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约会,似乎是情侣间的必修课程。
虽然她在心里拒绝承认因为他耍诈而让她背下的身份,但明目张胆违抗他那种看似好说话实则相当难搞的人,铁定占不到多少便宜。交手以来她连一次小胜都没捞着,只好老老实实先忍耐一下,至少表面上不会闹别扭。
所以,下班被他飞车半途劫住去吃饭她也没有太意外,有白食可以吃,多少能安抚一下她郁闷的心情。
她想他其实已经看出来她不会吃西餐的内幕,倒也没有恶劣地存心为难她,车子一路直驶向市区一家很有名的中餐馆。
推门下车,门房小弟恭敬地迎上来打招呼:“程先生,您来了。”看来他是常常光顾的熟客。
“嗯,老规矩,给我一间包厢。”程柯边走边说。
天蓝杵在后面没动,秀眉淡淡蹙紧。老规矩,怎样一个老规矩?像他每次带女伴来时所遵循的“老规矩”吗?一间包厢从而可以恣意妄为?没来由地,她觉得一阵厌恶自心底滑过。
“为什么站着发呆,不喜欢这里吗?”程柯转身,站在高她几级的台阶上征询地挑眉。
“我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们坐大厅吧。”她对他淡淡笑了笑,看似商量,眉心的凝重却昭示了她的坚持,表明她是“非常、相当”想往人多的地方扎堆的。
他愣了下,但很快便转回了先前的温雅与风度,“没问题。”
一人一份菜单,他随意翻着,精准地报出菜名。
她猜他对这里的菜色其实早就轻车熟路了,翻看菜单不过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点菜时举手投足间的那份优雅。
没错,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对面的男人在安静下来的时候,的确很有那么点优雅而内敛的气度,昭显着他良好的家世与教养。垂下的眼眸掩去了素日里的轻佻与不羁,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多了份成稳与从容。这是一个矛盾的男人,她虽不算了解他,却凭直觉认为他优游神色下一定掩盖着另一种性格。当然她目前还无从探知,双面人很多,她是,他应该也是吧。
“看好了吗?决定了没有?”程柯合上菜单,抬眼看她。
天蓝正在用菜单做掩护偷偷打量他,被他突然扫来的眸光吓得一慑,结巴地应道:“呃……我看看,再看看。”不可以脸红!否则丢人丢大了!
她努力地暗自吸气借以平复莫名狂跳的心,凝神飞速扫了眼菜单,正好翻到素菜那一页,她连忙胡乱报出几个菜名充数。
“点这么清淡的菜,没胃口吗?”他平声询问,眸光中似有关切之色。
这男人果然有做情圣的本钱,该是对每个与他共处的女伴都会表现出如此体贴吧,即使她是如此的平凡不起眼。
“没有啦,你知道的,女孩子总少不了一辈子跟减肥做斗争,我也不例外。”她“呵呵”干笑,瞎掰出一个理由。天知道她林天蓝分明是那种可以为美食撑到死也不悔改的人。
“你的体形适中,没有减肥的必要。何况即使再减也绝不可能减出一副凹凸有致的身材来,不如顺其自然。”他凉凉说道,顺势隔着桌子瞄了眼她的上半身,嘴角弯出一抹笑纹。
天蓝竖起菜谱挡在胸前,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警告道:“你再说这种影响我食欲的话,我就闪人了,我可不想被气成消化不良。”
是他使诈让她落入败局,约会交往也是他提出来的,他现在想后悔她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了不起踹他两脚泄愤。
“原来你是这么没自信,才会经不起一句玩笑话。”他摇摇头,递出菜单让服务生去布菜。
玩笑话?拿她当玩笑主题的笑话她可笑不出来,她又不是缺心眼。总被他三不五时口头打击一番,她再好的修养耐心也耗光了,何况把耐心用在他身上也是浪费。
“就是说嘛,跟您这样一位玉树临风仪表出众的人物同居一桌,的确很难不叫人自卑一番。如此说来我们真的没有做朋友的缘分,还是各忙各的吧,比较不会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她抓住他的话题顺竿爬,巴不得他说一句“言之有理”然后挥挥手赦她闪人。
他执起水杯浅啜一口,看都不看她一眼,很显然对她的话也视作没听见。
这男人,真是死不悔改的臭脾气!而且常常闭着嘴让人摸不出脾性从而应对无方,八面玲珑若她竟也只能暂败于他手之下,真叫人郁闷!
