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新错又牵旧恩怨

侍卫正如滕瑾萱所料想的一样匆忙赶来了,他们用尽吃奶的力气只拽出了一条白生生的大腿,金蚕挥舞着双螯,张牙舞爪地冲着侍卫就去了,在滕瑾萱眼中犹似一朵鲜花一样绽放的嘴巴里还能看到香茗的头,但是随着金蚕一昂首便咽进了肚子里。.

滕瑾萱低声默默念动着蚕经,慌乱的情况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表现,侍卫们的目光都跟随着挥动翅膀低飞起来的金蚕。

“它往侧妃的倾心宅去了,我们追!”

一个靠上来的侍卫让瑾萱立刻收敛了自己嘴角狡黠的阴冷笑容,瑟瑟不已地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侍卫。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瑾萱抽了抽鼻子发出悲怆的哭声,“太子妃被那怪物……被那怪物给吃啦!”

侍卫倒吸了一口凉气退后两步,“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我们快去追吧,”瑾萱摇椅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要是侧妃也被它害了就完了!”

众人跌跌撞撞地在黑夜中奋力奔跑着,瑾萱倒是很有力气,她在等着接下来要上演的精彩剧目。

倾心宅里,滕雅芙坐在床前环视着寂寥的房间,不知道馒头今晚会住在哪里,他已经两天没有来自己这边,大概是去了琼儿那里吧。

曾经听宫女们说过妃子娘娘们的生活,她们总是说什么做娘娘又怎样,得不到皇帝宠幸的话,连个乡野悍农的妻子都比不上。那时候雅芙还以为这只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自我安慰,但是今日,自己渐渐感觉到这种滋味更浓了。

自己和馒头之间总是有着没完没了的误会和阴差阳错,大概是老天爷不愿让自己与他再做纠缠吧,既然如此不如顺应天命,免得精疲力尽一无所有。

然而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当滕雅芙听到门外好像脚步声一样的动静时还是觉得内心波澜不已,连外衣都顾不得披上就赤脚冲到了门边,满脸喜悦地将门拉开了。

那怪物映入自己眼帘的时候,雅芙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支支吾吾了半天,“金蚕!”

本以为金蚕会像是上次在田野中见到瑾萱时一样对自己挥舞双螯不客气地开展,但是让雅芙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已经因惊讶和恐惧走不动路的时候,金蚕竟然温顺地伸出了一只前螯在滕雅芙的身上蹭了蹭,就好像金蚕对待瑾萱的时候一样。.

雅芙长大了嘴巴,浑身发软,脚下不稳,伸出手来本来想扶着门却扑了个空,柔弱地坐在了地上。

而金蚕温顺地伸出了一只螯,停在了雅芙面前,好像是想要将她扶起来一样。

就在滕雅芙迟疑着要不要接受这个大家伙的帮助时,一个飞闪而来的身影将自己猛然从地上抱了起来,拔出了佩剑就要往金蚕的眼睛上刺!

滕雅芙立刻拦住了他,“别,它没想伤害我!”

混杂的脚步声接踵而至,金蚕背上的翅膀煽动起来,伴随着嗡嗡的声响,金蚕已经升上了天空,侍卫们手中的弓箭对它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它越飞越远。

馒头这才将雅芙放了下来,滕雅芙惊魂未定,“你怎么突然跑出来的?”

实际上馒头一直在御书房里看书到半夜,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来找雅芙再谈谈。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讨论这些,“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金蚕蛊,是已经化作了物形。”滕雅芙伏在馒头的耳边轻声说着,她早就知道瑾萱的金蚕,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害怕被这些侍卫知道之后报告给皇后,到时候肯定要把瑾萱找出来。

馒头清了清嗓子,看着那些刚赶过来的侍卫,“出了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

侍卫们个个连头都不敢抬,偷偷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回话,生怕馒头会怪罪,被太子殿下呵斥了第二遍,才有人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开了口,“禀告殿下,太子妃……太子妃被那怪物给吃了。”

“就是,”另外一个侍卫应声,挥起手中那条大腿,“就剩这个了!”

馒头身子一个趔趄,倒退了一步,“这……”

但是此刻最为紧张的莫过于雅芙,知道妹妹的金蚕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下可怎么得了!

