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女人

夜深了，素心宫里一片灯火阑珊。

对着棋盘，离攸支着下巴。棋盘上，黑白子对峙着，敌不胜，我不赢。下棋的人只有一个，谁胜谁负一点儿也不重要。

放下手里的黑棋子，她走到窗边，轻吟了一句：“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进来的风闻得她这一句，说了：“既然不来了，公主就不必再等了。客人没来，倒是皇后娘娘往素心宫的方向来了。”

离攸轻皱了一下眉头，但没说些什么。

“公主，那秦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还不是人一个。”

风听了，也不吱声。自从那次从地宫出来，一觉醒来后，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深不可测。

没了往昔的锋芒毕露，越发的沉稳内敛。这样子的离攸，他是没见过的。以前，他察言观色，捕捉一些她的心思。现在就完全看不懂她。

她越是这样子，他就越担心。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风平浪静的。人越是安静，内心的暗涌恐怕更猛烈，更疯狂！

抿了一口茶，她说：“姬枫这个人不好说，但总的来说，我让他见到了不一样的离攸。”

女儿装的离攸的确让人耳目一新，连风都看得失神。本来，爱穿枫叶红离攸，忽而今儿穿了一身雪白色的衣裳，不得不叫人意外。

还有，醒来后的她，似乎不爱裹着脸了。

“你觉得怎样的女人才能在后宫里成就大事？”

风想了一下，沉默了。

她淡淡地道：“沉默的女人。”

宫人进来报，说皇后在素心宫外。离攸抓起明衣套在外面，就出去了。踏出房间前，她说；“客人来了，就让他先候着。还有，让月来见我。”

风一丁点也猜不到她到底想做什么，只得按她的意思去做。

坐在偏殿里，离攸遣退了所有的宫人。

母女俩坐在一草席上，中间隔了一小桌。桌上点燃了一盏铜铸的人形宫灯。灯芯一跳一跳的，照在离攸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像是映出了几分红晕。

独孤楚雪切切地问：“攸儿，伤口怎么了？还痛么？”

“没什么大碍了。”她将外面的上衣扯了下来，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的胸脯，“母后。你看看，都结痂了。”

瞧见她胸前一条刚结痂，还带着新肉的疤痕，独孤楚雪微微心痛。离攸见她这样子，弄好衣服也笑了笑说：“母后，这点小伤没什么。对了，母后这么夜了还过来，恐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嗯。是大西南垦荒的，还有兴修水利的事情。母后是一介妇道人家，突然临朝，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安王去了东南监督水利的建造，恐怕无法抽身去荒芜之地了。攸儿，你认为怎么处理才得当？”

离攸低下头来，想了很久。荒芜之地是她一心想要的，之前打着垦荒来增加粮食的旗号，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

但眼下，这事需要重新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