菜陆陆续续上桌,天蓝埋着头苦吃,懒得再理对面的家伙。
有些奇怪,她素来将脾气控制得很好,外人面前很少失态到头顶冒烟,而程柯总有本事几句话就惹起她的斗志,害她白眼乱飞形象全无。越来越觉得他们两个没有做朋友甚至更近一步的缘分,根本就是八字犯冲。
低着头磨了磨牙,她忍不住隔着刘海又瞪了他一眼。
“腹诽别人不太礼貌吧,也容易造成消化不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说出来,我洗耳恭听便是。”
他搁下筷子抛来一句,居然正中她的心思。不愧是眼利如针的商人,眼睛真毒啊!
天蓝眨巴眨巴眼睛斜他一眼道:“是你请我说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请说。”
“我觉得你这个人相当的莫名其妙。就算视力不佳也不该挑上我做你的女朋友吧,把我列入一票子美女中间分明成心想让我出丑。谁不知道您程总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天姿国色级的美人,我夹在中间自然成了外人瞩目非议的对象。因为你开的一个玩笑而让我陷进别人的诋毁和议论中,我实在太无辜了,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你以为……”他拧眉想打断她。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难得他肯给她机会申诉冤屈,怎么可以中途反悔?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好像生气了。
“是你让我说的,想生气也要等我吃完了再骂人。”她再次埋头抓紧时间吃东西。开玩笑,这些菜可是很贵的,当然要赶在他骂得她胃口全失前多吃一口是一口。
“天蓝。”他突然叫她,声音低缓温柔。
天蓝的心微微一紧,狠扒几口菜低头装没听见。
“不管你信不信,对你,我好像有点认真了。”他的声音从耳边滑过,那么清晰,连大厅里鼎沸的人声也没能将其盖住。“天蓝……”
他伸手盖住她握筷子的右手,天蓝本能地一哆嗦,竹筷从手中松落下来,落在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她的手迅速地撤开,没有停留。
“我说过,开玩笑你选错对象了。我是个玩不起的人,你招惹了,就要负责。”她冷静地抬头迎视他,“你敢吗?不敢的话,就请把刚才的话收回,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她习惯了用嬉笑与懒散来掩饰性格中的固执,但明白这一刻必须用很认真很坦白的态度来面对他。事关自己的感情与未来,她不敢马虎对待。
“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很放松,不必端着身份装冷静装矜贵。我也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不算顶漂亮却有一种亲和的气质。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上你,但每次和你见面都抱着认真的态度。我只能说希望你能接受我和我交往看看,我不会轻易承诺什么,但也不会允许你从我身边逃开,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
他的语气很缓很柔和,眼底眉梢却是不掩饰的认真与固执之色。
“程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老实说,从你那里有可能得到真心吗?好吧,就算我可以等,但前提是有一天还可以等得到。”
他皱眉,深深看她一眼,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你真自私。对我也很不公平。”她嘴上斥责,心却早就妥协了,早在他浅笑着在她耳边说“我们来玩一场感情游戏”那一刻起,她已经妥协了,心不由己。
“天蓝,我不会以随便的态度对待你,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自自然然地相处,不管明天是什么样子,好不好?”
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来征询她的意见,是否在他心中,她算是有一点点特别的?她明知道自己不会是他的唯一,也知道头一点下去就只能委屈自己,可是为什么还是心软了?
