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4 掠情王退婚妃
想不明白这是怎的了,梅昭修心中委屈,不由得戚戚抽泣出声。.
嘉王睁开双眼:“你怎了?”
“王爷是嫌弃贱妾么?贱妾在青柏苑里呆了两宿,可王爷居然不要贱妾,妾想不明白。”
所有的女人都想**,唯独林六避恐不及,如若她未曾中毒,也许他还难近她。
“梅疏影。”
梅昭修听他唤自己的名,止住悲啼,道:“王爷。”
“你告诉本王,许多女人都想得到本王的爱宠,本王尚能明白其间原因。可世间偏有这样的女子,避之不及,这是为何?”
梅昭修不知他说的是谁,柔声道:“世间哪会有避之不及的女子,也许是吊人胃口罢,否则怎会避之不及。”
同样是女人,怎有这般的不同。
有人巴不得夜夜独占恩宠,有人却避得远远的,甚至想要逃离嘉王府。
他想知道,正色道:“如若是真的避之不及,那是为何?”
“这……”梅昭修猜想不到这其间的原由,可她又不愿说不知,道:“王爷说的这人是谁?天下真有不愿**的女子?”
“你且说说,如若真有,这是何道理?”
梅昭修很用心地想,嘉王这般问她,她稍一想,也能猜出说的是谁。想当初,林王妃不是声声说不要嫁给嘉王,后来人是嫁过来了,却被贼人劫持了去。如果她不想做王妃是真,那她不愿**也在情理之中。
“如若真有人避之不及,也许便只有一个原由,那便是,她要为心中的男子守着清白。”
嘉王的心为之一痛,她不是为他而守,却是为那心中之人。
林幽兰的心中之人是谁?不会是他。
是沈思危?可她已经放手。
是地牢中的李夜?可她显然未经人事。
***
仲秋,凉意转寒,晨有薄雾,丝丝缭缭,笼罩着水月阁,另有一番景色,隐有秋的寂寥,也有冬的肃冷。晨风拂过池塘,吹断枯荷几枝,涟漪浅淡,池波似已沉睡,连池底的锦鲤沉在池底也似睡着一般。
春欣提着裙摆上来,站的二楼阁门前,道:“禀王妃,冬霜已在幽兰阁里备好了暖汤,可以前往沐浴了。”
今晨醒来,林六又觉浑身酸痛,思前想后,就想泡暖汤,也许去幽兰阁的温泉里泡上半晌,这等状况就能得到缓解。
夏青已早早地备好了换洗的衣衫,另有其他两名婢女相随。
“秋叶和春欣就留在水月阁里旁,我带六人过去就好。”
“恭送王妃!”
林六携上四名婢女,款款幽兰阁移去。
幽兰阁,曾是她做奉侍时居住过的地方。原以来自己离去,便成林佩佩的院子,可嘉王却将尤奉侍的院子赏给了她。
玉清阁的温泉下,早已凿了一个不大的池子,池子之上又另建了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这是何时修的,林六不知,她也是今儿才听夏青提起,说是幽兰阁里有处暖泉。
解去宫袍衣衫,林六只着裹胸、**,蹲在暖泉了。看了一眼旁边的夏青和冬霜,道:“你们几个都下来泡泡吧。”
两女相望,林六道:“都是女的,还怕我吃了你们不成。冬日天寒,泡泡对你们的身子有好处。”
其他六女稍愣之后,见夏青宽衣,也先后宽衣,皆着裹胸、**走入暖泉之中。林六坐光滑的石板阶上,微阖着双目,热气蒸腾,霞光蔚然,道不出的舒适,涤倦身酸乏,那汗珠儿也密密地渗了出来,莫不是近来身体越发的虚弱了。
夏青泡了一阵,道:“王妃定是乏了,不如让奴婢帮你活络一下筋骨。”
林六浅浅地应了一声,夏青开始给她按摩、敲打,竟是说不出的舒服,不知不觉间,林六合上双目便睡了过去。
以为,会如夜里一般,闭眼就能见到嘉王,可这却是一个无梦的小睡。
六个侍女见她睡着,也不敢打扰,只过会儿试试水温,见这暖泉还真是不错,这温度就像永不会冷,也永不会太热,一边注入热水,一边就从出口处流走,循环流动,便保证了池中不变的温度。
不知睡了多久,林六一觉醒来,竟说不出的舒爽。
夏青早已着好衣衫,跪在地上,给她梳理着那一头乌黑如绸的长发,捧在手里,这般的柔软细腻。见林六启开双眸,低声问道:“王妃可是饿了?”
林六道:“是有些饿。”
冬霜从一边过来,道:“奴婢这便去传膳。”
传来美味佳肴,旁人也吃不得,她这些日子天天对着满桌的菜肴,食之无味,道:“就传些糕点、稀粥小菜吧,我们主仆几个一起吃。”
冬霜道:“王妃,这可有违府中规矩。”
“规矩?”林六冷哼一声,“规矩是人定的,只要我们自在就行,再则这里都是水月阁的人,又无旁人,就这样罢。”
主仆几人草草用了点心,林六又在暖泉泡了一阵子,直至黄昏,方才从水里出来。
着好衣衫,一出屋外,顿觉神清气爽,连这两日的酸痛、疲乏也一并驱走。
想到这两日做的春梦,林六心生愧意,她累李夜被抓,囚困于地牢,而她竟梦到自己与嘉王……
越想,心里就越愧得慌。
“夏青,王爷今儿回府了么?”
