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曾经
苏欢一震，她红肿的眼眶清晰的映在苏言明眼中，可是在也得不到公子温柔的怜惜声。.
“公子，我……我不想听。”
“苏欢，你必须听。”
苏欢心中一痛，低着头任凭无法抑制的眼泪无声的落在锦被中。她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会如此接受不得。他们成亲不久，如今苏言明要与她当面说着再娶之事，她如何能接受？
苏言明在苏府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书房。苏欢垂头丧气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写字。抬眼瞧了眼她，又低下头细细写字，直到苏欢猛的趴上书桌，他及时抽手，才为让墨汁滴到她脸上。
苏欢扬着小脸，去看头顶的公子，嘴巴翘的老高，满是不高兴的意味。面对一直不能报恩成功的处境，苏欢有些按耐不住了。
“公子，你是说过会照顾我的吧？”她想过了，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的话，那她就一直待在这里，反正陪在公子身边却也不错，日子过的比妖界也差不到哪里去。
苏言明将手里的毛笔放下，瞧了眼她又转头去看笔架；捡了只小巧的毛笔，又动手将砚台换下；将沾了调料的墨汁细细碾开，几种颜色在他手里盛开，苏欢瞧得入神，只觉得公子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就将黑墨汁变出了许多颜色。
苏言明将手里的笔沾上墨汁，又在一旁的砚台里倒了些水，一番稀释后，那色彩终于是他满意的效果。
苏欢见他的架势，像是又要写字了；她急的不行，刚要站直身子，却被苏言明一把抓住肩膀。
“别动。”
那声音，轻柔而富有张力，苏欢被他一声叫唤，果然乖乖的趴在那里不动了。片刻后，她终于知道，公子在做什么了。
他在作画，在她额间作画。
一手托起苏欢的下巴，两人的视线交汇处，苏欢瞧着公子笑了笑，又将眼神放在了她额间。
冰凉凉的触感传来，那细细的一笔一划，有轻微的痒意，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怕影响了公子作画。她是高兴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那抬着她下巴的手掌，像是对待世间珍品般的温柔。苏欢不由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额间的动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声音，恍如天籁。
“好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公子抬着她下巴，一手拿笔，细细观赏。.
“好看吗？”
苏言明闻言，嘴角挑了挑，放开她的下巴，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又不懂欣赏。”
苏欢想伸手去摸，可又怕弄毁了；还在犹豫的时候，苏言明已经转身拿了铜镜对着她：“瞧瞧，我画的是什么？”
铜镜里看不真切，只是，那鲜艳的色彩太过亮丽，她的皮肤又是那样白皙；两相交映，美若至斯。
“画的什么？”苏欢左看右看，又见公子一副不耐的模样，诺诺的猜测道：“是朵花？”
苏欢眼见公子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猜错了。只是，额间那散开的一团，层层朵朵，瓣瓣相接，她瞧得出是朵花的样子，却不知道到底是朵什么花。
她不聪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苏言明将铜镜放下，伸手抚上她的眉角，轻轻凝出一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啊！我知道了，是芍药花对不对！”苏欢自然不知道那句是什么意思，可那最后一句芍药她却听的清楚；芍药嘛，她喜欢！
看她雀跃的模样，苏言明一笑：“不错，是芍药。”
苏欢虽然得意，却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她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看向苏言明，嘟着嘴带着几分讨好：“公子，你这样有兴致的给我作画，一定也是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
“嗯哼？”
“那你一定会一直一直照顾我，不会将我赶走的吧？”
“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公子真的要赶我走？”
“不行吗？”
“……呜呜呜，公子，你不要做陈世美呀，你不能丢弃我的呀……”
“……”
苏欢话音一落，就被人提着衣襟拎了出去。被拎出大门外，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关上。苏欢拍打着房门，一个劲的叫唤着。