“你,”馒头的声音颤抖着,尤其是当他看到正低下头紧张地摆弄着手指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雅芙时,馒头发觉脑袋里的想法越来越清晰,“这也是你的蛊?”

滕雅芙只顾着关心瑾萱,此刻正急得百口莫辩,她看了看下面的侍卫,众人正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和馒头,二话不说就拽着馒头要往房间里走,却被馒头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

“就在这里说清楚。”

雅芙咬着嘴唇,艰难地张开了口,声音像是蚊子一样微弱,“那是我妹妹瑾萱的金蚕。我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你千万不要怪罪瑾萱!”

馒头冷笑一声,嘴巴几乎碰到雅芙的耳朵,却隔着些许巧妙的距离,“你口口声声说你妹妹在宫里,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我也……”滕雅芙正想说自己也在焦急,但是刚说到一半,她就突然明白了馒头的意思,抬起头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馒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撒谎?”

“人说,想要把一件事情推卸掉的话,最好推卸给死人或是从不存在的人,因为这样就永远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自己。”

滕雅芙猛地抬起头,快要哭出来,“你觉得所有事情都是我在其中捣鬼是么?”

馒头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刚刚对你燃起的信心和信任又灰飞烟灭,如果不是你,那么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那只金蚕会吃掉琼儿,但是在你面前那么温顺?我本以为它是要伤害你才突然冲出来,但是仔细想想看,那种样子好像是小狗在撒娇,却怎么都让我觉得恶心到想吐。看样子我真是多余跑出来,应该让你再演一会儿的。”

“你为什么非要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滕雅芙正在气头上,也不顾下面跪着的侍卫眼里越来越浓烈的好奇,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

馒头摇摇头,“这样可不好,如果被他们猜到你和这件事情有关系,过去禀告给了母后大人的话,那我恐怕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帮你了。”

滕雅芙抬起手来,冲着馒头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谁要你的帮助!”

再次之前,滕雅芙从来没这样打过人,就算她是族长,也改不了那甚至显得有些懦弱的好脾气,但是此刻她却无法抑制了,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力气这样大,挨了一巴掌的馒头脸上迅速地肿了起来,嘴角已经渗出了些许血丝。

那明显的五个指印让滕雅芙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颤抖,她想伸出手去帮馒头将嘴角的血迹擦掉,却被他一甩头躲开了,自己伸出手来用手背随便摸了摸,然后将头转到一边,竟然大笑了起来。

“你……”

馒头舔了舔嘴唇,双手捧着滕雅芙的脸,这种亲密的动作却让滕雅芙感觉有些害怕,她并不害怕馒头会对自己动手,只是感觉他的目光那样冰冷,就算贴在他的脸上,也看不见那瞳仁其中的世界。

滕雅芙喉咙哽咽了两下,“我不是故意的。”

“哈,”馒头咧开嘴笑了,嘴唇一动,血就又流了出来,他却一点都不在意,脸颊靠近了滕雅芙,“不,你做的很好。”

馒头欣赏着滕雅芙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像在对滕雅芙的行为进行赞赏,“不错,真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很纠结,”他一边说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滕雅芙的手腕,将她的手掌贴到了自己的胸口,“还能感觉到我的心跳么?”

雅芙目光慌乱,不知道馒头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嘴唇被她咬得毫无血色。

“我都以为,我的心脏已经不会跳了呢,”馒头戏谑地说着,“原来我还活得好好的,原来我还没有因为对你的感情而死掉。”

滕雅芙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抽紧,“你就不能……”

“不能!”馒头的声音强硬起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简短并决绝,“我怕我会死掉,真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无数次都因为心痛,让我错以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害怕了,但是没到我要作出决定的时候,你总是能巧妙地将我拉回去。我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被你推开、拉回来,反反复复好像没有尽头……”

馒头滔滔不绝地说着,恨不得将自己最近想到的每一句话都说出来,“滕雅芙,你今天做得很好,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原来你也可以伤害别人,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无法保护好你自己了。”

夜如水样凉薄,滕雅芙回过神的时候,馒头已经走了,侍卫们也走了,冰冷的月光像是一滩冰水摊开在台阶上,一步一步,不知道铺展到什么地方。

脚步刚挪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就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她不疼,只是觉得委屈,还有好多话都没有说清楚,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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