林六少过问嘉王的事儿,这似乎是她第一次问及。
夏青道:“说是今儿要去镇远候府探望新月公主。”
“哦。”林六随口应了一声。
冬霜嘴快,道:“昨儿得到消息,听说新月公主有喜了,今儿太子、端王都要去呢。”
“有喜了?”新月和沈思危大婚也有半年多了,此间有喜皆在情理之中,可林六心头涌过一阵酸波楚潮,道不出其间的难过与悲凉,就像水月阁里那些无助迎风的残荷。
花叶还呆在不属于它的冷风中,败便败了,却要被这水月阁中的女子留下听风声、雨声,却要看那残败的枯叶、花枝在风中独自悲鸣,亦如她,明知挣扎无用,不再挣扎,可风雨依旧会袭。
林六想着心事,停下脚步:“明儿把那些残荷都除掉罢。”
她迈着轻碎的莲花步,进了水月阁一楼,早有婢女侍立在旁。
答应了李夜不再去地牢,可让她完全安心又怎么可能。她又做了那样的梦,在梦里她竟然忘了李夜被她所累受到的刑罚。
她要去瞧他!
可,只能晚间去。
所以现在,她就需得小睡一场。
也不知怎的,每夜进入三更,她就会昏昏欲睡,今儿若是白日睡好,还能再睡。
林六道:“我有些累了,你们各自去忙,我回屋睡会儿。”
“是。”
拾阶而上,挑开珠帘,梦里的场景和眼前的摆设融为一体,那梦太真实了,就像是发生过的事儿。可她是万万不会和他做出那样的事来,疯狂、放纵得没了半点廉耻,在他面前解尽衣衫,与他欢 宠。而嘉王更不可能如此温柔地待她,如此深情地看她。
林六躺在床上,生怕一睡着就见到他,那样的梦,太靡华,她不愿再做了。她抄写佛经,身入道观,学的都是清心寡欲,怎能那般放纵。
睡着了,梦里什么也没有。
一觉醒来,屋子里烛光闪烁,春欣背站窗前,桌上饭菜飘香,那缭缭升腾的白气,证明着她醒来得恰到时候。
春欣很是谨慎,林六刚坐起身,她就奔了过来:“王妃,该用晚膳了。”
“天……竟也暮了么?”林六茫茫然,看着屋里的烛光,再看看外间的漆黑,可不是已经黑了,这一天竟是过得这般的快。
春欣吃吃傻笑,道:“王妃可睡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呢,再过会儿就该三更了。”
“她们都歇下了?今儿是你值夜?”
“是。”春欣取过外袍,帮林六穿好,扶她走到桌前,林六舒了一口气,不是身中软骨散了么,怎么又回复了三分内力真气。
吃罢晚膳,林六令人将绣锦移到楼上,坐在窗前潜心绣锦。
春欣这几日也太累了,嘉王一到,她们四个大丫鬟都不敢睡,直在二楼外室守到嘉王离开,连续三夜如此。
林六瞧瞧时辰,就快要到三更了,轻叹一声,不忍吵醒春欣,提着裙子到了楼下,轻柔进入侍女房,轻轻一推,唤醒夏青。
没有原由地,林六选择相信了夏青。压低嗓门,细若蚊鸣地道:“前儿让你寻的锡银都找到了么?”
夏青起身拿出锡银,约有二两银子大小,打造得与官银又极是相似,将锡银与白银放到一起还真辩出哪是锡银,哪是白银。只是锡块更柔,而白银坚硬。
夏青道:“王妃要这东西有何用?”
林六浅笑:“你着好罗裳,随我出来。”
林六随手摘了水月阁中放着的一只灯笼,冬日一到,少有星月,和前儿一样的漆黑。她在前,夏青紧随其后。
自嘉王深夜来过之后,便撤去了水月阁外的家奴,换成了两个中年妇人。这会子,两个妇人正在门口的小屋里喝酒说话,林六主仆又是极其的小心,小心避开她们的视线,这才离了水月阁。
“王妃,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六停下脚步,看着满是疑色的夏青:“我信你,所以不打算瞒你。”
夏青神色一亮,能得主子的信任并不容易,虽然林六一直没有讲出来,可她知晓林六待自己和旁人不同的。
“我沦落江湖,曾得一朋友照顾,可是王爷却将他关入地牢。我实在不放心,想要去地牢瞧瞧。”她用手拉住了夏青,不是讨好,只是信任,在这偌大的王府,她最信任的许就是夏青了。
夏青道:“王妃要去地牢探他?”
“是。我想让你帮忙……”说到这里,林六又不能肯定,夏青是否会帮她,眼帘一垂,带着未知的感伤,道:“你会帮我吗?”
夏青不知那人和他是怎样的关系,可她现在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尽管她把这两夜和王爷在一起的事都当成了梦境,可她们都知道这是事实。
“我会帮你的。”夏青笑。
林六道:“替我引开看守牢门的家奴,这样我就能进去。记住了,你可一定要小心。我不想你再出事。”
“王妃放心,我定会小心的。”
主仆二人近了后花园假山附近,夏青想了一会儿,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不偏不移地砸在其间一名家奴身上。
家奴大怒:“谁?”
夏青故作失措地奔出:“来人,刚才看到一个黑影,一闪就没影了,你们还不去看看,莫不是贼人。”
两名家奴一听是贼人,顿时来了精神,自有人劫走林王妃,嘉王就发誓抓住那日的贼人,定要他生不如死。
“在哪儿,在哪儿?”