“程柯,答应我一件事吧。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提前通知我一声,让我离开的时候走得从容些。”她垂眸低叹了声气。
“好。”他伸手握紧她的,触手处一片冰凉。这次她没再躲开,很深很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她对他没信心,事实上他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他很自私,喜欢看她笑的样子,觉得和她在一起心情会变好,所以就霸道地闯进她的世界。不允许她拒绝,却也不肯给承诺。未来的路,只能放任它走下去,没有规则地继续前行。他从来都是个拒绝回头的人,即使他错了。
气氛陷入沉默里。全因饭吃到中途却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堂堂‘飞远传媒’的总经理却躲在这种小菜馆里吃东西,还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也真不怕招人笑话。”
程柯没有抬头,淡淡蹙紧了眉心。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眼底的利光却昭显了他浓重的郁色与不悦。
天蓝顺声望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挺着啤酒肚身材发福,再顶一张写满蔑态的肉饼脸,很像电视里恶俗的纨绔子弟。
男人斜眼瞄了瞄天蓝,嘲讽道:“咦?眼光高于顶的程总这会儿改品味了?居然丢了杜琳那样一个大美人和这么平庸的女人来吃饭,审美观果然异于常人。不过也是,如果外人知道看似风光无限的程大总经理其实是个没有实权的阿斗,恐怕也就没有人肯再围着你巴结奉承了。业绩做得好又怎样,还不是送钱进别人腰包,我若是你早就卷铺盖走人,何苦还死赖着不走?再赖也不会有结果的,还是少痴心妄想了吧!”
八百年不变的台词,他不烦说听的人还嫌恶心。
“滚开。”紧抿的薄唇淡淡抛出两个字,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吃饭。”他温声招呼对面陷入愕然中的女人。
“你襥什么襥?还不就是程家的一个……”
“大哥!”火光冲天的叫嚣被另一道温淡的男声打断,“少说两句。”
随后而来的是一名与程柯年纪相仿的男子,西装革履,面容温雅中透着冷淡。他示意地对程柯点了下头,说道:“有空就回家看看吧,芸姨近来身体不太好。”
“程峻,你疯了吗?他有什么资格去我们家?”叫嚣的男人正是程家长子程平。
“好了大哥,别在这失了态让人看笑话,如果你不想上明天报纸八卦版头条的话就走吧。”程峻皱了皱眉,推着程平走人。
“我还没说完……”程平仍想不依不饶。程柯那小子自从继承了“飞远”之后根本不回家,他积了几年的牢骚不趁机发一发怎么对得起自己?
“真有什么话回去对父亲说。”程峻一句话把他堵得死死的。
争执声渐渐没入大厅鼎沸的人声里,冒失的闯入者走远了。
天蓝小心地看了看程柯,见他神色平静反而一阵担心,“你……还好吧?”
“我不会为一只疯狗伤神。”他优雅地勾唇淡笑,嘴里却说着最刻薄的话。
“那就好。”她低下头继续吃饭,识趣地选择不多问。无论有怎样的恩怨牵扯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懒得多管与她不相干的闲事,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自从跟程柯交往以来,生活倒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偶然有空在一起吃顿饭,然后开车送她回住处,很多时候更像朋友。她知道他身边不乏其他的女伴,甚至有几次还被她撞上,她只是礼貌地笑笑走开,隔天他不解释,她也从不质问。
表面上,她表现得很从容很无所谓,事实上她也暗自懊恼过自己的故作大方。如果她真的够洒脱,她也可以学他一样,再找一个交往对象,反正他也没约束过她,何况即便他想约束也没这个权利。他们只是按自己的意愿选择各自的生活方式,她不想太在乎,他也不会太在乎吧。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把她从冥想中拉回来,她推开键盘顺手接起来,“你好,社刊部。”
“是我。”
刚刚还在想他,没想到电话就来了。
“有事吗?”现在是上班时间,她记得他从没在工作时间打过电话来。
“刚刚接了个老同学的电话,晚上有场聚会,陪我去吧。”
他的聚会也敢带她去吗?她以为带杜琳那种举止得宜的女伴去才更合适吧。
“你确定需要我陪你去吗?”他的朋友跟她大多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她去了没话题聊岂不是很为难自己,她宁愿回家抱枕头看小说。
