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接近丰昀第三之乌龙

向来帝王都好权术，春秋时候的郑庄齐襄秦穆，后世的秦皇汉武，都是些帝王中的佼佼者，历代圣上定是研读得熟之又熟，即便丰昀不学无术之至，顾贞都料定他一定知道。.也只有他知道，她才能将下面的话顺着台阶溜下去。

顾贞抱拳：“皇上所言极是。春秋郑庄公之事，想来皇上比臣知晓的要多，今次臣就不班门弄斧了，臣要说的，是关于郑庄公的逸闻趣事。”

丰昀眉锋一挑。

“庄公不为其母所喜，倒不是不若其弟长得漂亮，孩子刚出生都是那么皱巴巴一团，哪能分出个高下来？庄公失其母宠从其母怀胎的时候就注定了。”

顾贞说着，谨慎地抬眼觑了觑丰昀的神色，发现后者竟然微低了头。她顿了顿，接着讲下去：“春秋世风糜乱，传言其实其母是吃武公飞醋，一夜偷欢之后不久便怀了庄公，以至于她一时分不清孩子究竟是谁的，其母的手段也是狠辣，所有晓得一丁点关于她那夜偷欢之事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悉数坑杀，倒让她将这事儿稳妥地瞒天过海了，直到武公传位于庄公，庄母也一直怂恿叔段夺位，甚至明里暗里暗示庄公禅位于叔段，也都有此渊源。.”

顾贞说完，乖乖地又退了两步侍立着，瞥了一眼丰昀的脸色，心里忽地一沉。

丰昀单手扶腮，目光似乎笼着桌上的字迹，一双漆墨般的眸子深不见底，脸上惯见的笑意也消失了，换上一大片无波的沉静。

气氛陡然诡异起来。

小细子觑着丰昀的脸色，本想说什么似的，又颤惊惊地噤了声，又小心地瞄了顾贞一眼，送去了一个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不对啊。顾贞想，难不成这回马屁拍马腿上了？但丰昀这表情，也不像生气啊。

默了半晌，养居殿里静得出奇。墙头外落日陨尽，不多时就该关宫门了。

好半晌。

“啪啪……”丰昀从座位上站起来，眉眼间噙着一抹怎么看怎么怪异的笑，拍着掌走向顾贞：“妙啊，实在是妙！顾爱卿，跟你透个底，关于姬寤生跟其母的关系，朕也是这么想的！”

顾贞“……”

他走到顾贞身边，很是熟稔地抬臂搭到顾贞肩上。

顾贞：“……”周身立即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贞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一时只得浑身僵硬地杵着。

丰昀又凑近了些，十分自来熟地对顾贞道：“人逢知己千杯少，这么着，顾爱卿，今晚别回了，留在养居殿陪朕吧。”语气就像对一个老朋友，自在随意得很。

说完揽着顾贞的肩膀就朝养居殿后边走，又对小细子吩咐：“小细子，备酒菜！”

顾贞被他揽得急了，便仗着自己有几年习武的底子，使个巧劲儿将他推了开，抱拳俯下身去：“皇上，外臣不得夜宿宫中，此举委实不妥。既没其他事，臣请告退！”这时候还赶得上。

丰昀见她不肯，顾不上自己被她推开的时候没站稳的一个趔趄，重又要朝顾贞身上扑去：“不许走！朕命令你，陪朕喝酒！你回来！”

顾贞一侧身躲过，终于意识到丰昀的不对劲，带着询问的目光朝一直候在一边的小细子一望，发现后者的脸色竟已经变得煞白煞白，胸口猛地一沉，她往外逃的脚步陡然顿住了。

丰昀本就在后面踉跄着穷追，顾贞猛一停，他便狠狠地撞到了顾贞后背上，后面的小细子哄孩子一般喊：“皇上，奴才陪皇上玩，教顾大人先回去吧。”声音里有些藏不住的颤抖，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也扑过去拉丰昀的袖子。

顾贞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凭着几年武功练出来的定力，如松般扎在原地，三个人竟这般僵持着拉扯了一瞬。

前面突然传来破门声，顾贞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一人已经带着风尘仆仆，满脸肃然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