夏青道:“我领你们过去。”
[第五十六章 地牢,强迫索欢]
林六见三人已走,走到地牢入口处,启动开关,进入地牢。
冬天的地牢,外面虽冷,地里却不觉得冷,头顶挂着昏暗的长明油灯,两侧是一格格的囚笼。
地牢中的人见到衣着华丽,模样清秀女子出现,不觉来了精神,齐刷刷地将目光汇聚到她的身上。
几日前来时,是一个侍女打扮,几日未见竟是绫罗绸缎,连那头上也挺着漂亮的珠钗、步摇。.
林六的身影撒满了地牢,李夜正在假寐练功,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睁眼就看到一抹灯影,那轻盈的步伐,移动的身影这般的熟悉:“小六”他脱口而出,欲迎向牢房,怎耐脚上套着寒铁链,未走多远,却再也挪不动。
“李夜。”林六快走几步,在牢栏前止步,手握牢栏:“你还好吧?”
“还好。不是叫你不要再来了么,怎又来了?”
“他真的没再为难你么?”
忆起她的梦,满心都是愧疚,她对不起李夜,就算是做梦,她也不该梦到嘉王,还和他那样……
林六清醒后,就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李夜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个在她梦里的人应该是李夜。
“没有,你瞧,我不是好好的么。”李夜张开双臂,刚转身,扯出某处钻心的痛,笑容停凝。
林六一阵手忙足乱,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这是我新寻来的创伤药,你且收下。”她将瓶塞寒好,蹲下身子,穿过牢栏,将瓶子滚向李夜,“我这儿又寻了些饼饵来,还有一盏酒,你先吃些……”
林六一并取出,隔着牢栏,用力抛开李夜。
他不再被绑缚在木架上,只是这间牢房也上了锁,她再也进不去,他的脚上带着沉重的寒铁链,每行走一步,都传出一阵链响。
林六手抓着栏杆,笑意盈盈地望着里面的李夜。
“小六,他没为难你罢?”
“没。”如果为难,她反倒可以恨得彻底,怨得分明,可嘉王却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样让林六更觉难熬。
她不愿对不住李夜,只想把李夜当成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可是那样的梦,却在醒后,扰得她心神不宁。
“李夜,真的不能逃出去了?”林六想要离开这里,她留下,是因为身中软骨散,如若李夜能离开,她便也能离开,“我……我中了软骨散。”
李夜吃着饼饵,心中沉了一下。
“所以李夜,你一定要逃出去,只有你出去,我才能出去。”
林六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不愿再这样呆下去,她做了那般可怕的梦,万一有朝一日真的喜欢嘉王怎么办?她不可以爱上他,爱上了他,她这一生都无法得到安宁,更无法得到向往的自由。
“小六,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是身在局中安慰她的话,还是他真心的话,李夜不知道,但他越来越希望可以保护面前这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子。
林六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只小瓷瓶与那锭锡银,一并抛于李夜。
“这里是地牢,我要这银子作甚?”李夜拾银锭,触手的那一刹,他明白了林六的用意,又拾了那只小瓷瓶,放到鼻前一闻,不是药粉,不是酒,而是灯油,李夜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要我……”
各自会意,浅笑相对,她落在他的眼里,她心思灵敏,竟能想出这个好法子。神不知,鬼不晓,便能逃出这地牢。
林六手握木栏,越来越觉得这栏杆是这样的凉爽、舒适,梦里饱受的煎熬没有由来的侵袭在心头,虽无前两日的痛楚,可她还是觉得身心难熬,头有些昏,身子有些软乏,往栏杆上靠了一靠,不想自己就在这里倒下。
“小六,你怎么了?”李夜放下手中的饼饵,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栏杆外的林六,她的面容潮红,眼神迷离。
林六摇了摇头,努力用自己的理智来控制自己,她现在可没有睡着,怎的又有梦里的那些感觉。
“小六!”
她身子一晃,想要站直,却有些由不得自己:“也许是近来太累了……”
二人正说着话,地牢出口处一声“轰”响,几条黑影移来,林六回头凝望,看到一抹熟悉的华衣。
“嘉王来了。”林六有些慌张,她没道理怕他,只是那两夜的梦,让她对他莫名的生出惧意,还有一些连她自个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得藏起来。”可这地牢就这么大,她又能藏到哪里去,在这里她的这袭华衣着实太引人注目了。
林六甚至是不假思索的就将目光停落到对面的那间牢房,这样的精致,不像牢房,反而像是一处闺房,一转身,推开牢房就进了里面。
房里有一张木床,还有桌案、椅凳,周围挂着墨绿色的厚布帘子,只要里面不点灯,嘉王便发生不了她。
藏又有何用,他即来,早晚都会发现她的。林六索性立在牢房前,不移步,只静默地等候着他的到来。嘉王的脚步越来越近,一声声敲击在她的心房,忆起那缠 绵蚀骨的三夜梦镜,就觉难堪。
她竟然不在水月阁,这个时辰,她身上的“夜夜媚”应是发作,可她却没了踪影,嘉王立马就想到了地牢。
在发霉的地牢里,他闻到了一股糕点的香气。而这糕点整个王府只有三个地方有:青柏苑、水月阁、镜月苑。
因这糕点是贵妃所赏,由他带回王府,分成三份,自己留了一份,又给玉妃和林六各送了一份去。
嘉王步步移来,看到在牢门房口静立的林六,莫名的怒火在胸腔里乱窜,即便成了他的人,可她的心里还记挂着那个江湖浪子。
最初是怒,待他近了林六身前,那怒变成了莫名的笑,用古怪的笑掩饰着内心的怒火。
牢房里,李夜侧身而躺。
嘉王冷笑道:“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竟敢引诱本王的女人。”
李夜没有应话。
他从宫里为她还来美食,她,却把美食给另一个男人吃。
嘉王握紧了拳头,原本,对于她中毒后的占有,心中还有些许不忍,可此刻看来,他做得还不够狠。爱与怒,恩与怨,此刻交织在一起,成为一团乱麻,令他分辩不清,这其间到底是哪个更多些。
爱她,却又极深的恨她、怨她。他对她的好,她从未看在眼里,可她对李夜的好,却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糕点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那是甜美而诱人的美食,却记录着她对他的背叛,是她心的背叛。
毒,自然是要解的。
可他,却不会再温柔和怜惜地待她。
他生怕她毒发,浪费了他三夜的辛苦,可她呢,全然不知,只当那一场梦,居然不顾自己疲倦的身子,去探望另一个男人。
林六腹内的灼热越来越烈,捧着胸口,现在她可没有睡着,没道理人没睡着就开始做梦了。
难道……
那三夜的痴缠,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儿?
