把话说清楚,她就是要王妃误以为她掌握了证据,从而对她心生恐惧,其实,这些都是欧阳大哥在信中写的,官府签发的验尸报告也是他附上了。
看到信的那一刻,初雪才知道,宁侧妃是服毒自尽,赵王为什么也跟着中毒,其中缘由恐怕只有死去的赵王和宁侧妃才知道了。
这时,软玉走了进来,对初雪说道:“郡主,官府派了李捕头和仵作来,现在要请进来吗?”
赵王妃一惊,瞪着初雪。“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微微一笑,初雪回答说:“我母亲是中毒而亡,父王与我母亲同时离世,我怀疑,父王不是猝死,而是与我母亲一样中毒而亡,特意让软玉去官府报了案,然后请仵作来验尸。”
“你……你……”手指着初雪,赵王妃气的浑身颤抖,身体踉跄了下,初雪伸手扶她,却被她甩开。“不要你假好心。”
收回手,初雪站起在一边。
赵王妃平复了情绪,沉声命令。“让官府的人回去,你的要求,我都答应。”
今日的无奈她记下了,落败只是暂时,日后她必定讨回来,她还是赵王妃,是嫡世子的生母,赵王死了,她的儿子承袭了爵位,她就是赵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软玉,按照王妃的话去做,顺便叫小一进来。”初雪吩咐,并对软玉使了个眼色,软玉会意,点头出去。
“王妃别动怒。”初雪劝道:“父王不在了,你就是赵王府里的女主人,赵王府的一切还要仰仗你打理,可别气坏了身子。”
“赵初雪,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再假惺惺的装了。”赵王妃沉下脸。
初雪但笑不语,整个厅堂的布局,她早就注意到了,诵经的和尚在屏风区隔开的饭厅里,如果死去的赵王不算,这个厅里还真只有她与赵王妃两个人,不得不佩服王妃的心思细腻,只要不是大吼大叫,和尚们的诵经声和木鱼声,绝对能盖过说话的声音。
“装,说起装,王妃才是个中高手,初雪望尘莫及。”讽刺一笑,初雪转头看向门口。
面对她的询问,赵王妃能面不改色的回答,道行不是一般的深,若不是她事先知道真相,还真的会信了赵王府的话。
“说出你的目的。”赵王妃失去了耐心。
“其实也没什么。”眸光调回,落在赵王妃脸上,初雪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母亲与父王合葬。
初雪一直没有忘记,发现赵王和宁侧妃时,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死都不愿分开,正是两人的写照,于是她猜测,两人之间是有爱情存在的。
合葬是最好的决定,也算是完成死者的心愿。
赵王妃脸色十分难看,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连指甲陷进肉里,她也没有感觉到痛。
自古以来,只有嫡妻才拥有与丈夫合葬的资格,宁氏是侧妃,没有与王爷合葬的资格,她若是同意了,等于是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不同意,赵初雪就会让捕快和仵作来念尸,王爷中毒身亡的事情,一定瞒不住。
到时候赵王府一定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敬儿就是承袭了爵位,恐怕也会被人看不起。
一边是自己,一边是儿子,赵王妃陷入两难的境地。
“王妃,我正在等着你的答案。”知道赵王妃心中正天人交战中,初雪不打算给她太多的时间思考,免得节外生枝。
“一口棺木,不可能放两人。”赵王妃做最后的挣扎。“派赵忠出府去买一口棺木回来给宁侧妃用。”
她安慰自己,只要不是放在同一口棺木里,她就当不是合葬。
“不是两人。”初雪说这话时,小一正好走进来。
不是两人,她是什么意思?赵王妃不解地看着初雪,见初雪从丫鬟怀中抱过价值不菲的青花瓷坛子,心倏然一沉。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一定不是。
“承蒙王妃的关照,我母亲的遗体已经烧成了灰。”轻抚着青花瓷坛子光滑的表面,初雪语气平淡。
赵王妃狠狠闭上眼睛,不去看初雪是怎么把装有宁侧妃骨灰的坛子放入棺木中的。
所有步骤完毕,初雪在哭泣的小一肩上拍了拍。“别难过了,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与心爱的人合葬,我们让她如愿以偿了,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小一你先出去和软玉温香一起等我。”
