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9 山上有间庙之二
吃过午饭，和尚们给每位参加“禅修游”的客发了一本佛经,负责讲经的和尚像个小学国语老师似的一句一句地带读。刚开始大家都挺认真的,时间一长、就有出状况了。凛凛也不例外,经文艰涩难懂、脑子开始犯困,为了提神,她嘴上虽还跟着朗诵、眼睛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她的位置椿的后头,正好能看见他把手机夹经书中间,浏览的页面花花绿绿、大抵跟修行是无关的。他不知道看到什么,居然憋不住笑、还笑得前仰后合的,让凛凛这个围观群众直想踹他一脚,椿右手边的梓正襟危坐、貌似十分专心的模样,然而却能椿抽风的时候、精准无比地椿盘坐的大腿上掐一把,而椿左手边的枣……不好意思,已经睡得着了，不过他最厉害的地方是能维持着正坐的姿势睡着，这绝对是很高难度的！不信的来看她旁边的侑介君，睡得那叫一个奔放、额头都直接磕榻榻米上，而且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坐她另一边的琉生似乎正冥想或者……和母星通讯，她总觉得美的头上长出了两条触角或者……天线，中间时不时有电波窜过，朱利摊他的大腿上睡得销魂——这家伙早午饭的时候，活像刚刚出狱随即他乡遇故知一般、毫不犹豫地扑向了琉生的怀抱；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和她之间隔着一个琉生的昴、竟然是他们之中最认真的一个，凛凛觉得昴就算以后退役、也能混个和尚看看，反正他那么爱说教，说不定能跟篮球一样、也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最后把视线投向坐讲经和尚身边的要、凛凛真心有些震惊——完全没有注意到底下的径直进入忘状态、那么专注读经的要，让她好不适应。他不是应该自己瞟过去的时候回她一个秋波的角色么？就是那一刻，凛凛发现自己过去也只看到了花和尚的表面。
朗诵完经文，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带领着大家闭目静思，静思的内容倒是很平易近，即从出生到现、每十年作为一个阶段，母亲为做了什么、又为母亲做了什么？想完母亲轮到父亲，父亲为做了什么、又为父亲做了什么？再之后是兄弟姐妹、伴侣以及子女……全都想完一遍后，再重新想。
凛凛很快就把她和她妈妈那短短的几年想完了；想到远山医生的部分时、她的嘴角一直没停止过抽搐；兄弟……目前有十三个，照着长幼排行挨个想一遍倒是能想好一阵子，不过凛凛有种想完会手很痒的预感——某些不愉快已经过去了、但不算太遥远的过去，还没时过境迁又挖出来回味一下、难免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再思及自己这四个月来、种种称不上可爱的表现……她忍不住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想偷瞄下朝日奈家的其他是否有露出类似鬼畜的表情时，琉生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琉生哥！”受到惊吓的凛凛扯了扯琉生的衣角、悄声唤道，“什么时候坐到对面去了？”
琉生：“……（挂机中，请勿随意移动鼠标）”
凛凛：“…………=_=”
过了好一会儿，琉生才缓缓张开眼皮：“刚才、想凛凛、的事。”
…………所以要对着她的脸想吗=_=？就像猥琐男打飞机时要拿着从隔壁阳台偷来的原味胖次或者女神随手丢弃的勾丝丝袜一样同理可证吗？雅蠛蝶吖，琉生哥哥都没觉察到那些山上呆久了、平时又没啥娱乐的中年和尚们一致用“有JQ”的猝亮眼神锁定着他俩咩？
问题是琉生这方面的感知力已经接近坏死了，治疗和弃疗也没差了，就她幻想自己能用念力让天使归位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后腰——
她一回头就撞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仿佛要将她溺毙一般地使劲盯着她看。
凛凛疑惑地打量了对方一番，那是个穿着洋装的女生，过多的蕾丝和蝴蝶结让她整个看上去如梦似幻、与寺庙的气氛格格不入；额头上覆以整齐厚重的刘海，高高扎起的双马尾长长垂到榻榻米上，如同大部分小女孩都梦想拥有过的洋娃娃，精美到让凛凛产生了一丝违和感；她的嘴无声地翕合着、似乎说“跟来”……
自从有了被骗去群殴的经历，凛凛对这种来历不明的邀请多了几分警惕。“洋娃娃”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眸子中顷刻积聚了大量的水分，她小嘴一扁，一副泫然若泣、见犹怜的模样，好似凛凛敢不答应、她就会立刻水漫金山！
“……”凛凛顿感压力山大……靠ａ哭了不起啊！
◎
……的确了不起啊orz。
否则就不会有她们站距离客殿不远的竹林前、面对面的一幕。
“啊喏……找有事吗？”凛凛被对方足以俯视她的身高差逼得连连后退，谁来解释下这个站起来比她还高一个半头的加大码“洋娃娃”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诈欺啊诈欺！！