林六心中一沉,交织在理智与梦境之间,那些画面又涌现脑海,让她又恼又羞,又气又恨。
他就再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肯认错,只要她说出:他才是她心里的男人。
嘉王拧了拧眉,一张脸全无表情:“林幽兰,知错了么?”
林六回转身子,身体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亦或,是不该来看李夜。可李夜是为了她才落到如此境地,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知错了么?”
嘉王又重复了一遍,二人的目光交接,林六心虚地垂下眼帘。
她逾是不肯认错,他便逾是生气,抬手就抓住了林六的衣襟,林六惊恐地抬手双臂,想将他的大手推开,失去内力的她,在他的面前连个寻常不会武功的女子都不如。
“知错了么?”
他的声音又提高了三分。
小喜子见嘉王发怒,忙道:“王爷,这里可是地牢……”
地牢,以为是地牢,他就不敢对她怎样么?
当着他的面,她竟敢对另一个男子好。背着他,又敢来探望另一个男子。将他的颜面置于何地?
一个死拽着衣襟,另一个却拼力的护着自己,两相争执,总有一个会受伤。小喜子道:“王爷,请息怒……”
嘉王脸一转,冷厉地瞪着小喜子:“滚出去!不懂规矩的奴才,主子说话哪容你插嘴。滚——”
哪里瞧过嘉王这般模样,小喜子吓得身子微微发颤,后退数步,转身往地牢口奔去。今儿这事,要怪也只能怪嘉王妃自个儿,怎么能忘了身份,怎能背着王爷去探别的男子……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望着嘉王那张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的面庞,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那样的眼神就心暗夜里的饿狼遇到了无助的羔羊。
她痛苦的摇头,哀声道:“不要!不要……”望着面前的嘉王,回忆种种,怎会做那样的梦,怎会在此刻如此难受?只有一个解释,除了身中软骨散以外,她还中了其他的毒:“你对我做了什么?那三夜根本不是梦,不是梦……”
即便做了他的人,即便她知晓了实情,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到地牢来见李夜。原来,在她心里,最爱的依旧是李夜。
心,仿若中箭。痛得彻底,痛得鲜血淋漓。
林六想到那梦,想到那样痴缠的三夜居然是真的,就无法面那样的自己,她不爱他,怎么可以和他做那样的事,还沉陷在他的柔情之中,这是她无法容忍自己的。追问道:“完颜元嘉,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可没有睡着,我现在还清醒得很……”
如果可以,她宁愿只把那一切当成是梦。
可是,此刻身体的灼烈,那欲望焚身的感觉如此的真切,不想是做梦,此刻她很清晰。
嘉王本想一直瞒下去,直至有一天解开她身上所有的媚 毒,直到有一天,她真心要和他走下去。
她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让他伤心,他为什么要让她好过?
他冷冷地道出事实:“你中了媚 毒。”
“媚 毒?”林六从嘉王的神色中证实。
她为什么会中媚 毒?一回到王府,他就给她下了软骨散,为的就是控住她的内力,不让她逃走。
林六骂道:“你好卑鄙!竟然给我下这样的毒,就为了逼我承 欢?你……”
她想怒骂,可体内的毒性发作,化成万千虫子的啃咬,脑子里有一团烈焰在乱串,梦境里的画面一幅幅浮现眼前,那样的炽烈,那般诱人。无法抗拒的欲望,将那梦里的画面重现,而她深埋心底的理智不容自己如此堕落下去。
梦想与理智的碰撞,肉体与灵魂的争斗,最终化成对她最残酷的折磨。
他怎么可以放弃?为了替她解毒,他甚至大量地服用天仙露,就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也保住她的本真。今夜如若放弃,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从一开始,他便知晓,她也许是抗拒他这样做,甚至不会领情,可他还是做了。她若要恨,且由她恨。她若要怨,也由得她怨。只要她能活下去,能像一个正常的女人活下去,是恨,是怨,他也顾不及太多。
嘉王厉声道:“世间没有本王得不到的女人,即便是你也不例外。所以本王给你下了‘夜夜媚’,今儿就是第四夜,七夜之后,你今生今世都离不开本王……”
七夜之后,她的毒便可以清除了。
无论怎样,他必须坚持下去。
难道要告诉她实情,让她对他感恩,如此,他反而无法再对她继续。
林六道:“你……卑鄙!今晚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碰我。”
“你说不让就不让?”嘉王冷哼一声,取下牢中的灯笼,递与小喜子,小喜子将纱灯点亮,将灯笼挂在牢房中,“不出一刻钟,你就会跪着、求着本王要了你。”
“我宁死不从!”
