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4 来自法国的信
2月22日晚上11点多，一个身着黑色衬衫和浅棕色西装的修长身影、拉着行李箱走进了日升公寓5楼的起居室。
凛凛写完作业后实饿得慌、正提心吊胆地厨房找吃的,才打开冰箱就听见轱辘轱辘的轮子声,于是偷偷探头朝外一看——
“琉生哥,”不是她害怕碰见的那个,凛凛当即惊喜地跑到对方身边,“怎么这么快就回日本了,”
“父亲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琉生边说边取下颈上的长围巾,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凛凛的头,“而且,想、至少今天,要和凛凛、一起度过。”
“诶,”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琉生摸头的动作一下子滞住了,水雾朦胧的眉目流露出一丝丝无奈，“难道、不知道吗？今天、是的生日。”
凛凛一呆：“啊？可是琉生哥的生日，不是六月么？”
“那只是、生理上的、生日。”琉生终是释怀地漾出一个清甜的微笑，“真正的、生日、是今天噢，22年前的、今天，被妈妈带到了、这个家，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怎、怎么办？没准备生日礼物啊……”凛凛有些慌了手脚，她怎么就没打听清楚呢！琉生特地提前回国跟她过生日、她却什么都没准备，琉生会很失望吗？
“那个、不重要，的心意、就是最好的、礼物。”琉生的手从她的发上滑到她的脸蛋……轻轻一捏，“最近有、好好保养呢，乖孩子……”
“……”居然一回家就检查她的发质和肌肤的状态、琉生对美的执着真是令她惊叹==，幸好这些天她都没有偷懒。
“还有、一件事，法国、见到了、凛凛的爸爸。”
太久没听见来自远山医生的消息了，凛凛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还好吗？”
琉生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然后从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他给的、信。”
凛凛一接过就想撕成两半，琉生见状赶忙抓住她的手：“为什么……”
“不负责任地说走就走、期间既不打电话给也不接电话的家伙的信，一点都不想看。”凛凛垂下头，长长的黑发像帘子一般掩去了她脸上的神情，“过去十六年间，都是他无法摆脱的包袱吧？他一定是很庆幸能找到一个可以丢下不管的收容所……”
“凛凛。”琉生捧起她的脸，迫使她面对自己，“别说、赌气的话，说那些话、的时候，的心、也会跟着受伤。”
“……”凛凛狠狠地咬住下唇，却无法阻止眼眶中奔涌的泪意，“琉生哥，为什么要那么温柔，真的不想让看见怯弱的样子……”
“想哭的时候、就哭吧，说过，面前、不需要、忍耐的。”琉生将她的头按入自己的怀中，被泪湿的胸口隐隐作痛，“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不看、就是了。”
听见那样的话，她的眼睛如同被灼伤了一般、再也控制不住烫的泪水滚滚落下。
◎
日升公寓的顶层，哭得脑子浑浑噩噩的凛凛被琉生安置天台上。
琉生说了一句“走开、一下”就消失了，留下凛凛一个。
她有气无力地握着那封信、仰望着夜空中的一弯残月发起呆来。
——琉生到底去哪儿了？她又坐这里干什么呢？
“冷静、下来了吗？”十五分钟后、琉生去而复返，还把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塞进她空着的另一只手中，“吃、肉包子吧……”
凛凛傻愣愣地盯着默默飘散着热气和香味的半边肉包：“隔壁街那家便利店的招牌肉包……”
“啊呜~”琉生秀气张口、拿着另外半边肉包就啃，声音有点含糊，“喜欢、这家的、肉包吧？”
“嗯……”喜欢是喜欢啦，只是……搞不明白琉生生日结束前的最后几分钟里、两并排坐冻死的天台上吃肉包是什么活动？
“睡觉前吃蛋糕、会长胖……”琉生好似为凛凛解惑般忽然开口道，语气跟他淡樱色的发丝一般柔软，“不过明年，凛凛、可以为做一个、生日蛋糕吗？”
“当然可以……”凛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片刻后又觉得不足够似的补充道，“不会再搞错琉生哥的生日了！”
“谢谢。”琉生笑得眉眼弯弯。
……吃完热乎乎的肉包子后、琉生又像变魔术般地变出一罐热牛奶，半罐热牛奶下肚、凛凛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力气也逐渐回笼——哭，真是一件体力活呢。
这时，琉生问道：“不看看、信里写了、什么吗？”
初时的激愤已随着泪水发泄出去、凛凛不再和无辜的信纸过不去，琉生鼓励的目光中、她用微颤的手将信展开——
“的女儿凛凛：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正生的气呢？几乎不需要想象，皱着小脸的模样就会清晰地浮现眼前……这句话不是为了说明对有多了解，而是忏悔的确是一个不合格的爸爸。
除了嗷嗷待哺的婴儿时期、称得上照顾过，其他时间、大部分都是被照顾。5岁的时候，妈妈离开了们家，是小小的支撑着、支撑起支离破碎的远山家。此后的十几年间、一直重复地做着同样的事，不靠谱的爸爸没有回报反倒让受了很多苦、却极少抱怨……后来有一天，突然发现、完全记不得撒娇时的样子了！仔细一想，原来……已经好久好久、没对撒过娇了。
尽管们的生活遭遇了许多麻烦，的心情却始终被照顾得很好，但……的心情呢？除了一个，没有其他的家、朋友更别提恋，可并非天生就该过得如此寂寞啊。开始意识到，也许因为而一直勉强着自己。
