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说破秘密

天启帝的眼睛来来回回地看向在场的几个儿女,一时间分辩不出谁是真心的谁又在演戏?直到看见护军统领上前跪在自己的面前,这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能给这么重要的职位于他,自然是信任百倍的。.

只不过自己没有旨意给他,他却前来救驾,怎么想又是值得怀疑的对象,所以天启帝抿紧唇一声不吭。

萧沛看到父皇这表情动作,身子不禁暗自向后退,得想个法子全身而退才行,父皇脱险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

萧霓一眼就看到萧沛的小动作,眉间瞬时凌厉起来,朝护军统领大喝一声,“还不快将反贼拿下?”

护军统领不识得萧霓,不过看皇帝离她这么近,显然是极信任的人,遂没做多想,立即起身拔出长剑就刺向萧沛,拦住他的退路。

“二皇子,还请留下。”

“你!”

萧沛瞪着眼前这个拦路虎,横竖都是死,他怎么样也要放手一搏才行,咬紧一口牙,他持剑立即反攻这护军统领。

两人缠斗了数个回合,体力明显不支的萧沛落入下风,最后更是让护军统领的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双手被对方反扭捉住,狼狈不已。

他试着挣扎几下,没能挣脱身后的桎梏,方才一脸的败相等待自己命运的到来。

天启帝一又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这个想要杀君弑父的逆子,手更是攥紧萧霓的手臂,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松开女儿的手臂,这会儿他开始相信萧霓与萧湛这对儿女不是前来要他命的孽障。

“父皇,二皇兄如何处置?”

“暂时收押起来候审。”

面对女儿的问话,天启帝恨恨地道。

萧沛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被天启帝命人押了下去,这会儿他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遂也不再过多的挣扎,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本来这次进宫就是在搏,如今搏输了自然就得认。

这边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已经有人报给了废后蔡氏,蔡氏闭上眼睛念了句佛号,立即着人给兄长带信,让他按兵不动,现在不能让天启帝对蔡家再起疑心。

“娘娘,外面不知道何人放出假消息,城中现在人心浮动,恐会有动乱……”

“无妨,皇上平安无事,几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不足挂齿。”

蔡氏如是道,她看得清楚,这些个小手段是打倒不了天启帝的,他一旦平安,城中很快就会平静下来,谁也别想趁机混水摸鱼。

关注宫中局势的大有人在,譬如被从良妃位置降下来郭妃,虽然做了一件蠢事害了自己,但能在宫中立足几十年不倒,自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母妃,父皇脱险平安了,你怎么脸色还如此难看?”十公主萧雪不解地道。

郭妃来回走了几圈,闻言这才停下动作,“我让人给你五皇兄送信,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希望他千万别有小动作,你父皇现今把矛头对准了萧沛,你五皇兄千万别惹祸上身才好……”

“母妃,你管他这么多做什么?”萧雪撇嘴道,对于五皇兄萧汶,她现在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你上回因那点子事被父皇贬为妃子,他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也没向父皇求情一句,哪里还将你这个娘放在眼里?活脱脱一只白眼狼。.”

“雪儿,你给我闭嘴。”郭妃轻斥女儿,上前伸手轻点女儿的脑门,“是我不让他求情的,他终归不是我亲生的,可我膝下也无子,你将来少不得还要他照拂……”

“谁要他照拂?”萧雪一脸不屑,“母妃,你于他没生恩那也有养恩啊,你降了妃位后,他多久没进宫来给您请安了?这次想着能混水摸鱼,这才着人给您送信,想着让您给他当内应……”

“他若能得好,我这母妃也能跟着水涨船高。”郭妃在这点上倒是看透彻,她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这养子好歹也是她养大的,不管如何,也还得敬她这个养母。

“母妃,您说五皇兄是不是知道了您不是他的生母,这才没将您放在眼里?”萧雪突然凑近母亲道。

郭妃当即皱紧眉头,外面不知情的人以为五皇子萧汶是她亲生的,其实不然,萧汶是她身边当时侍候的宫女所生。

天启帝有次醉酒来她宫里,她刚好沐浴走开,也不知道天启帝怎么一时兴起临幸了那名宫女,她还记得当时她还吃醋来着,还朝那名宫女发泄过恨意。

可天算不如人算,那名宫女居然一夜就怀上了龙种,而她进宫多年却一直无孕,这才想着移花接木,将这名宫女所生的孩子抢过来当成是自己的,随后更是对外声称自己也怀孕了。

天启帝那时候听说她怀孕,大为高兴,赏了她不少好东西,她确实也因为假怀孕风光了好一阵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名宫女一胎就生下了皇子,她喜出望外,当即做了留子去母的决定,更是将身边知情的宫人处理干净,想来应该无人知道这秘密才是。

这些陈年往事,她是半个字也没向萧汶透露过,毕竟她还指望在这个儿子身上捞好处,当然,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萧雪是比养子好十倍的,毕竟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我没向他透露过,难道有人在他耳边嚼了舌根?”