即便他得到过,可是在她的梦境之中,现在她是清醒的。
她必须清醒,因为这里是地牢,因为对面就是李夜,她已经对不起李夜,更不能当着李夜的面承 欢嘉王。这让李夜情何以堪,也会让她瞧不起自己。
嘉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拼命拽入李夜对面的牢房里。
“林幽兰,今晚本王就帮你认清事实。”
与其说是林六认清,不如说也是让林六和李夜看清楚,林六已经是他的女人,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他不会放弃。无论林六是面对还是抗拒,她都无法否认已成为他女人的事实。
他,要当着李夜的面,让他们都看清楚,他是怎样要了林六的……
也曾想过,给她留下一份最后的尊严。可是她怎能在旁的男从面前拒绝承 欢,他喜欢她,那样的喜欢着她,可她呢却一再将他的情意肆意践踏。她漠视着他的情,他所占有的是她的身。
嘉王双臂围抱,一干相随的家奴退守于地牢石阶处,小喜子手捧拂尘毕恭毕敬地侍立于地牢长廊中。
嘉王望着林六。
林六却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用无哀痛与绝望的目光仰望着嘉王:“不要!求你……不要这样。”
她在求他!
不是求他任何事,而是求他不要碰她。
有多少女人等着他的宠爱,可面前的她,明明是他的妻,却拒绝承 欢。
嘉王静静地看着跌坐在地牢床沿的她,她在发颤,不知是恐惧,还是因为媚 毒发作的缘故。“本王倒要瞧瞧,你能抗拒到何时?”
她的手藏匿在广袖之中,手里握着那柄妆刀,用手指推开妆刀,握起小小的妆刀,一刀刺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剧烈的刺痛让自己清醒。
她就知道嘉王不会有这么好心。他居然给她下了“夜夜媚”,迫她**,与她缠绵,而她却单纯地以为那只是一场古怪的梦。
那不是梦,而是真的,是她和嘉王痴缠的三夜。
他的温柔、体贴全都是假的,是他的算计。
从她认识他以来,她之前认识的他,是冷酷的、残忍的,也是精于算计的,她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所算计,这一次居然会再度疏于防范,只因他说不会碰她,当她刚一放松,他就令人对她下毒……
她错了,错在不该相信嘉王,哪怕只是一次,代价也是惨重的。
心头的欲火乱窜,为了让自己更清醒些,她握紧妆刀,换了个位置,咬牙再度刺入大腿,痛,彻骨的痛,钻心的痛,这般地彻底,这般的刻骨,也让她又换来了少许的清醒。
她的身子颤栗得越来越厉害,牙齿发出“咯咯”的碰撞声。
嘉王隐下心中的忧与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每抗拒一分,他就会多一分的忧,也会多一分的痛。
他们之间,难道就不能做一对恩爱的夫妻。为了娶她,他是用了非常的法子,可他是真的有意于她。
对面牢房里的李夜,因为隔着那一层布帘,虽然有隐隐灯光,只看到两个定格的身影,猜想不到到底了什么。那边越是沉寂,他就越是担心。“小六!小六,你说话,怎样了?你怎了?”
说好了,这只是一个局,而她是他们局中的棋子,可他对这棋子产生了情感。她一心为他,他怎可能不动情、不动心。如今,因为他,她正面临着此生的最大的折磨,又如何让他不内疚。
林六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移眸,强打精神,想要更大声,可出口时却化成那般低沉与暗哑的声音:“我……没事。”
[第五十七章 王令,赤身侍候]
时间在停凝,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在清醒中被他再度索韧占有。与前两夜的梦境相融,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嘉王整好衣衫,拉过被褥盖住她身无一物的身子。
她还在默默地哭泣,他的心情也并不比她好受。
难道要他道出实情:本王必须得这样,因为这是唯一能解开你身上媚 毒的法子。
他说不出口,她不想让他感动。
她那样的厌他、恨他,可他却在为她付出……
他宁愿她将他看成是恶魔,至少这样,她还有高傲的心,在他面前还是真正的她。
嘉王俯身,从地上拾起她的肚兜、**,缓缓地走近床沿。他轻柔地移开被褥,想替她系上肚兜,“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她默默流泪,无语相望。
他笑,笑得悲苦而邪恶,在她面前,他就应是邪恶的:“何必这样?过去的三夜你的衣衫都是由本王亲手穿上的。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本王没有瞧过、摸过、亲近……”
“衣冠禽兽!”
他心下在乎她的每一回怒骂,可脸上依旧在笑,笑是这样的张扬。他将衣物一丢,转身又拾了中衣、中裤给她,语调冰冷:“本王数到二十,若是你还没穿好,本王就拉开这一道帘子,不在乎再和你上演一诚欢戏。”
他要拉开帘子,让对面的李夜瞧得更清楚。
不,李夜已经瞧得很清楚,看到了他是怎样凌辱了她,看她是怎样无助的求救,看她在他身下怎样的痛苦流泪……
她与他还有何话讲?