“什么意思?”他不解。几乎每次他有宴席聚会想邀她去,她都是这个态度,而且总有借口开脱掉。
“没什么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懒惯了,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而且这几天社刊就要面市了,手边还有很多事没忙完,还是算了吧。”
老借口,真佩服她屡用不换的精神,只是他拒绝再被这个借口糊弄下去。
“是吗?听起来好像是在抱怨工作太多,我马上打电话给童部长,问问他为什么派那么多工作给下属,顺便告诉他你是我罩的人。”他在那边一本正经地说。
“喂,不关我们老大的事,你可别乱说话。”他想害她在社刊部没得混吗?连累到童老大她岂不是要惭愧死。再说他们的“非常”关系没几个人知道,她可是挺乐于现状的。
“那你说说关谁的事?我可以去跟他打个商量,请求他今晚放人。”如此追根究底的态度,她就是再笨也知道他根本又在逗她玩了。
“好吧,好吧,晚上我会去的。”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知道跟他比耐心是件相当费神的事,于是明智地选择不再浪费时间。
“下了班在办公室等我,我去接你。”他满意地嘱咐。
“不用了,还是老规矩,停车场见。好了,我要工作了,拜拜。”说完赶紧挂线。
他要来办公室接她,那不就等于公开他们的“非常”关系了?生活美好,还是请容她再多活几年吧。
聚会的地点在一家很有名的KTV。夜幕降临,流转的霓虹招牌闪烁着五彩而迷离的光。
停好车,天蓝跟在后面越走越慢,到了大门口还想打一下退堂鼓。
“我真的要去吗?你的同学我又不认识,光听你们说话还不得闷死人。”
程柯转回身,挑眉看她一眼便大踏步折了回来,直接拉起她的手往里走。
“都是些老朋友,说好了会带各自的女朋友来,所以女孩子不只你一个,不会把你闷死的。”
他说——女朋友?敢情她被拖来是顶着女朋友的身份?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窃喜,他还真是看得起她啊。既然如此,她就勉为其难吧。
走到服务台报出包厢号码,立刻有服务生来为他们带路。大厅里音乐声震人耳膜,他拉着她的手跟在服务生后面,从进门开始一直没放开过。
206到了,服务生弯腰为他们推开门。站在门口,包厢里的光线很暗,长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一群男男女女,有个女孩子正拿着话筒站在屏幕前唱歌——好眼熟?
一名年轻的男子迎了上来,他有着修长的身形和温文的笑容。
“好久不见!”两个男人抱在了一起,然后那名斯文男子转过视线来看她——
“嗨,江大哥,好久不见。”天蓝勉强堆出一丝笑,尴尬地打招呼。
“天蓝,原来是你啊!”江枫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太像他温文内敛的性格,大概是在国外待的比较久的关系吧。
“你们认识?”是程柯的声音,夹着意外与困惑。
“你忘了,她是小黎的高中同学,我们大学毕业舞会上你还教她跳过舞的。”江枫热心地为他解惑。
老天,如果知道他说的老同学是江大哥,打死她也不来。不过现下的状况跟打死她也没什么分别了,因为程柯那道扫向她的目光看起来好慑人。真是的,她又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觉得没有提陈年旧事的必要嘛。
“天蓝,你来了!”江黎丢了话筒过来跟她打招呼,“程大哥,好久不见了。”她自然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于是跑来帮天蓝解围。
“天蓝,原来你跟江黎是同学啊,我们居然会在这碰上,真巧!”又一个女声插进来。居然是季千妍。
“你怎么也来了?”天蓝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看到沙发上的姜哲才明白,“哦,原来是给姜经理面子啊!”领悟地点点头。
“我是被绑架的!”季千妍一脸愤懑。
每次都说是被绑架的,那也得她被绑得心甘情愿才行啊,“姜经理就喜欢绑架你,不喜欢绑别人,真不明白为什么,等会儿有空我替你问问他。”天蓝一本正经地说。
“随便啦,八成是他脑子有问题。过来坐吧,听江黎说你唱歌很好听,一定要多唱几首。”
季千妍跟江黎一左一右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天蓝微笑着跟姜哲和杜文清打招呼。至于欠程柯的解释,能躲一下是一下了。
大包厢里,四男三女分坐两堆各聊各的。
江黎捣捣天蓝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跟程柯一起来,是不是表示你们已经在交往了?”除了她大哥没女朋友,其他人都说好了带各自女朋友来的。
天蓝耸耸肩,“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叫什么话,你们是不是在交往你怎会不清楚呢?”江黎白她一眼。