郭妃也心中存疑,前段时间她又得天启帝宠爱的时候,这个儿子还是挺热衷在自己身边打转讨好的,突然间又变了态度,确实有点可疑。

“那不用说,肯定有人向他透过风。”萧雪立即下了决论。

“不可能。”郭妃反驳,“我已将知情人都处理了干净,没人知道这件事。”

“母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萧雪冷笑道,“依我看,若他趁着父皇这次遇险搞小动作被识破的话,我们还不如赶紧想个法子与他脱了干系为好。”

郭妃若有所思地咬着下嘴唇,女儿的话不无道理,养子想要夺大位的心思,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以前苦于无机会,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动手。.

“你容母妃好好想想。”

萧雪闻言,这才没再泼母亲冷水,依她看,她那个五皇兄根本就靠不住,随后又想到萧霓这次救驾有功,不禁又恨得牙痒痒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萧霓,老天真不公。

母女俩心思各异,天启帝的寝宫内却气氛紧张。

天启帝脱险后,立即宣御医前来包扎伤口,顺带也给萧霓的伤处上了药。

萧霓由小宫女给包扎好伤口,这才听到屏风外的御医道,“公主在伤口愈合阶段内不要湿水,药粉每日一换,还有去疤膏,等伤口愈合后一定要擦上,这才不会留下疤痕……”

“本宫晓得。”

萧霓淡声应道,萧沛刺她那剑伤口没有想象中深,估计十天八天也就能愈合了,遂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等伤口处理妥贴后,这才穿好衣襟走出屏风,她心下到底记挂萧湛,父皇的伤并不严重,萧湛却要受申喻凤连累,也不知道父皇容不容得下他。

给萧湛立功的机会只是希望天启帝事后追究的时候能网开一面,能念及他的好,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生母是前朝余孽,就算她是天启帝,也不能轻易容下这血脉,推开门望了望蓝天,她心里不禁满是重负,按理她才是应该承受这严重后果的人,只是一场偷龙转凤,让一切都变了模样。

再想到养母田氏,她握紧拳头,绝不能让萧湛送了性命,不然他日九泉之下,她无法面对曾经疼爱她的废妃田氏。

她也是母亲,明白儿女对于母亲来说有多重要,田氏若还在生,必定拼了性命也会保护自己的儿女,毕竟田氏是那么温柔的母亲。

让孙公公通报,听到里面的传唱的声音,她这才整了整衣衫,迈步走进父皇的寝殿。

一进殿内,就看到萧湛跪在天启帝的御床前,他一看到萧霓,眼里立即满是求救的目光。

天启帝的伤口早已包扎妥帖,此刻正坐在龙床上,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萧湛,直到女儿行礼的声音传来,他这才转目看向萧霓,脸上竟是温和了许多,“永阳,你的伤口没事吧?”

“劳父皇惦记了,儿臣惶恐,太医诊过说是没大碍,十天八天就能愈合。”萧霓起身,坐到天启帝命人搬来的雕花圆凳上。

“没事就好,这次你护驾有功,朕一定会重赏于你。”天启帝和颜悦色地道,也多得这个女儿忠心耿耿,不然他就真的被那逆子杀死了。

“儿臣不敢居功,父皇有难,儿臣万死不辞。”萧霓不贪功,天家无父子,父皇可以一时对自己好得天上有地上无,也会在一夕之间大变样,所以还是拣好听话来说才是正道。

天启帝对女儿这识趣的回答,颇为满意,不贪功这点深得他心,遂脸上又好看了几分,“女孩家家的就怕留了疤痕不好看,朕会命太医院奉上最好的去疤膏,可记得用上别破了相。”

“是。”萧霓笑着回应。

萧湛看着父女二人温情脉脉的对话,心里突然一酸,同是天启帝的儿女,自己却得跪在这儿生死未卜,果然同人不同命。

对申喻凤,他也没有多少恨意,自己这次冒险救她已是还了她的生养之恩,此后再无瓜葛,只是还得面对她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萧霓看了眼萧湛黯然失神的面容,心知他此刻必定不好受,再又想到田氏,心中一软,遂起身朝天启帝跪下道,“父皇,申喻凤的罪孽应该由她自己来承受,还请父皇给六皇兄一个改过的机会。”

“八皇妹。”萧湛听到萧霓为自己求情,不禁满脸感激地看向萧霓,颇为后悔以前对她的不好。

“他的事你不要掺合,申喻凤是前朝余孽,朕不能留下她的血脉,这日后必是祸患。”天启帝的脸色当即一冷,想到申喻凤不禁给自己戴绿帽,还差点让人取了他性命,就是将这个女人挫骨扬灰也难消他心头之恨,遂看萧湛是怎么也顺眼不了。