林六静静地躺在床上,可他数数的声音已经飘出:“一、二、三……”
他既然敢当着李夜要了她,就不会在乎再上演一次。
林六坚信嘉王是一定会做得出来的,着好肚兜、**,穿上他抛来的中衣、中裤。她的外袍早被他撕破,就在他要强占她的那一刻,破了,等她想要继续抗争的时候,却放弃了,不再挣扎,所以她的中衣、中裤还算完好,只那是裤腿上已经有了两块血渍。
他似乎感觉到她穿衣的速度,数到十一时故意放缓,再到十八时,他蓦地回首,却见她已经着好中衣、中裤坐在床上。
他抑住所有情感,故作冷漠甚至是带着厉色地望了一眼:“能走么?”
林六固执地穿上绣鞋,不再搭理他。
“倏——”一声,他掀开了隔在她和李夜之间的那道墨青色的厚布帘,李夜双腿移来,没走几步就被迫止住了脚步。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心痛,这只是戏,她只是他们计划里的一枚棋子,可此刻,李夜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痛,亦如剜心,亦如剔骨,像万箭穿心,如千针入髓。就算闯杀手门的生死阵,他也没有这样的痛。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需要要保护。可她却在用心保护着他,甚至冒着危险一次次来探他。
是他害了她,也是他累及了她。
李夜莫名地开始后悔,也许从开始将她视为棋子的那天,他就错了,也注定这一生都要欠她、辜负她。
李夜望见了林六那脸颊上闪亮的水光,是泪,是她哭过的泪水。她的身影一晃,他立时就留意到她右腿处那两片殷红:她受伤了!
伤的又岂止是身,还有她的心。
他以为,自己不会对一枚棋子动情,不曾想,他还是动了心。
四目相对,他有心痛,她有愧疚与无奈,两人的眼里皆有情意。
嘉王心里有一个答案:她所喜欢的正是这查不到底细的江湖浪子。他灿然一笑,将嘴附在林六的耳畔,声音却不算太低,足够李夜将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的王妃,我们该离开地牢了。你可不是本王的囚犯,而是本王的女人。”
说到“女人”二字,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李夜拽拉着林六的手,她半是被迫,半是依恋,无语凝望,盈盈光亮下,屈辱与不甘的泪夺眶而出。
“王爷!”突然,林六大呼一声,嘉王停下了脚步:“你又想怎的?”
“请王爷放了李夜!”
她少在他面前下跪,可此刻,她屈下双膝,居然请求他放了李夜。
“若是旁人还可,可他是劫持嘉王妃的朝廷钦犯,是夜闯嘉王府的刺客,本王岂能说放便放。”
“王爷……”林六定定心神,努力不让之前的事扰乱了思绪,“他是什么人还不是由得王爷一句话么?请王爷放了他。”
嘉王笑,笑得没心没肺,用这样的笑来掩饰心中的痛,他自小就是宫廷长大,知晓怎样来掩饰自己,就算遇上了最伤痛的事,他也能笑得很灿烂。“今儿就要看我的王妃如何温柔体贴,今夜若是你将本王服侍舒坦了,也许本王会放了他。”
他明知道,她根本就不屑放下尊严用身体去讨好他。可他还是道出来了,是当着李夜的面说出来。
李夜道:“小六,不要!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嘉王道:“瞧见了,他根本就不需要你做任何的牺牲呢?”
林六回头,看着足锁寒铁链的李夜,他曾是一个多么意气风扬的男子,这才几日工夫,竟如此憔悴、消瘦,每每相望,她都觉得难受,就像胸腔里憋着十世未解的冤屈。
“李夜,是我连累了你,我必须要救你出去。你若能出去,便忘掉我。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忘了我……”
“不!我忘不了,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知道她放下尊严用身体讨好男人是需要多少勇气,她不要动摇这个决定。可李夜的话,却像是风,轻易就让那决定有了新的方向。
“忘了我。我……配不上你。不要忘了我的话!”
不仅要他忘了自己,更要他记住,尽快设法逃离这地狱的牢笼。
她别过头去,不想让李夜瞧见她流泪的双眼,嘉王拉着她的一只手,她必须跟他离开。
“小六,我忘不了,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要恨我失了言,是我没能保护你。你不要难过,无论何时,你的过往不会成为你的缺点,只会让我更珍惜你。”
泪,如决堤的洪,倾泄而下。
心的夜空,下起了淅沥沥的细雨。潮湿了内心的世界,也润湿了她的心,就像是一场春雨后,总会有种子在春土里发芽……
嘉王死死地拽着林六的手,迫使她跟自己离开地牢,迈上石阶,他猛一回头,却见她的脸颊早已经一片泪痕,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今儿她已经哭得太久,也哭得很厉害。没有其他女人玩的伎俩,哭得这般的无助与可怜。
多想伸出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但他不能,因为这么做,反倒显得他太过做作。
在她心里,他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子,是一个残忍的男子,既是残忍,就应对她的哭无动于衷。
至少,他的残忍让她坚强和不屈。
而他埋在心底的真相,却有可能让她更痛苦。
出了地牢,嘉王深吸一口气,一路过来,他能感觉到她的脚步再无从前的轻盈,反而是一轻一重,一摇一晃,也许是腿上的伤口太疼。
在地牢门嘎然而合的刹那,他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要他的猩猩作态,他深深地伤及了她,却又要抱她回水月阁。
“林幽兰,你以为本王真是疼你?本王可不这么想,本王只是作戏给旁人看。如若让人知晓你去了地牢见野男人,你要本王的颜面何存?”