有这样懂事的女儿、是的福气，然而比起这种福气，宁愿像的同龄一样，每天和朋友打打闹闹、看到附近的帅哥学长就脸红心跳，最大的烦恼是期中考又快要到……的凛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得不失去这些很蠢但又理所当然的日常？
是的错吧？并不是一个适合养育孩子的大，过去只会一股脑把认为好的东西强加给、却忽略了真正的需要。和这样的爸爸生活一起，占去了太多的精力，让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明明只有了、而又是那么的迟钝，受到伤害而难过恐惧的时候、甚至不曾给一个拥抱。
圣安东尼奥是妈妈的母校，也是认识妈妈的地方，尽管她离开了们，还是希望她呆过六年的地方、能给的成长留下什么印记。于是不顾的意愿、逼去上那个学校，结果是让失去了仅有的好朋友。去法国之前、去了的学校一趟，才发现、每天上下学的路是那么的长。四年来、都独自一走那条路上吗？
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如果将来有一天、不身边，是否还有寻找到下一段羁绊的勇气和能力？知道的心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不乎，否则、也不会小心翼翼地守着这样的爸爸十年如一日了。同时也明白，假如的存已经成为生的阻碍，那就让先放手吧。
被“抛弃”后被迫和一堆陌生的新家相处、肯定非常不习惯，但以的个性，再不安再彷徨、就算逞强也会继续挺下去吧？虽然很不舍，可与分开、不必再为的事分心，只要的心还向往着与之间的温暖、相信美和桑的孩子们一定能让重拾失去的东西。
所以，看爸爸大彻大悟后的良苦用心上，们再会之时、能少打两拳吗？”
…………
……
捏皱了信纸也浑然不觉，凛凛两眼失焦地停留“爸爸于法国字”的那一行上。
琉生掰开她的手、帮她抚平了信纸，也让沉浸自己思绪中的凛凛晃过神来——
“啊，琉生哥？谢谢……”她失魂落魄地道着谢，而后苦涩地咧了咧嘴角，“爸爸他啊，真是个笨蛋呢。”
“……？”琉生诧异地抬眼。
“啊，并不是爸爸的孩子噢。”
“他以为不知道，其实早就知道了。”凛凛平静地说道，仿佛讲一个跟她无关的故事，“国二那年，他换灯管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磕到了后脑勺大出血，想给他输血的时候发现……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那时候，就总想着或许哪一天，他就不要了。先不说他有没有再婚的意愿，只要带着的一天、他就少了许多选择。他把丢日本和新婚妻子去了法国、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是为了……却暗地里埋怨了他好久。实际上，即便他是纯粹地意图摆脱，也没有埋怨的立场呢……又不是亲生的女儿，他本来就没那个义务不是么？”
“凛凛……”琉生再一次搂住了她，相拥的两具身体互相给彼此带来温度，“不要怀疑，爸爸、很爱，不管、是不是他、亲生的，他都把、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嗯……”凛凛不由得抠住了琉生背上的西装……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也不是、朝日奈家、亲生的，现之所以、能这里，受到了、多少的关爱、能、想象吗？即使、找到了、亲生父亲，这里也永远是的家，深信、如此，妈妈、和其他兄弟们、也一定是、同样的想法。如今、轮到了，只要、愿意相信，就会成为、们的、家。”
“……”凛凛从他胸前扬起头，心中的激荡褪去后、浅金色的双瞳犹萦绕着迷惘，“……需要仔细想一想。”
“没关系，花多长时间、也没关系，会一直、这里。”
…………
……
“听朱利说，这些天、过得、很不好。”
“朱利？”凛凛有点蒙了，身日本的朱利是怎么联络上琉生的？
“们是、网友。”
“……”原来朱利平时老霸占着她的电脑，是跟琉生报告情况吗？真是小看了这只变的松鼠了。
“梓哥的表白，准备、怎么答复？”
“……”凛凛默默地把脸埋到手心中。
“凛凛？”琉生不容她退缩地坚持拉开她的手。
“……不知道啊！”暴露琉生视线下的脸布满了红霞，她窘迫地将头偏到琉生看不到的方向，“知道他是真心的，可越是这样、越是不安！不懂他喜欢哪里、又会喜欢多久……如果因为胆怯而逃避，会更加伤害他吧？可是除了躲开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横起心拒绝的话，他又会就此放弃吗？”
“……”紧握着她的手，琉生沉默了一会儿，“……、是不是想，能让有个、不必再苦恼、可以喘口气的、方法，就好了？例如和别、交往的话，梓哥、或许就会、死心？而、正好很适合、当这个选。”
闻言，凛凛目瞪口呆地转向琉生：“……刚才读了的想法吗？”
“只要、提出来，是、不会拒绝的。”琉生没有否认，秀美的脸庞上露出了凛凛从未见过的凝重，“如果、能保证往后、也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的话……”
“——……”凛凛急急地想辩解。
琉生却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和交往，会把放、第一位，但、可能永远都不会、像梓哥那样，对着、患得患失、紧张吃醋、或者有、强烈的、占有欲。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感情时，也许会觉得、们之间、这种淡淡的、无限接近于亲情的、相处，很舒适、很温馨……然后，永远、不会知道，逃避之后，错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