“就是啊,你就透露一下嘛,我也好奇死了。有一次看见你上了程总的车,我就觉得怀疑。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跟程总谈恋爱也不告诉我!”季千妍也跟着起哄。
天蓝扯出一抹苦笑,目光游离到闪烁的屏幕上去,“他是怎样的人你也知道。他跟我说希望我们自自然然地相处,不管将来怎样。如果一个男人对你说这种话,你还敢抱太大的期望吗?期望越多,很可能将来就会摔得越重。”
“可是今晚他带你来参加他死党的聚会,就证明你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几个大男人约定要带女朋友出席,不是自己认为亲切的人,他为什么要带你来呢?”江黎就事论事,虽然之前她并不看好天蓝的这场暗恋。
“对啊,你都没发现杜琳最近很少去公司了吗?她是待在程总身边最久的女人,可是大家都传言他们已经分手了。”季千妍也贡献出自己从茶水间听来的小道消息。
“也许吧,可能是他喜新厌旧了也不一定。像他那种身份的人,身边从来没缺席过女伴,所以不管怎样都好,我只负责守好自己的感情,未来怎样都随它去好了。”
既然知道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她就必须聪明地学着让自己淡然。对他的情愫还在,所以没有拒绝他交往的请求,但若有一天她厌倦了,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既然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容忍他的花心和不忠,如果得到一份感情是要以委屈自己为代价,换作是我一定头也不回地去找下一个。”江黎忿忿然。
“或者因为我还没有喜欢他到伤神的地步吧,也挺好的不是吗?至少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恶声恶气的醋缸,这点形象我还是要的。”天蓝笑嘻嘻地说。
“服了你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江黎看了眼不远处正跟她大哥对饮的程柯,又问,“对了,以前就认识的事你一定没告诉程柯对不对?”看刚才程柯那诧异的表情也知道了,天蓝还真是个鸵鸟至极的家伙!
“拜托你,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能不能让我先放松放松,老说我的事你不嫌烦啊?”天蓝受不了地拱手告饶。
“好吧,好吧,不审你了,反正等会有人会审你。我去给你选歌去,唱你最拿手的那首《红豆》吧,我喜欢听。”江黎放下玻璃杯起身点歌去了。
季千妍偏头看了看天蓝,突然说道:“其实我觉得程总不是一个花心不负责任的人。”
天蓝困惑地说:“你怎么知道呢?我默默关注了他五年,又跟他相处了近一个月,我仍然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除非他想让某个人了解他,否则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内心吧。”
低徊的旋律响了起来,江黎把话筒塞到她手上,兴奋地对那几个大男人叫:“都别说话,天蓝要唱歌了,不听是损失啊!”
天蓝有点哭笑不得。江黎这家伙还真敢吹,她唱歌顶多算她个五音健全就很给面子了。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词,她执起话筒唱了起来,声音浅浅缓缓,不似原唱的清丽,而是带着一丝谙哑的柔和。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是否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带着淡淡哀婉的嗓音久久回旋,旋律渐渐弱了,停了,她还盯着屏幕忘了回神。
耳边响起的掌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所有人都在笑,称赞她的歌声。
江黎得意地扬了扬眉说:“我就说天蓝的歌声不是盖的,没骗人吧?”
天蓝谦虚地笑,把她拉坐下来,低声道:“王婆卖瓜夸起来也要有个限度,你再说下去是要让我躲到厕所去吗?”
季千妍拉住她的手,一脸陶醉地赞叹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你也来起哄!”天蓝拿手敲她额头。
“真的很好听,不骗你。而且刚刚我有注意到程总的表情哦,他听得很认真,还带头鼓掌呢!”
天蓝忍不住悄悄看了眼不远处的人。他也觉得她唱得不错吗?那他是否知道歌词其实也能代表一个人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