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哭闹
晚间陈颐安到家听了，也是忍俊不禁：“叫好生养着,倒日日不安生,越发要有事了,倒精神起来,既如此,明儿索性回家去走一走罢。”
郑明珠那一日是回过陈颐安的,要回家去走一走,顺便也打听一下二小姐陈颐雅的亲事选,只近些日子,郑明珠精神不好,吐的厉害,整日里恹恹的,这事儿倒是搁下了。
郑明珠就点头应了：“那明日去回母亲。”
陈颐安笑道：“巧的很,今儿得了把弓，好不好也不懂，也不会用，也不知送做什么，不过从边境上巴巴儿的单送这一件来，想必是好的，明日带回去，送给大舅兄吧。”
郑明珠想了想：“既如此，亲自送去岂不是好？也有一阵子没去那边儿走走了，时日长了，不说别的，爹爹也要说气性大。”
陈颐安还犹豫着不想去：“爹爹见着就有气，去了又不好不去请安，倒惹的爹爹气不顺，倒不如就说忙着去不了也就罢了，大家便宜。”
郑明珠就央求道：“这有什么相干的，去见见哥哥，说说话儿，顺道就给爹爹请个安，陪个小心，说两句好话，这就完了，有什么要紧呢？总是爹爹，虽说偏心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咱们下个气不就好了？且又是当面报喜的意思，若不去，倒惹的爹爹哥哥猜疑。去吧，好不好，明天等着。”
陈颐安向来最抵挡不了郑明珠的软语央求，便笑起来：“也罢，那也就去吧，也不用等了，明日有些事情办，自己先回去，回头来接也就是了。”
郑明珠听了，就眉开眼笑的应了。
一时又叫了丫鬟进来，命开了箱子，备几样礼物送爹爹，哥嫂，兄弟妹妹等。翡翠一样一样拿来给她过目，无非是些衣料首饰参鹿茸之类，郑明珠看着，又说：“把大爷明日要穿的衣服收拾出来，交给跟着大爷的小子。”
翡翠忙答应去收拾。
陈颐安听着好笑：“交出去了，明日穿什么？”
郑明珠只顾着翻着几匹料子：“这匹天碧色的织金缎给嫂子吧，她一向爱素净，这几匹白底红花的实地纱，几个妹妹一一匹，正好裁夏天的衣服。再一一只宝石簪子。”百忙中抽空抬头答陈颐安的话：“那边换了就上朝去，岂不便宜？难道还回来闹睡觉不成？如今早上困的厉害，也懒得服侍。”
“那边？哪边？”陈颐安潇洒起身，对着外头屋子喊：“有闲着的没？要了热水进来伺候。”
郑明珠这才回过神来，眨眨眼：“做什么，这里歇？”
陈颐安越发好笑起来：“哪天不是这里歇的？这话倒是问的古怪。”
郑明珠丢开手里的东西走过去：“今儿新进门，不去那边歇？”
陈颐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晃来晃去：“不去，为什么要去，圣旨说赏，又没说赏给睡，自然是爱哪里歇就哪里歇。”
郑明珠给他晃的头晕，忙把他的手打下来：“那要怎么跟那边说？”
她自然不会劝他去，郑明珠自认贤良淑德，也三从四德，不过也自认不够大方，劝男去姨娘屋里歇这种事，真做不出来。
男要去，她不拦，她也拦不住，可她绝对不会表现的很高兴，或者表现的让男觉得就应该去一样。郑明珠这脾气，明明白白的就表示不喜欢去，不过要去，也不拦着。
反正拦不住，郑明珠觉得自己懒得费那个神。
陈颐安见热水送了进来，就起身往净房去，一边说：“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要跟她报告行踪不成，真是笑话。”
郑明珠想了一想，追到净房门口：“真不要紧？”
陈颐安懒得再理这个话题了，只把水搅的哗哗的。
郑明珠知道他的脾气，只好不再问了，接着去收拾明天的东西，过一会儿，又到净房门口去问：“拣出来有一匹白地暗银如意纹的茧纱儿，说是新出的工艺，摸着倒是细软，给做套里衣可好？”
陈颐安懒洋洋的回：“做？”
“当然是做。”郑明珠道：“横竖如今天长了，白日也没多少事儿。”
陈颐安就唔了一声，当答应了。
郑明珠喜滋滋的自去接着收拾东西去了。
第二日一早，郑明珠刚醒，懒懒的问丫头：“什么时候了？”
值夜的玛瑙答道：“寅时二刻了，也是时候起身了。”玛瑙进来把灯拔亮了，陈颐安就醒了，坐起来道：“睡的，不用起来。”
郑明珠却是倒也惯了，虽的确不想起身，还是揉揉眼睛也坐起来，见陈颐安掀开被子下床，她正模糊的当口上，却听到后头院子里隐约有一阵哭闹声，郑明珠虽不大清醒，还有点怔怔的，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陈颐安皱皱眉：“闹什么呢？”
