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曾经的梦
那些往事对我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的，无非也就是过日子，只是别人过的风风光光，我过悲悲惨惨。
可是在苏意这种从鞋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看来，恐怕他觉得我当时的生活根本是惨绝人寰，非人生活，他握着我的手，深情又疼惜道：“朕为何没有早点遇见你。”
我一笑，心底里暖烘烘的，虽然这大街上的日头烤的人滚滚烫，可是有苏意在，这炙热也变成了舒适的温暖：“谢谢你，苏意，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遇见你，谢谢你，虽然迟了点，却还是让我遇见了你。”
我又煽情了，却被自己的煽情感动。
我真的很感激上天让我遇见太后，遇见苏意，甚至，遇见我的二顺伯。
当年我沦为乞丐的时候，不过才四岁光景，那样的年纪，连乞讨都不会，只知道饿的傻乎乎的哭，如果不是二顺伯，我或许早死了。
想到二顺伯，我心里也是暖的，如果找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接进宫去，派五六七八个太监宫女好好伺候他，我给他养老。
苏意的大掌，放在我的腰上就没再松开了，被我表白的，脸色又一抹浅浅的粉红，道：“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走吧，天黑前要回宫的。”
我点点头，走过了闹市，租了一两马车，马车往河清镇去，河清镇在京城之东，不算太远，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半来个时辰就来到，下午我逮着一个人就急问道。
“请问，周大福在哪里？”
周大福，二顺伯进宫前的名字。
被问的那人摇了摇头：“我们这没这个人。”
“怎么会，那周二福，周三福，周四福，周小福呢？”
这是二顺伯的五个弟弟妹妹的名字。
那人又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我们这里外姓人就那么几个，没听过一家姓周的，你不然去那问问。”
他指的是一个算命的摊子，那算命的看上去也有个七八十了，苍颜白发，若是他是这里本地的人，这年对倒是和二顺伯相仿，或许会知道。
我谢过边上的大姐，忙是上前，躬身开口问道：“大爷，你可认识周大福？”
我只怕他听不见，问的大声，他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退：“姑娘，你喷了我一脸口水，我耳朵不聋。”
我颇为不好意思，忙道：“对不起啊，大爷，请问你认识周大福吗？”
那大爷笑道：“很久没听人说起那个名字了，你是宫里来的吧。”
我一怔，他这眼力劲不错啊。
于是也不隐瞒，只是扯了个谎：“是，我是宫里头来的宫女。”
“找他做什么？”
我忙道：“有点事儿。”
那大爷含着旱烟袋，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终于不疾不徐的开口：“周大福进宫后就没回来过。”
我心里一阵的失望，可是其实也想得到，二顺伯被赶出了宫，沦为了乞丐，恐怕面子上抹不开，所以才没回来。而他要是回来了，也不至于沦为乞丐了。
于是道：“那他的家人呢？”
“早几年就搬走了。”
“搬走了？”
“是啊，这都搬走有个十七八年了吧。”
十七八，又是十八，是因为我十八岁，所以对这个好数字格外敏感吗？
“那搬去哪里了，有人知道吗？”我问，脸上定然是掩不住的失落神色。
那大爷摇摇头：“原本就是外姓人，和镇上的人也不怎么走动，谁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诶诶，这位姑娘你让让，我来生意了。”
我被一个人挤到了一遍，心里头忒难受，若是一开始就没有希望那有就算了，可是这给了希望结果却得了个失望，这心情忒不好受。
苏意过来揽住我的肩膀：“别难过了，回去吧，朕回头让人去寻这周家人。”
也只能这样了，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我点了点头：“恩。”
我是满腔欢喜出宫的，如今却是垂头丧气回去的，一路上苏意抱着我，马车晃晃悠悠的架过那条我乞讨的街道，有风吹起马车的车帘，外头已是夜幕降临，我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人来人往，指了个地方给苏意看：“我和采莲，以前常在这里玩，玩西瓜棋”
“扶沫。”苏意喊我名字，声音柔柔的，我感觉我要哭了，或许是风吹沙子迷了眼睛。
我不想让苏意看见，一直扑在车窗上看外头，苏意也没有再做声。
马车驾过我以前经常找馊饭吃的酒肆，十多年过去了，酒肆翻新过，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不过招牌还没换，我的思绪飘起来，想到当年和采莲在后巷翻馊水，翻出一个鸡腿，高兴的不得了，两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分着吃的情景。
这一刻，我想念二顺伯，想念采莲，也想念那朦胧记忆中的中年男子和蒙面女子。
“苏意，我想下去走走，就一会儿，可以吗？”
我的声音是哽咽的，转过头看苏意。
苏意温柔的抱住我：“恩。”
马车停了下来，我顺着以前和采莲走过的路一步步的往回走，走到那酒肆的后巷，那个泔水桶也换过了，再走回和采莲下西瓜棋的地方，再往下，一处改建过的临街店铺，原本是一个破庙，住了一堆难民和乞丐，我和采莲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二顺伯走了后，我就和难民住在这一片。”我给苏意说，苏意眉头始终皱着，我笑笑，指腹揉开他的眉头：“其实，我曾经也很快乐，只是物质生活上不大满足而已，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歌舞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拉了苏意，心情欢快起来，我找不到她们，但是至少她们曾在我生命里出现过，那就是美好的。
我拉着苏意，沿着小巷奔跑，有风夹杂着人声，花香，热气扑面而来，我两的头发飞舞着，衣袂飞舞着，我笑着，他也舒展了眉心，这个夜晚，失落却也是满足的。
我带苏意去的地方，是一座青楼，一个或许在旁人眼中看来，我绝对不该带苏意去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也有过我美好的回忆，我想让苏意知道，我的回忆里，不是只有饥寒交迫，也有过美好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