“洋娃娃”的眼泪比水龙头还收放自如，她此时泪已全无、甜甜地笑了：“给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噢，其实偶是今晚跟同房的另一个啦，偶用钥匙打不开那扇门，想拜托帮偶打开~~~”
亲，打不开门应该找寺庙的！被“偶”出一身鸡皮疙瘩的凛凛已经不想去吐槽这个充满槽点的逻辑……算了，帮她把门打开就可以了吧？
她们一起回到女客舍，凛凛留了个心眼，让她拿出她的那把钥匙、跟自己的钥匙比对过没问题后，又用她的钥匙顺利地开了门——
“……请进。”全程感觉不到阻碍的凛凛狐疑地瞅着拉门的锁头。
“诶~~~？？肿么会这样纸呢？伦伦刚刚明明打不开的说~~~”“洋娃娃”——坂本伦伦惊奇地捧住小脸扭来扭去——如果她不是这么大尊，其实还是挺有观赏性的。
进房前伦伦脱下厚厚的松糕鞋，即便如此依然比凛凛要高出七八公分。她扭进房间后，见凛凛还站走廊上：“凛凛酱不进来吗？”
“修行还没结束，得回去了。”凛凛实诚地回答道。
“可是的衣服脏了耶？不换一件吗？”
被伦伦一提醒，凛凛才想起身上的开襟毛衣午饭时被朱利弄脏了，的确该换下来。
她只好进房拉上门，包包里取出一件厚厚的卫衣。
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伦伦低呼道：“哒咩哒咩~~~凛凛酱，这件衣服跟裤纸完全不搭的说！”
凛凛还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伦伦就十分自来熟地翻起她的包包、翻出她准备明天替换的裤子：“呐呐~~~裤纸也换掉吧？”
“…………”虽然同为女生，可毕竟是相识不到十五分钟的面前宽衣解带，凛凛有点放不开。
伦伦笑得那叫一个天真娇憨：“凛凛酱，肿么了？咯咯咯……偶又不是男生，不用不好意思啦~~~”
凛凛想想也是，就脱下了脏了的开襟毛衣……当她开始脱下面的灯笼短裤时，伦伦的目光让她如芒刺背——
“……坂本桑，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这边？”古怪室友当前，她不再继续脱裤子。
“没有啊~~~是凛凛酱太敏感了啦~~~咯咯咯……”伦伦坐榻榻米上笑得花枝乱颤。
“………………”卧槽！她能申请换一个室友么？这个巨型萝莉太渗了……
凛凛最终还是没有换掉被伦伦指不搭的裤子，穿上卫衣后，她出于礼貌对伦伦说道：“坂本桑，要回客殿了，是继续呆这里还是跟一起？”
“一起~~~”伦伦当即站起来，胸部突然随着动作凹了一边，她自己也被这个变故愣住了！
凛凛的注意力瞬间被一块从伦伦裙底掉出来的东西勾走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是一块……硅胶胸垫。
而且还是yahxx拍卖上卖得相当丧心病狂的一款，皆因它有句相当丧心病狂的广告宣传语——一贴一扣、﹣a到D不再是梦！男神的双手，值得拥有……问她为毛那么清楚，因为她衣柜里有件一模一样的（from芙蕾）。
尽管只穿过一次，她也绝不会错认！谁叫那款胸垫的设计辣~么yin荡，“男神的双手”神马的……罩杯上的图案果真就是一双男银的大手。这款胸垫便宜的同时升cup效果一流，唯一的缺点就是粘性一般般，可是直接从胸部上脱落、未免惨烈过了头。
诡异的沉默迅速蔓延开来……
伦伦倍受打击地奔出了房间，赤着脚冲进了竹林里！凛凛一惊，捡起胸垫就追了出去。
◎
“喂，侑介！”昴轻轻踢了踢以跪地状熟睡的侑介，“起来了喂！下午的修行结束了！”
“……喝！”仰起一额头榻榻米草印子的侑介惊醒过来，“老师！对不起！不是故意打瞌睡的！”
昴无语地扶额：“……还没睡醒吗？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夕阳斜照，落日的余晖洒客殿的佛像背面，朝东的正面一片黑暗，如来坐次第燃起的烛光中、慈悲安详，身后霞光万丈、犹如极乐。
“什么嘛，原来不是上课……”侑介松了口气，敲听到椿和梓一起吐槽另一个睡着的——
“没办法啊，昨天一直加班到两点多，今天又一大早起床……”枣尴尬地辩解着。
要走过来、唉声叹气：“这么优秀的圣职者怎么会有们这些不虔诚的弟弟？唉，罢了罢了，吃饭去吧~”
梓：“等等，们有谁看见凛凛桑了？”
侑介：“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
椿：“琉生，去女厕看看嘛~”
其他：“…………”
只有琉生不以为意：“凛凛、出去、好久了。”
昴：“多久？”
琉生：“一个多、小时？”
枣：“……她不会不交不待就自己走掉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椿&梓：“去找她！”
异口同声的两则彼此交换了心情复杂的一眼。
要拦住蠢蠢欲动的双子：“们生地不熟，还是不要乱转的好，去找她。”
◎
入夜后，千觉山寺僧房中。
[见到那孩子了吗？]电话里传来的女声如此问道。
“嗯……果然长得……很像她。”隆生陷入了回忆中……
记忆深处中，拥有一双盛满了阳光的眼睛的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制服站圣安东尼奥的教堂前面，回眸一笑时红唇轻启：“老师……！”