她去与别的男子幽会,又被他抓了现着。为了不让外人知晓,他要抱她回水月阁,在所有人面前上演一出嘉王和王妃情深意重的画面。
有情是假,有恨有怨才是真。
她要求他放了李夜,她曾说过,今夜要放下尊严讨好他,只为李夜换回自由……
他抱着她,气不喘,心跳不加速地回到了水月阁,将她放在一楼的血红地毯上。
夏青与其他三女奔了过来:“呀,王妃受伤了!”
“我去取创伤药。”
春欣到楼上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瓶创伤药,只得败兴而归,带着好奇地问其他人:“创伤药去哪儿了,我明明记得就放王妃梳台的小抽里,怎没有了?”
小喜子明白那药去了哪儿,而嘉王心里也明白的。创伤药不见了,只有一个答案:林六拿药给了地牢里的李夜。
小喜子道:“青柏苑还有几瓶创伤膏,不妨去那边取来。”
冬霜应了一声:“多谢喜公公。”带了一名婢女,两女急急离了水月阁。
林六不语,嘉王闷头饮茶。
不多会儿,冬霜取来了创伤膏,正要替林六敷药,嘉王道:“不用了,把药给本王。”
他接过瓷瓶,带着玩味地看着林六:“怎样?还没忘掉之前我们的约定罢?”
“约定?什么约定,我已经记不得了。”
她和他之前也曾有过击掌为誓的约定,可他还不是打破,说什么不会破她,却对她下了媚 毒,让她生死不能,让她不得不**膝下。
不,她不要这样。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一回,她无法相信他。对她,他尚且不能守约,对李夜也一样不能。
毕竟,李夜是他的情敌,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友善地对待自己的情敌。
李夜面部的神情就像是谜,就像是戴着一张永更变的面具。
而嘉王的表情却太过张扬,张扬得就像是儿戏。是他太过狂妄、自负,还是这样的张扬下的表情也非他的本真?
林六以为自己可以看懂,可现在她才明白,嘉王面上的表情一样让她读不懂。
她能读懂的,或许只有那个单纯的沈思危。就像沈思危亦能读懂她一样。
“本王今儿等着王妃的服侍。”嘉王站起身,迈上楼阶,扫了一眼左右,道:“服侍浴足!”
小喜子一挥身,婢女忙碌起来,不多会儿捧着铜盆的、拿着帕子的竞相上了二楼。
林六在夏青和春欣的搀扶下,一摇一晃地上了二楼,夏青撩开中裤,腿上包裹着从绫罗上撕下的布条,褪开布条,就看到那腿上的两个新伤。
春欣满是异色,问道:“王妃,这是如何伤着的?”
“不碍事。”
嘉王一边在侍女服侍下洗足,一面挺了挺,像是另有所指地道:“你可不能死。你若死了,第一个死掉的便是地牢中那人,本王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断。”
这是他的要胁,他要用这样的方法打消她意欲自尽的念头。
既然无论是她抗拒也罢,是她迎合也好,他都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强夺,不如就按之前的约定,迎合讨好他一回,将他服侍得欢喜了,也许让他放了李夜还有一线生机。
夏青不语,早知林六会负伤而归,她就不会答应帮忙了。
接过嘉王手里的创伤药,将药粉撒在伤口处,很痛,林六死死地咬住牙齿,不让自己面露痛色。
嘉王望了一眼,道:“分明怕疼,却用这种法子来对自己。本王可告诉你,在本王没对你厌烦之前,不可再伤自己。”
管他何事?
不让她死,也不让她自伤,她到底还有多少自由?
她的一切,都像变成了他的私物一般。
夏青上完药粉,又另寻了干净的布条,替林六将伤口包裹起来。
嘉王道:“你们都退下罢!”
婢女、下人鱼贯退去,旷寂内帏,只余下林六和他。她坐在床前,神色有哀,更多的则是倔犟与不甘。
嘉王走到床前,负身俯视:“怎的?又返悔了?”
“我无法相信你。击掌为誓都可成假,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嘉王故作茫然:“你说的是哪句话?”
“你说……如若我愿服侍承 欢于你,你……你可以下令放了李夜?”
他依然在笑。
她居然还记得这话,她不愿承 欢,却愿为了那人而破例。
“在你心里,他就如此重要?”
“是我连累了他。”
如若她不曾买下他一年,他一定在江湖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不懂情为何物,不被她所累,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能做的就是早些还与李夜以自由。
世间又有多少女子可以这般直面地承认自己的情感,又有多少女子会为心中所爱付出一切。哪怕是尊严,哪怕违背了自己的心愿。
为何,却没有一个女子如此为他?