“父皇,六皇兄救驾有功……”

天启帝摆手示意女儿不要再说下去,“救驾有功的是你,他不过是投机罢了,朕不会上他的当。”

萧湛知道自己身上有罪,但听到父亲这么说他,难免有几分激愤与难过,“儿臣自知死罪难逃,但儿臣绝无杀君弑父之意,还请父皇明辩……”

“你给朕闭嘴,这么些年,朕也被你们母子二人瞒得好苦,你若是不心向她,你会去天牢劫狱救她?还会带了个女人进宫要朕的命?你这个逆子,朕是不会信你之言的。”

越说越愤怒,天启帝恨恨地起身,一脚踹向儿子,看他跌倒在地,心中仍不解恨,“来人,将这孽畜拖出去乱杖打死……”

“父皇,”萧霓看了眼脸色瞬间刷白的萧湛,当即磕了个响头,“父皇三思啊,六皇兄纵使有错,也罪不至死……”

正在此时,都城府尹进来禀道,“皇上,城中动乱已经压制下去了,五皇子趁乱也私下动用私兵,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抓……”

“抓,立即抓起来,这些个逆子,朕一个也不会留。”天启帝不待臣子说完,立即大声喊道,手紧紧地握成拳,一场动乱试出了多少人心。

平日里一个两个都一副恭敬的样子,临了临了却是恨不得他这个当父亲的赶紧死给他们腾位置,所以也别怪他心狠,谁敢搞小动作,他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是,皇上。”都城府尹立即答道。

护军统领这会儿也进来禀道,“皇上,臣去迟了,申家一家老小全都失了踪,臣进府去查看,他们从秘道逃走了……”

“你立刻带齐人马出城去追,不能放过一个,朕要将申家全家上下一并处死方消朕心头大恨。”

天启帝说这话时,阴狠的目光是落在萧湛的身上,若不是这个儿子通风报信,申家如何能逃?

在知道了申喻凤是前朝余孽之后,他之前就已派人将申家包围了起来,但却没动他们,就是给他们一个错觉,以为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历来逐利的商贾又有哪一个会轻易舍得自己的家业出逃?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申应显倒真是只老狐狸,送了个前朝余孽进了他的后宫,这么多年打着国丈的旗号,不知道赚了多少,他不但要他全吐出来,还要他申家一家从此绝户。

萧霓没有意外申家的出逃,若是申勇事先知道申喻凤是前朝余孽借申家名头混进宫来的,肯定不会与自己合作,更不会揭穿申喻凤给天启帝戴绿帽子的事情,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怪只怪申应显瞒得太好,骗了天启帝也骗了天下人。

对于慕容家这前朝余孽,纵使与她有血缘关系,她也没有半点亲情,这些个该做古的家族就该尘封了事,都改朝换代多少年了,还要跳出来不让人安生,活该像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所以天启帝要对申家赶尽杀绝,她只是冷眼旁观,申应显这投机倒把的商人当初与慕容家做交易,就该知道有这风险,投资失败了实属正常。

待前来禀事的人领命而去,她与萧湛还是跪在原地没动,两人都免不了心事重重,萧湛是一脸的死灰,萧霓看着他与田氏相似的眉眼,心中开始挣扎起来。

要保萧湛就得拿她的秘密来换,不然依父皇如今愤恨的样子,是不会轻易饶过萧湛的。

只是,她终归是人,到底也还是有私心,她是真不想将自己与申喻凤扯上关系。

没有善后要处理,天启帝的怒火还是对准了萧湛,这个曾经也得到他宠爱的孩子,冷声吩咐人拉他下去行刑。

萧湛没有反抗地任人拉着他的双臂拖出去,到了这步田地,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萧霓膝跪上前,咬了咬牙道,“且慢,父皇,儿臣有事要禀奏。”

“永阳,你且起来吧,我们父女有什么话慢慢说便是。”天启帝面对女儿瞬间就变得温和起来,一改之前冷酷无情的样子。

萧霓没有起身,而是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父皇,儿臣还是跪着说吧,这事也关乎六皇兄。”

天启帝闻言,微微地眯起眼睛,手下意识地转动着扳指,这个女儿要说什么?

萧霓没有再迟疑,现在不说,萧湛就必须死,说了,或者他还有一线生机,至于自己的安危,只能随机应变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道,“父皇,我……我才是申喻凤的孩子,六皇兄不是,他是田氏的亲生儿子。”

天启帝闻言,两眼瞳孔不禁收缩起来,死死地盯在萧霓那张过份美艳的脸上,想要在这张脸上寻找与申喻凤相似的地方。

萧霓没有退避,仰着头任由父亲审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就再没有退路。

萧湛不可置信地看向萧霓,“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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