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故人

“清染——”看到她忽然在那群村民中间抱着头蹲下去，墨曦脸色丕变，大喊一声，快步冲上去将她揽入怀里，“清染，你怎么了？”

未待怀中的女子做出反应，便又听到方才那位老者怒声训斥：“你们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惊扰神佛主子？”

对其训斥声置若罔闻，墨曦紧紧握着清染纤弱的双肩，眸底担忧之色一览无遗，“清染，清染，你到底怎么了？”

紧紧抱着头，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听到他惶急的唤声，她抬起头来，没有察觉到自己雪颊的淌满了冰凉的泪水，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墨曦，好痛，我的头好痛......”柔荑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她蒙了泪水的双眸茫然地凝着他，像迷了路找不到出口的无助孩子，另一只手，颤抖地按向胸口，“这里，也好痛......”

脸色微僵，他深深凝着她，半晌，才伸手拭去她的泪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心痛么？”

“不知道，不知道......”眼泪在脸上无息地流淌，怕是，连着眼泪为何要夺眶而出，她也是不知道的。

“那，方才你看到什么了？”

“想到什么......”清染怔了怔，有些茫然地回头，看到那圆桌之上微微颤抖的黑鹰，“鹰......”

墨曦抬头，也看向那只黑鹰，双目微微一眯，其中的深意难以琢磨。

“墨曦......”

感觉到她拉了拉自己的袖摆，墨曦回过头来，对上她殷切的泪眼，“怎么了？”

“我想它活着......”咬了咬唇，她有些艰涩地提出要求，却忽然瞥见台上的一名村民伸手去抓起那只黑鹰，心中蓦然一慌，无意识地推开墨曦，整个人倏然站起朝那边跑去——

“清染——”

“你这胆大的小女子，想要做什么？”经过那位老者时，只听见他盛怒的一喝，顺手操起旁边的一根棍子就对她打来。.

“砰——”未待他手里的棍子打下，清染已因双足陡然失力而猝然摔于地上。

“清染，你该死——”墨曦骤然纵身跃起，跃至清染身旁，抬手便将那差些伤及她背部的大棍子折成两半，一脚抬起，那位老者整个人便被他踹飞了出去。坠于十步远处，呻吟叫苦声不断，却已是无力自那地上爬起。

“张长老——”一群村民对着突来的情况皆有些措手不及，怔愕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有人急忙跑过去将那地上的老者搀扶起来，另外一些村民则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墨曦。

“你这贼人，胆敢冒犯长老，冲撞神佛，罪不可赦！”一群盛怒的村民纷纷举起棍子，指着墨曦，“大家一起上，将这无礼的罪人捉住，以安抚神佛！”

霎时间，一群村民纷纷冲上来，面上的怒意皆为最直接真实。

墨曦抱着清染纵跃而起，跃至高台之上，将上面的几个村民几脚踹下去，然后将她安置于其上，轻抚了一下她的颊，“你先在这里好好呆着，且让我好好收拾一下这些愚昧之徒！”

清染乖顺地颔了颔首，看着他跳下去，毫不费劲地应付着那些纷纷打来的乱棍。惨叫声不断，不停有村民被踹飞，坠落于远处难以再次爬起。

清染站在高台上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便回头，转眼去看那只被打掉在地上的黑鹰。

双足被红色的绳索紧紧缠着，背部似乎还有一个伤口在不停地渗血，这只黑鹰仍在不断地扑腾着双翅，想要努力飞起来。然而，却紧紧是徒劳。

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动，清染不自觉一步一步迈过去，将那地上的黑鹰抱起来，感觉着它在自己怀里战栗，心，像被什么东西灌满，暖和的。

动手轻抚着它的羽绒，掌心似曾相识的暖意和颤抖，让她有些失神。

“......菩泪小姐？”迟疑不确定的呼唤，微弱地在她的耳畔响起。

“菩泪小姐，您是菩泪小姐对不对？”

清染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那声音再次响了一遍之后，才茫然地抬头，对上的，便是被绑于柱子之上的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打量的双目。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醒来了。

“菩泪小姐，您真的是菩泪小姐——”看清她的容颜，黑衣男子眼底的迟疑顷刻间为欣喜所替代，他激动地盯着她，“菩泪小姐，奴才找了您和公子整整半年了，现如今终于找到您了！那就好，您还活着，这说明公子也没事......菩泪小姐，公子他现在在哪里？”

“你在喊我吗？”清染怔愕了半晌，方明白过来他口中的“菩泪小姐”是在喊自己，她蹙紧了秀眉，“可是，我叫云清染，不叫菩泪小姐。”

黑衣男子愣了愣，“您就是菩泪小姐啊，怎么会是......”

“我叫云清染。”清染看着他，轻声咕哝着，“不叫菩泪，你认错人了......”

“怎、怎会......菩泪小姐，您不记得奴才了吗？”黑衣男子脸色有些苍白，看着眼前的女子，仍抱着一点点的期待，“奴才叫南宫烯，公子带您回庄园的时候，您还调侃过奴才，您不记得了么？”

清染紧紧抱着怀里的黑鹰，秀眉紧蹙，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恍若雷殛，南宫烯整个人僵住，仿若仍未能自其中回过神来。

“我......你要不要我帮你解开绳索？”清染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的他。

南宫烯恍然回神，眸底抱着最后一丝希冀，“那公子呢？你总还记得公子罢？公子他如今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你连公子也忘了？”南宫烯紧紧盯着她，“你真的不记得公子了么？公子，祁......”

“清染。”墨曦自台下跳上来，伸开臂便顺手揽住清染的纤腰，目光，却有些幽冷地看着那被绑在柱子上的南宫烯。不一会儿的功夫，底下的一种村民伤的伤，逃的逃，早已构不成威胁。可似乎，眼前这个男人，才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墨曦......”清染低眼看着怀里的黑鹰，“它受伤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彼时再给它包扎，如何？”收回逡巡在南宫烯身上的冷目，墨曦低下眼，柔笑道看着她怀里的东西。

“嗯。”

“我们走吧。”

“等等......”清染回头，扫了扫被绑于柱子上的南宫烯和另一名仍在昏迷之中的男子，抬头，双眸有些恳切地仰凝着他，“墨曦，他们......”

“放心，待会儿会有人过来放他们走的。”墨曦回头看着南宫烯，魅眼之中所闪攫的光芒诡谲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