“公子，我错了！你开门让我进去呀，咱们有话好好说呀！”
“哎哟，我说错话了，我知道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公子你开门呀９有，我到底是那里说错了呀，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房中久久没有动静传来，苏欢苦着张脸，觉得天都要塌了。
等到晚上也不见公子出面，她一个人躺在诺大的床上，心中忐忑不已。
漫漫黑夜，她却是第一次觉得夜晚太过短暂。快快到明日，她好赶去跟公子请罪去。
窗台处传来一声响动，尤其是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更是明显。正在愣神的苏欢被惊醒，吓得一哆嗦。
她瞧见黑暗中，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一道修长的黑影，一个翻跃，小小的房间，顿时就充满了压抑感。
苏欢死死拽住被子，眼神里竟是恐惧：“你，你，你是谁，谁啊？”
“采花贼！”
“啊啊啊啊啊！”
被一句采花贼吓破胆的苏欢一阵尖叫，片刻后神识回归，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这，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呀？
“公子！”
苏言明大摇大摆的靠近床沿，黑暗中视物无堵的他瞧着床上那一坨，不由好笑：“哪个采花贼那么没眼光，会看着你这朵狗尾巴花？”
因为是苏言明，苏欢瞬间放下心来，精神大好。
“狗尾巴是草不是花。不对，我才不是狗尾巴！”
“哼。”苏言明还在郁闷，当然没心情与她斗嘴。径直脱了鞋袜，伸手拽过她手里的被子，自顾盖好躺下。
大条的苏欢还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竟也乖乖的跟着他躺下。见苏言明好心的分她半边被子，还轻声了道了声谢。
一整个下午苏欢都在担心着，这会公子躺在她身边，脸上也不见生气的样子，她不由松口气，酸了鼻子。
黑暗中吸鼻子的声音太大，苏言明不免皱眉。
“你恶不恶心？”
“……”
默默抬手覆住眼睛，苏欢继续下午的话题道：“公子，若是我不在苏府了，你会不会伤心呀？”
“我为什么要伤心？”
公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方花的心，一阵抽疼。原来，她在与不在，竟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吗？
见她没了言语，苏言明便不再逗她，低声道：“你怎么会一直在苏府呢，你总要长大，总要嫁人的呀。”
“不想！”
“不想嫁人？”
“恩恩。”苏欢连忙点头，若是公子答应了她，那就好了。
“那可不行。”
“为什么？”
“自己想。”苏言明勾了勾嘴角，手指流连的在她脸上揉来揉去，被苏欢嫌弃的躲闪，他却丝毫不在意。
让她自己想？她哪里想得出是什么缘由？
见她撅着嘴，一副不甘愿的模样，苏言明心情甚好。这才缓了心思，准备好好教训她。
“你成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是太过清闲了吗？”
“我没有呀！”
苏言明的手指沿着她的侧脸滑下，扯住了散落在枕上的发丝。
“哎哟，好疼！公子，你做什么扯我头发？”
长长的一截头发被苏言明拽在手里，苏欢不敢动作，只能与他靠的更近。
两人呼吸相闻，额间相抵，苏欢感觉到公子温热的气息在耳边缠绕。
“说你笨，你还不服气。”
“什么意思呀？”苏欢听出公子这是在讽刺她，顿时不高兴了。
苏言明一把将她的头按下，直直箍在胸前。想起她最近的胡言乱语，心里就不畅快。
苏欢也不管他的嘲讽，瘪嘴乖乖的趴在他身上；夜色越浓，这样静谧的夜晚，苏言明的心因她真实的靠在怀里而慢慢定下。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一手搭上她纤细的腰上，浅浅的叮嘱：“以后不要一个人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终归你的事情我会做主，听见没？”
“知道了。”
“我说的话，都给我一字一句的记在心上，不许过耳就忘！”
“知道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这样啰嗦的一面，苏欢不由觉得稀奇。只是，天色越晚，昏沉的睡意袭来，苏欢打了个哈欠，刚想歪头睡去，却又想起什么来。
“公子，你今晚难道要睡在我这儿？”
苏言明见她双眼迷蒙的水汪汪的，还要强撑着催他回去休息。一手按下她的脑袋，大手遮住她的双眼：“睡你的觉吧。”
周遭全是公子好闻的气息，苏欢虽然不适，可心里又是满满的欢喜。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苏言明的掌心滑过。等苏言明抑制不住心里的躁动，放开手去瞧她时，小姑娘已然睡去过去，呼吸均匀。
瞧着她粉嫩的脸颊，微微张开的小嘴，苏言明不由一笑。又想起上回在她睡梦中做的那事，只觉舌尖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