小一看了赵王妃一眼,点点头,走出去。
赵王妃睁开眼睛,眸光中渲染着讽刺。
“父王离世,王妃心里其实是喜悦的吧!”没有看赵王妃,初雪走到案桌前,拿起三支香,在燃烧的蜡烛上点着。
浑身一震,赵王妃看着初雪,她还知道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很快稳住心绪,赵王妃也走到案桌边,拿起三支香与初雪的动作一致。
“父王与我母亲身体一向康健,连病都很少生,这一点李大夫可以作证,突然离世,若说王妃没有怀疑,初雪不信,但王妃不问缘由,也没请李大夫来确定,直接入殓设灵堂,权当暴毙处理,所以初雪推断,王妃是乐意处理父王后事的。”
见三支香都点燃了,初雪转身绕过赵王妃,来到棺木正前方,弯腰鞠躬。
“我是赵王妃,处理自己丈夫的后事,名正言顺。”赵王妃不动声色,说活滴水不漏。
“的确。”初雪点头附和。“但你的速度太快,反而让人怀疑。”
跪在棺木正前方的蒲团上,初雪磕了个头。
她对赵王没有感情,对宁侧妃不但有感情,还有愧疚,给赵王鞠躬磕头权当是代替真正的赵初雪,给宁侧妃磕头,是抱歉,也是感谢。
宁侧妃选择死亡,为她入宫延后了时间,她该谢谢她,所以费尽心思,哪怕是用赵子敬威胁赵王妃,也要完成宁侧妃想与赵王合葬的意愿。
“你是孝顺的女儿,为父母守灵理所应当,就在这里跪着吧,出殡前都不要起来了。”说完,赵王妃拂袖而去。
初雪淡淡一笑,果真跪在灵前没有起来。
赵王妃出去不久,软玉温香和小一一起进来,陪初雪跪,初雪看了看三个丫头,没有说什么,由她们去,很快的,总管进来将三人赶出去,说是王妃的命令,丫鬟身份贫贱,留在灵堂晦气。
死了的人不晦气,活着的人反而晦气了,诵经声盖过了初雪的冷笑声。
三个丫头不肯走,就在灵堂上争论起来,软玉还几乎和总管起冲突,好在被温香拉住。
“安静。”眼看冲突越演越烈,初雪不得不出声,眸光扫过几人。“温香,你带软玉和小一回宜雪阁去。”
连郡主也赶她们,软玉不干了,挣脱开温香的拉着自己的手,跪在初雪面前,小声的说道:“郡主,奴婢不能走,奴婢走了,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谁敢欺负我?”初雪没好气的问。
“王妃,嫡世子,嫡郡主。”一口气点出三个最典型的人物,在软玉看来,郡主之所以跪在这里,就是被王妃欺负了。
守灵是儿子义务,侧世子还没赶回来,就该由嫡世子来跪,王妃偏偏让郡主来跪,不是欺负是什么。
初雪似笑非笑的看着软玉,那三人给这丫头留下的印象真是太深了,才会被她时刻记住,何时何地都担心她被欺负。
“郡主,你别不信啊!”软玉最怕的就是郡主这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次不会的。”伸手捏了下软玉忧心忡忡的脸颊,初雪说道:“放心的回宜雪阁待着,别给我惹事。”
“郡主……”软玉还想劝,却被初雪打断。“好了,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软玉苦着一张脸,起身冲出灵堂,温香看了初雪一眼,拉着小一也走了。
赵忠看着初雪,若有所思。
“赵总管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初雪问道,声音淡漠。
“不敢,不敢。”赵忠连忙摇头。“奴才这就出去,门口有下人候着,郡主有什么吩咐喊一声便是。”
“谢谢赵总管。”初雪没有多少诚意的道谢,对于赵忠,她的定义是墙头草。
自己被赵王妃逼至这步田地,赵忠对她依然恭敬,足以此人处事圆滑,两不得罪。
“应该的,应该的。”赵忠一边说,一边退出门去。
偌大的灵堂,除了诵经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半个时辰过去,走进来两人。
“珉哥哥,一会儿拜完了父王,我们到花园里去坐坐,看看我们一起栽种的黄菊开花了没有。”赵凝雪娇滴滴的声音说着。
走在她身边的梁亦珉没有回答,赵凝雪也不在意,两人一起走进灵堂,赵凝雪的贴上丫鬟了香点上,然后恭敬的递到梁亦珉面前,梁亦珉接过,鞠躬三次后,把香交给丫鬟,由丫鬟去放置。
上完香该是慰问跪在地上守灵的后人,当梁亦珉看清跪在地上的人是初雪时,表情有些惊讶。
“初雪,怎么是你在这里?”守灵是儿子的义务,跪在这里的因该是赵子敬才对。
赵子钏未赶到前,都改是赵子敬跪在这里。
怎么就不能是我在这里?若换成平时,初雪一定会如此反问一句,今日她没那个心情。
“感谢三皇子百忙中抽空,前来送家父最后一程。”俯身行了个礼,初雪念着自己以前参加葬礼时,往生者后人的回礼词。
梁亦珉嘴角抽了抽,刚要说什么,却被赵凝雪抢了先。“珉哥哥,香上完了,我走吧!”
