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监视者
两个人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原来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萤火虫。.在黑夜中，萤火虫散发的淡淡的荧光，如同一粒晶莹剔透的珍珠，依附在翠绿的荷叶上。自从大陆上的藤蔓越来越多，昆虫也逐渐多了起来。常相思伸出手轻轻一碰那只虫子，它便“噗嗤”地张开翅膀往上飞走了。
“喏，有了绿色，虫子也就开始有家了。不过，我们这里的虫子似乎更多一些。”常相思说话间，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从她脚边缓缓过去的甲虫。这原本是一种正常的自然现象，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她抬起头来向公玉华求救，救救她越来越笨拙的脑袋吧！
他靠过来，在她耳边私语道：“我知道，是谁在监视我们了。”那名词从他嘴里传到她的脑子之时，她大脑“嗡”地一热，眼眸瞬间变冷。而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也变得如同纸一样苍白而且薄凉，那只甲虫在地上蹭着爪子，扒着泥土缓缓地继续向前进。
是虫子。
所有的虫子，都在监视着常相思和公玉华。
两个人静默地站着，谁也没有开口。不远处的军帐之内，方馨的眼睛发出幽幽的光，床前浮动着一个画面，画面中的两个人正在支架下站着，没有说话。她挥一挥小手，画面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今晚似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的手撑着稚嫩白皙的脸，望着军帐的门，里里外外都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许久，她见没有人进来，才松了一口气。
一叠白纸放在她的枕头之上，她拿出笔墨一笔一划地写上：“晚上十点，闲庭漫步，无关大事。”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那樱桃小嘴咧开一笑，一丝丝狡黠藏在嘴角处，她将纸张轻轻地放回到枕头底下，便盖上被子睡觉了。
须臾，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外悄悄地传了进来，熟睡的方馨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一只手伸到她的枕头底下，悄悄地拿走了那一叠纸。深夜，常相思的屋子里面，齐聚了公玉华、洛白生、裘君诺以及小杰和策眉，大家围在桌子周围，轮流看完那几张纸之后都不作声，裘君诺更是耷拉着小脑袋。
公玉华解释道：“不可否认，这次我们的确是引狼入室了。方馨是养虫人没错，不过却是公玉赋的手下。不仅仅是我和常相思被她所监视着，而是整个军营都已经被监视了。”
常相思点点头：“养虫人是方国特有的奇人异士之一，在特定的范围之内，养虫人所饲养的虫子的所听所见，都会像画面一般传到养虫人的面前。.”公玉华点点头，根据他对方国的了解，这出色的技能估计早被公玉赋利用了。
“岂有此理！我现在就去将那个小妖精抓起来！这不是存心让公玉赋破坏哥哥姐姐的感情吗？”策眉拍案而起，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娃儿，居然如此狡猾。
“别急。”公玉华按下了怒火冲天的策眉，道：“别忘了，方馨说过她有一个爷爷，估计这个她没有说谎，只是她的爷爷极有可能已经在公玉赋手上了，所以她才会为他效命。”原来，有关方国的养虫人一直有一个传说，越是年轻的养虫人越出色，估计公玉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再拿方馨的爷爷作为威胁，所以方馨才乖乖的为他办事。
“那……我们该怎么办？”裘君诺懊恼极了，都怪自己一时心软，给妈咪和大鱼爸爸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常相思冷着眼，再狡猾的人有了软肋，自然就什么都好办了。她悠悠地拍了拍小奶娃的头：“没事，我们这样办吧。”一个计谋从她嘴里缓缓道来，孩子们听了连连点头，真是一个好主意！
大家散了之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公玉华端过来一碟糕点：“吃点再睡？”
“想把我养成猪？”常相思一个白眼，大半夜吃绿豆糕似乎不太好，可它看起来碧绿通透，实在是……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夹起一块，喜滋滋地品尝着暗赞公玉华贴心，可糕点还没有吃完，脑袋就开始晕乎乎了，眼前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是……迷药……”常相思强撑着身体，开始的时候她居然吃不出来，这家伙究竟在干什么！
“乖，你好好休息，睡醒之后我就什么都搞定了。”公玉华温柔的脸，也逐渐地模糊了。她的脑袋轻轻一歪，靠在了他的怀里。轻纱幔帐里，他将如玉的她放在了红被之下，随即身形一闪，只留下她和熏香的被褥，以及那燃烧的香火。