后来他们再见的时候，她坐花样繁复的四柱床上、身后有一整片的格子窗，消瘦的手腕上插着输液的针头。那双美丽的金眸已经看不见了，失去焦点的瞳孔像两颗无光无彩的金色玻璃珠子，唯有嘴角的笑意依然、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隆生师傅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的一位故。”
几个月后，西远寺家为他们的女儿做法事。法事上，他第一次见到她的丈夫、那个承担了一切的男。也许是他看得过分专注，对方仿佛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般、抬头望向他藏身的帘子。
男放下帛金后，并没有上前去吊唁、而是遥遥朝灵堂中的遗照深深一鞠躬，半晌直不起发颤得太厉害的身躯……男脚步踉跄地离去、中途还与西远寺家姻亲的后辈相撞。
那后辈当时只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孩、一身黑色的西装不掩他令为之夺目的英俊。他与这个正上大学、对自己的未来仍很迷惘的男孩有过几面之缘。
“隆生师傅！”男孩发现了他的身影、快步走向他，年轻的脸上有着非同寻常的郑重，“决定了，想跟一样、成为一名救赎灵魂的僧。”
面对这个受他影响而立志出家的年轻，直至今天他还清晰记得那一刻、从自己内心涌出来的三个字——
不配。
◎
“隆生师叔！隆生师叔吗？”一个师侄略带焦急的嗓音从一纸之隔的走廊上响起。
隆生拉开纸门、对急出冷汗来的师侄问道：“怎么了？”
“要仁和他家的女施主不见了！”
“们找清楚了吗？”
“今天负责守大门的福吉大爷说他们没有出寺，但寺里想得到的地方都找过了。”
隆生沉吟了数秒：“……先带到要仁的房间。”
◎
隆生没有从要的房间发现什么线索，于是往女客舍而去。
此时凛凛的房间里站了六个朝日奈家的男银们、显得有些局促。隆生一到、他们便将他团团围住。
隆生无奈：“明白们着急的心情，但们把围住、会没办法调查凛凛桑的房间。”
男银们闻言，陆续走到走廊上、把空间腾给隆生，却没有走远、仍然关注着隆生的动静。
只见隆生把房间里的犄角旮旯都搜寻了一遍后，捡起一个莲花式样的发夹。
“那个发夹们刚才也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梓问。
“……这个不是凛凛桑的东西吧？”隆生把玩着那个小小的发夹。
“这……”梓看向琉生，琉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无业，今晚这个房间里有没有入住其他的施主？”
被称为无业的师侄：“有位女施主临时取消了预约，所以这里暂时只住了朝日奈家的女施主。”
“那应该没错了……”隆生若有所思地走向佛龛。
“隆生大师，怎么知道那发夹不是凛凛桑的东西？”梓又问。
“们不能确定这是她的，而又敲送过另一个类似的东西，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发夹就是那个留下的。”他一边解释、一边搬开佛龛上供奉的佛像。
所有都不晓得他做什么，直到他移开佛龛背部的一片木板、露出后面一个半高的洞口来！
“果然是这个房间。”隆生自言自语地弯腰钻进洞中，片刻后、洞内灯火通明。
侑介探头一望，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洞、而是一个四叠半大小的和室，电视、电玩、蓝光影碟机、手提电脑、烧水壶一应俱全，漫画、DVD、杂志、零食乱糟糟地散落了一地，墙角除了堆放了一套被铺外、另有一整箱的泡面和矿泉水……简直就像某的巢穴。
“这里以前是茶室，这个小房间就是过去洗茶具的地方，改建成客舍之后、小房间因为闲置不用就用佛龛隔起来了，没想到……竟然变成了别的秘密基地。”隆生环视着一室凌乱、露出头痛的表情，“……各位，大概知道小要和凛凛桑哪里了。”
◎
“小景。”隆生出声叫住一个背影高挑的男孩。
“！！”男孩惊悚地转过一张秀气精致更甚于女孩的脸、看清是隆生后吁了口气，“……是小叔叔啊，别吓啊。”
隆生摊开手心，莲花发夹静静躺其中：“小景，这是掉的吧？”
“啊！难怪到处找不到，原来是被小叔叔捡走了——……”小景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隆生却他碰到发夹的前一秒合上了手心，“……小叔叔？”
“想知道是哪里捡到的吗？”
“……？”
“本堂南边的女客舍，今天，去过那边吧？”
“…………”小景有种不祥的预感，继而态度一变，“仔细一看、好像不是的发夹，大概是别的女施主留下的吧？小叔叔，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先走一——……”
“步”字犹未出口，隆生便越过他往竹林的方向迈开步伐。
“小叔叔？！”小景明显着慌，“去哪？”
“小景，这么多年来、一点进步都没有呢，还是那么沉不住气。”隆生的语气不无遗憾，“不承认也不打紧，反正从小到大爱把东西藏什么地方、都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