早上总是有点起床气的，郑明珠怕陈颐安发脾气，忙起身来亲自服侍他穿衣服，又吩咐丫鬟：“叫张妈妈进来，这院子里越发没个道理了，一大早的哭什么，也不怕晦气。”
陈颐安说：“起来做什么，还是养着要紧，昨儿虽说好些了，也没见大好，这样早，还能再睡一会子。”
郑明珠笑道：“横竖醒了，起来也无妨，待出去了，吃一点东西再睡一会子才出门也就是了，且别担心，忙的去吧。”
因郑明珠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总是恹恹的，陈夫早吩咐了，免了她的请安，她如今也就下午闲了去荣安堂坐一坐。
很快张妈妈进来请安，郑明珠还没说话，陈颐安先不耐烦的说：“这是怎么当的差，这样的时辰，后院就有哭闹的这里都听见了，就没个王法了？少夫这阵子身子不好，早上略多歇一会儿就给闹的这样，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张妈妈当然知道陈颐安这脾气可不是郑明珠可比的，越发一径赔着笑听着，待陈颐安说完了，才赔笑道：“回大爷的话，咱们院子里的原都是规矩的，并没有这样的事，今儿因是有新姨娘来了，非要这个时候过来给大爷、少夫请安，才闹起来的。”
陈颐安越发不爽：“胡闹，什么时候请安是有定规的，每个姨娘都有丫头婆子服侍，新姨娘不懂规矩，服侍的也不懂么？能闹些什么！”
张妈妈道：“回大爷的话，姨娘们平日里来请安，都是每月逢十那一日寅时三刻来正房，如今因少夫有了身孕，要作养身子，竟连这每月两三次的请安都是免了的，这些规矩，奴婢昨儿也特地交代给了伺候卫姨娘的嬷嬷们，先前便是卫姨娘要这个时候来给少夫和大爷请安，嬷嬷们拦住了卫姨娘，才哭闹了起来，奴婢听见就赶着去劝了。”
张妈妈是甘兰院掌院妈妈，总管院子里大小事儿，虽说姨娘是半个主子，可是主子没那里，她怎么也得去劝一劝的。
陈颐安回头一看，张妈妈脸上一个巴掌印子，显然是挨了卫姨娘一巴掌，郑明珠也瞧见了，就吩咐丫头：“把柜子里那瓷瓶子里的药拿来给妈妈用。”
张妈妈忙谢赏。
倒是绝口不提卫姨娘。一副没有告状的样子。
只是顶着半张有掌印的脸，口口声声说卫姨娘闹起来，刚过去劝了，所以这真是没有告状？
陈颐安道：“既然拦不住，就索性让她来请安也就是了。”
张妈妈正要答应，郑明珠却道：“大爷说哪里话来，规矩就是规矩，今儿不是请安的时辰，自然就不用来请安，这规矩是定的，便是大爷也不能随意坏了规矩。”
张妈妈立时噤声，两个主子话头不一样，她一个也得罪不起。
陈颐安想了想，点头道：“说的很是，倒是吩咐错了，既如此，处置就是了。”
郑明珠看看外头的时辰钟：“这个点了，大爷倒是赶紧着，别误了朝会。”
退后两步端详了一下，又整理了一下腰带，道：“行了，大爷快去吧，记得过来接。”
陈颐安摸摸她的脸：“知道了，总不能把媳妇丢娘家。时辰还早，去床上歇一会儿。”
郑明珠点头，直把他送出门去。
回过头来，郑明珠才问张妈妈：“如今怎么着了？”
张妈妈道：“王嬷嬷和甘嬷嬷把卫姨娘劝回屋里去了，卫姨娘虽不情愿，却也没法子。”
郑明珠果然回床上去歇着，张妈妈忙上前服侍脱鞋脱外衣，拉上纱被子，郑明珠问：“她的丫头呢？”
“宫里那两位姐姐也是劝卫姨娘，规矩是要紧的，卫姨娘娘家带来的两个丫头，倒是拉着奴婢要给姨娘出头儿。”张妈妈小心的说。
郑明珠倚着大枕头，看张妈妈一眼，慢吞吞的说：“什么丫头敢拉？回头叫过来问问。”
张妈妈就赔笑道：“大约也是不大懂咱们府里的规矩，见奴婢挡了姨娘的路，才过来拉扯的。”
张妈妈不是个省油的灯，郑明珠很清楚，不过张妈妈胆子小，又听话，虽说格局不大，这院子里一应事儿倒也打发的清楚，郑明珠觉得用起来还挺好用的，自然也常常给她几分面子，更兼今儿还挨了一巴掌，打狗还看主面呢，何况是管事妈妈，此时郑明珠闭目养神，问张妈妈：“那么妈妈的意思，这两个丫头怎么处置才好？”
张妈妈道：“按咱们府里的规矩，不懂事的丫鬟自然要打发了才是，只是这位卫姨娘到底是宫里赐的，随意处置只怕犯忌讳。”
郑明珠道：“卫姨娘是宫里赐的，这两个丫鬟又不是，宫里赐的，咱们自然不动她们。也罢，两个丫头不懂忌讳，无故后院哭闹，带去二门打每二十板子，依然回去服侍卫姨娘。”
杀鸡儆猴，郑明珠觉得自己给足了‘御赐’面子了，若是再闹一回，就不是单处置丫头这样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