她们讨好他,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兄长的富贵,喜欢的珠宝,亦或是一件漂亮的衣物……总之,不外乎名利权势、富贵荣华,可林六要的却是这样的特别,没有权势荣华,想要自由。没有算计,只求一心。
他其实也能为她付出,若是他讲出,她却定然不信。
他们之间隔桓的又岂止是山,是水,缺乏的更是互信。
他不信她对李夜没有情,也坚信,她和李夜之间不会如此清白。
她不信嘉王,会信守约定,因为他已经一再的失约。
虽然是不信,可林六还是想一试,至少万一嘉王愿意做到,李夜就有了希望。就算只有一分的希望,她也会全力的付出。
嘉王似看透了她的心,冷声道:“你要主动承 欢?可得想好,也许那只是本王一时兴起的戏言。”
就像他所言,她是他的女人,她不在乎再多两次。
有朝一日,这一切都只是她睡梦里的恶梦,不再对他有贪恋,她要恨得绝决,对于嘉王,她只有恨,恨得彻底,唯有恨,才能让她将来离开时不会犹豫。
她曾经在心里鄙视林倩倩姐妹,而今,她也要对着他宽衣解带,用自己的身体去引诱他,只求他还李夜以自由。
其实,她和林倩倩姐妹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她们的目的不一样罢了。林倩倩为了生存而这般;林佩佩为了荣华而这样;而林伊伊则是为了名份……无论是为哪样,她们一样是红尘中卑微的俗人;是乱世之中,无助、柔弱的女子。
林六解开衣襟,中衣飘落,脱下身上的中裤,只余湖色绣有紫色胭脂兰的肚兜。
胭脂兰,是这次她流落江湖无意间见到的花儿,那是几个西域过来的商船,船上便有这样的花,因为它的名字,林六便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花儿,喜欢它的颜色,喜欢它一簇簇的样子,虽不是最娇媚的,也不是最芳香的,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花。
林六抬起手臂,落覆在后颈处,解开脖颈上的带结,又落到后腰,再一解,肚兜如落叶飘落。
什么尊严?什么自我?
统统都去见鬼!
她现在只想救李夜,不想欠他太多。
是她累及了李夜,还他自由是她应做的事。
“够了!”嘉王看着如此木讷的她,难道真要把曾经那个淡然而高傲的女子变得和其他林氏女子一样?
不,他做不到。
他讨厌那样处处讨好于他的女子。
他望着林六,莞尔一笑:“本王还是喜欢迷占、强占于你,毕竟这府里讨好本王的女人着实太多了。”
“你根本就不会答应放李夜走?”
林六道不出的无助,他不会答应,甚至都不给她机会。
他也想骗她一回,可看她这般的付出,却怎么也不想骗她。
“父皇一早就将劫持你的贼人定为朝廷钦犯,本王不可能私放于他,不将他交予刑部,便已给足你面子,不要得寸进尺。”
“可,你是王爷。人是你捉的,他是否钦犯还不由你一句话,你可以说他是,也可以说他不是。再说,当日劫走我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又是谁?”
告诉他:是沈思远!
可她不能,沈思远救了她,还从镇远候府拿血雪莲给她续命,她因此欠了沈思远一份情,怎可累及于他。
原来,她这一生竟欠下了这么多的人。
唯一的便是这面前的嘉王欠了她,所以她可以要求他放了李夜。
“嘉,你就放了李夜吧。当日劫走我的,真不是他!他救过我,如若不是他,早在我被师父责罚时断了足筋。所以,请你放了他……”
嘉,她在清醒的时候唤他“嘉”,就像在她毒发时,总是这般迷离地唤着他,每一次相唤,都让他觉得温馨。
“为了那个男人,你不惜这般与本王亲近。林幽兰,这就是你对本王的讨好?”
林六语塞,讨好他、服侍他,不是他所期望的,为何她这么试着做时,却又让他觉得厌恶。
无论她是怎样的心思,都让他觉得难堪、难受,如若她要抗拒,他可不想一次又一次从她身上粗鲁地扯下衣衫,而查看她浑身的肤色,却能瞧出她身上“夜夜媚”轻重,知晓毒性何时为止才算当天的解了,不至于次日加重。
“既然你这么不知廉耻,从明儿起,本王每临水月阁,王妃林氏需赤 身侍候!”
“你……”
林六没想到,她第一次相求与讨好,竟是他这般的责罚。都道伴君如伴虎,伴皇子也是一样的猜不到结果。君心难测,嘉王的心一样难测。
“我的王妃,今儿是让朕传婢女、太监助你宽衣,还是自己宽衣。”
已被他羞辱了一回,林六可不想再有下次。
人要辱之,必先自辱。
要她主动宽衣,是这般的难。
别人的强迫,是她身不由己。可她却不愿强迫自己,就像以前那样,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愿。
嘉王冷哼一声:“看来你是不愿自己宽衣了?”
她无语,她倒要瞧瞧,他是怎样让人宽衣的。
“小喜子!”
小喜子撩开珠帘进入内帏:“王爷。”
“告诉水月阁上下,除了夏青和王妃,其他人尽数迁至幽兰阁。”
小喜子满是不解,小心地看着一边的林六。
嘉王又道:“从即刻起,本王每临水月阁,王妃需赤 身侍候!所以……现在你找人帮忙吧。”
小喜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嘉王。
嘉王悖怒:“死奴才,没听到本王的吩咐,快传两个精干的婢女进来襄助王妃宽衣。”
他真的会如此!
她怎么忘了,曾经的他是如何对待林倩倩和林秋儿,又是怎样一次次肆意的凌 虐林佩佩……
他是恶魔,不是人。
小喜子从外间唤进两名婢女,林六挣扎着避开,远远儿地站着,怀里抱着中衣,让她赤身出现在下人面前,她情何以堪,颜面何存?
她不要这样,不要被他当成是林氏姐妹一样的肆意凌辱。
一名精干的婢女看了一眼,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女飞扑过来,夺了她怀中的中衣,扯去肚兜,就在她闪躲间,她重重跌倒地上,分明是两个年轻清秀的女子,却化身成了母老虎,七手八足,以极快的速度夺去了她的**。。
小喜子不敢看,早早地儿将脸转向一边,虽说是太监,可他到底是曾经的男人。而且还是在两个曾经最卑微的两名水月婢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