话落,不由分说抱住梁亦珉手臂,就要朝门口走去。
“凝雪,等等。”抽回自己的手臂,梁亦珉走到初雪面前蹲下,眸子盯着她消瘦的小脸。“跟我出去,我有话要问你。”
“初雪正在守灵,不能离开半步。”回视着梁亦珉,初雪语气轻淡。
“初雪。”梁亦珉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可能是要求拒绝的缘故,见她不为所动,梁亦珉伸手想拉她。
赵凝雪想阻止,又不敢,悬着一颗心看着两人。
初雪眸光骤冷。“请三皇子体谅,初雪失去双亲,悲痛欲绝,只想陪父母最后一日,过来明日,三皇子任何时候来找初雪问话都可以。”
大手僵在初雪手臂上方,只要落下,他就能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可梁亦珉却迟迟未能落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初雪清冷的脸,没有温度的秋瞳。
今日他对母妃说要来吊念舅舅,母妃同意了,还嘱咐他别忘去看看祖母,临出门的时候,母妃又语重心长的嘱咐他,要他离初雪远点,对凝雪好点,多让让凝雪,最好能让凝雪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他记得母妃从前是让他对初雪好,离凝雪远点,今天却反了过来,他问为什么,母妃的回答是,初雪被父皇看上,丧期一过就会被招入宫侍候,要他避嫌。
初雪和父皇,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一路策马赶来,怎么都没想到,她却像没事人一样跪在这里守灵。
她不担心吗?不害怕吗?或者,她也是愿意的,毕竟,父皇是身份尊贵的皇帝,做皇帝的女人,前途无量。
一步登天的机会,没有人舍得放过,也正是因为父皇皇帝的身份,让许多人都忽略他的年纪,新入宫的妃嫔,年纪比他小的不在少数。
“好,明日后,我再来找你。”收回手,梁亦珉站起身。
赵凝雪刚松了口气,梁亦珉又说话了,这次是对她说的。“凝雪,你也在这里陪陪舅舅,我去看看祖母。”
错愕地看着梁亦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赵凝雪气的跺脚,来时还好好的,跟赵初雪说了几句话,珉哥哥又丢下她了。
“赵初雪。”愤恨地瞪着初雪,赵凝雪质问:“你不坏我的好事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初雪不理她,嫡郡主要发神经,没有人能拦阻的了。
“你说话啊!”蹲下身体与初雪平视,赵凝雪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在剧烈颤抖着,愤怒,痛恨几乎令她失去理智。
初雪依然不予理会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赵凝雪,伸手推了初雪一把,跪着的初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她微微皱眉。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赵凝雪毫不掩饰脸上的恨意。
“你想听我说什么?”相对于赵凝雪的暴戾,初雪显的平静多了。
初雪这一问,倒是把赵凝雪给问住了。
是啊!她想听她说什么呢?就算她说了,自己又会信吗?能信吗?
心中的怒气突然就平复下来,赵凝雪表情有些茫然。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想要他就去追,追不上,脱了鞋继续追,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心软的时候,他一心软,你就追上了。”初雪好心的给赵凝雪指出一条明路。
“追什么?”赵凝雪问,显然没有把初雪的话听明白。
“你的心上人。”初雪说道,见赵凝雪还是一副未开化的样子,索性点名了说:“就是三皇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追三表哥?”赵凝雪有些明白了,但心中还是有疑问。“我为什么要去追三表哥?”
初雪被她打败了,长长的吸两口气,耐心的问:“你爱三皇子吗?”
听了她的话,赵凝雪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心虚的瞄了眼身后的棺木,羞怯的垂着头不敢吱一声。
父王虽然去世,但要她在父王的灵前承认自己爱三表哥,她还是做不到。
“不爱吗?”初雪又问,感觉那样坐着不是很舒服,索性换一个姿势,如练瑜伽那样双腿盘坐在地上。
赵凝雪摇头,想了想,感觉不对,赶忙有点头。
“你这样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爱还是不爱,能不能痛快的给个答案。”初雪被她弄糊涂了。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古代人的想法,明明心里有爱,面对情敌的时候可以张牙舞爪,陷害人的计谋层出不穷,一个接一个,强悍的堪比超人。真正在聊心爱之人的时候,又变的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干脆,懦弱的像常年卧床不起的布。
赵凝雪就是典型的列子,她真该跟自己好好学学,自己看上赫连彧,立马就告诉赫连彧她要追他,虽然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赫连彧有没有把她的话听明白。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表达了要追求的决心。
赵凝雪惊恐地看着初雪,不敢置信,那么私密羞人的话,她竟然能这样坦然的说出来,还没有一点羞怯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她还在为父王守灵。
赵凝雪担心的问题,在初雪看来不值一提,她说她的话,与守灵一点也不冲突。
“我本来想教教你怎么去追一个男人,结果你如此不干不脆,弄的我也没心情了。”初雪决定下猛料。“我不想和你说了,你出去吧,我还要守灵就不陪嫡郡主闲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