夜色逐渐地褪去，军营之上，那朝阳将刀剑照得闪亮发光。方馨如同往日一样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端着脸盆准备前去洗漱。一掀开军帐门口，她那小小的影子就被一团阴影笼罩了，一米六的策眉俯视着她：“昨晚，睡得好吗？”
“呃？好……”方馨不解何意，面上表情还有些呆愣。平日里策眉姐姐都是对她横鼻子瞪眼睛的，今日却突然这么“关心”她，实在是她‘受宠若惊’，惶恐得很。
“你爷爷死了。”
“哐。”方馨手里的脸盆落在地上，泪水一下子就蔓延上来，她连连摇头。金冠黄衣的裘君诺此时走了过来，白白嫩嫩的脸上都是悲伤，只听奶娃“痛心疾首”地道：“我们已经知道你的一切了，公玉赋见你败露，所以，他让你永远别回去了。”
“不，不会的！”方馨摇摇头，明明说好了的，她完成任务就可以和爷爷回家，怎么可以反悔！
“喏，你若是不信，看一下你的枕头底下还有没有你用来记录的白纸。”裘君诺淡淡地道，方馨一听，脸煞地白了，急忙转身提起枕头一看，果然没有了！
看来，她真的暴露了。。
“我……要爷爷，要爷爷。”方馨一下子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地道。她往外走去，却被策眉挡住了路。裘君诺也冷着脸，根据妈咪的吩咐，这个小丫头的话是不能信的了，哪怕她再可怜，哭得再大声，他都不会心软了。
方馨那小小的苹果脸上满是泪水，她不断地哀求着：“策眉姐姐，求你了，让我出去吧。我想找我爷爷。”可策眉不为所动，她就是立在门口，如同一尊雕塑一样，死死地堵住门口。任由方馨怎么拉扯她的衣袖哀求，她都没有正眼再看这个小丫头一眼。
方馨唯有转移目标，她哭着嗓子央求着裘君诺：“大王，君诺，我错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求求你，先让我回去看一眼我的爷爷，然后我一定会回来请罪的。你让策眉姐姐不要再拦着我了，求你了，让我去看一眼爷爷，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呜呜……”小丫头哭得好凄惨，小奶娃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妈咪的话，便决断地摇摇头。
“姐姐？”策眉冷笑一声：“方馨，你比我还大，叫我姐姐你不嫌恶心，我还觉得恶心呢。”
方馨的脸色一白，连连退后。公玉华从后面走来，裘君诺和策眉便让开了一条路，他眉目冷峻，将方馨上下都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副皮囊果然是毫无破绽，能骗他们这么多天，一定是一个变相高手了。方馨嗫嚅着，声音颤抖着：“你，你不要过来……”
“脱下。”公玉华冷声道，方馨一抖，又后退了一步。他走近了一步，策眉和裘君诺也跟着迈近一步，所有人都很好奇，她本来的面目到底是什么模样。
“如果我脱下，能让我去见我爷爷吗？”方馨浑身颤抖着，被这些人看穿的感觉，真的是比死还要难受。
“你没资格讲条件。”公玉华拔出了剑，寒气一下子向她逼了过去：“要么自己脱，要么我剥了。”
“不！我自己来！”方馨抖了一抖，弯下腰，双手颤抖地在地板上蹭了蹭，一层人皮便掉了下来，而方馨在脱了那层皮之后，变成了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女子！她一直在伪装，一直在弯着腰，扮演着一个六岁的孩子！
“是你？”裘君诺一惊，这是以前父王的妃子——紫芸宫里芸妃的宫女。只见她身高一米六，身形苗条，容貌清秀可人，特别是那一头乌发，长长地垂到地上，如同瀑布一般亮泽。
“方秋拜见大王……”女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裘君诺一眼。原来，自从那偷情的芸妃自刎而死之后，方秋就被逐出王宫，回到了方国。芸妃原名方芸，是方秋的亲姐姐，她是陪嫁妹妹。自从姐姐死后，方秋就和爷爷相依为命。直到上个月公玉赋找到她，以爷爷作为要挟让她在焰国军营当卧底，再加上方秋一直对常相思怀恨在心，所以便答应了……
听着方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裘君诺冷声道：“哼，最毒不过妇人心，你可真狡猾，骗了我这么久。你姐姐违反后宫宫规自刎而死，你怨恨圣母做甚？再者，当初我父王不仅仅不碰芸妃，就连其他妃子也没碰过，她……”
“这都是因为常相思！”方秋激动地反驳道。公玉华眼一冷，那把寒飕飕的剑，已经搁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立刻住了嘴，跪在地上再也没有吭声。
那剑从方秋脖子上移开，公玉华从来不杀女人，不可能因为这个女子而破例，他冷声道：“若你答应一件事，你便可去见你爷爷。”
“你说！”看到一丝希望的方秋连连点头：“别说一个，就算是十个，我也愿意。”
“反视。”公玉华冷声道，对于方国的养虫人，他同样很是了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最好的办法。
方秋那如花似玉的脸一下子僵住，嘴唇也苍白了起来。
“这是你欺骗常相思、欺骗我们的代价。”他只要方秋做这件事，也只能做这件事，没有一丁点回旋的余地。
方秋低着头，泪水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她咬着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