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谋算

苏絮的青玉牌一连递上了五日,可侍寝的事儿便再也没了消息。苏絮等的心里发急,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儿。连着红萼也泛起了嘀咕,不过这几日霍景嵩也没招过旁的嫔妃。倒是只在怡昭媛那里歇了两日,便日日都呆在南书房里。

白檀见苏絮成日里极是无聊不安,特意请了齐相宜来与苏絮一处说话。

齐相宜方一进门儿,身后便跟着双眼哭的红肿的小康子。苏絮正歪在贵妃榻上,迷蒙间听见齐相宜唤她,才醒了神儿,起身道:“齐姐姐怎么来了?”她刚欲起身,便被齐相宜一把按下道:“得了,你这几日不痛快,也不必跟我行这虚礼。”

苏絮浅浅一笑,给齐相宜让了座道:“哪儿来的不痛快呢!又听了谁乱嚼,不过是春日里犯困,精神头儿短而已。”

齐相宜微一扬脸儿,朝着延禧宫努了努嘴儿道:“那样品格的人,都侍寝封了美人。你还能坐得住?”

苏絮眉眼一抬,笑凝着齐相宜道:“齐姐姐先别说我,你不也稳稳的坐着吗?”

齐相宜噗呲一笑,“与我有什么相干!”

苏絮撇了撇嘴道:“她都能跟齐姐姐平起平坐,可着实不值!”

齐相宜拍了拍苏絮的手,“没什么值不值的,咱们还得往远了看。我倒是没什么不乐的,只是熹婉仪发了好大的气呢!”

听了齐相宜这话,苏絮微一扬眉,奇道:“熹姐姐是为着什么,又没越过她去。”

齐相宜抿嘴儿一笑道:“是没越过熹姐姐,可如今她与我和宁姐姐平起平坐。熹姐姐为着我们不值,也替你可惜。又要处处看她眼色。”

苏絮眉目一松,懒懒道:“有什么的,也不是没看过。左右以后能避着就避着她一些罢了!”苏絮话罢,一偏头便见小康子神色阴郁的站在一旁,头压得低低的。她转眼对小康子道:“小康子,你怎么直直的杵在这儿?快让红萼去准备茶点。”

小康子闷声不语,齐相宜略一抬手阻了她笑道:“一说起刘美人,我竟忘了方才要说的话。”

“是什么事?”

齐相宜看了小康子一眼,才开了口道:“我今日从瑶华宫过来,本是有些事儿要去尚宫局。经过暴室的时候,看见他淌眼抹泪儿的在那。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问他又不说。才强把他带回来让你问。”

苏絮听着暴室,心下也疑惑着,询问道:“这几日也总见你往外跑的勤快,是什么缘故?”苏絮声音温婉,小康子听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了苏絮的脚边,倒是让苏絮与齐相宜吓了好一跳。

“好好的,这是要做什么。”齐相宜不解,转眼望一望苏絮问道:“可是你责罚她了?”苏絮亦是不知所以,摇头回应,轻声安慰着小康子道:“哭什么?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小康子哽咽道:“奴才的同乡,王均被皇上打了五十板子送去了暴室,他身上的伤没好,就被送了进去,如今大半条命都要没了。”

苏絮微微蹙眉,吩咐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现下才说。”

小康子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齐相宜也不解道:“你可知道什么缘故,咱们皇上治下,一向温和宽厚。如今怎的下了这样重的手。”小康子抿着唇,苏絮一急,问道:“你知道什么倒是快说啊!”

小康子咽去了哽咽,才喏喏开了口,“小主这两日心情不好,奴才怕说出来。小主心里难受!”苏絮越发奇道:“这与我又有什么相关?”

“御前的人都说是因为奴才的缘故。怕是皇上起了疑心,以为小主收买了王均,才去杏花坞的。”苏絮听了这话,心里发虚。她去桃花坞委实是因为听小康子提起的缘故,虽然她从来没收买过王均。可到底王均是因为她被罚,如今才性命堪忧的。

齐相宜见苏絮神色不好,宽慰道:“若当真是王均泄露了皇上的行踪,那可是砍头的罪。”

听齐美人这样说,小康子跪地叩头道:“都怪奴才连累了小主。奴才与王均是同乡不假,可是小主却一丁点儿都不知道,是奴才连累了小主!”

齐相宜听着这话,拍了拍苏絮的手,“必是嫉恨你的人,利用小康子与王均的关系……”苏絮心里不安,正要开口说话,被小康子打断道:“是奴才连累了小主,奴才罪该万死!”

苏絮微一闭目,开始思索起来。一只手挥退了小康子道:“下去洗一把脸。”小康子见苏絮不往下说了,便起身告退。

齐相宜见苏絮神色抑郁,轻声出言宽慰道:“妹妹无需往心里去,咱们行的端坐得正。还怕那些人吗?皇上一向英明,只是小惩大诫,恐怕心里是不能信的吧?”她这番话说完面上也是将信将疑的样子。

苏絮苦涩一笑,“只是王均被罚,总是因为我的缘故。若是没有我,他还在御前风光当差,如何能到今日小命不保的地步?”齐相宜微微一叹,也没了话。只不咸不淡的宽慰苏絮几句,也到底没有旁的主意了。送走了齐相宜,苏絮一个人坐在暖阁里思虑了小半日。直到有了周全的办法,才叫了小康子、白檀与红萼来商量,只是这办法便如同走在悬崖边儿上一般的险。

白檀与红萼皆听小康子说了此事,如今一个个也是眉头紧锁,心里七上八下。

见苏絮默声不语,红萼先开口问道:“小主可有了什么主意?”

苏絮低低一叹,道:“也算不得什么主意。”

小康子心里急,给了自己一嘴巴道:“都怪奴才,都怪奴才!”

红萼也垮着脸道:“若不是奴婢怂恿着小主去,恐怕也没有这样的事儿了。”

苏絮微一摇头,温然道:“没有这件事儿,还有旁的事儿,该躲的总躲不掉。你们也别再往自己身上揽,腿是长在我身上的。我若是不愿意,谁能勉强呢?”

红萼与小康子听着苏絮的话,面上苦涩。苏絮揉着额角对白檀道:“白檀,你也听小康子说了,可有什么主意?”

白檀低眉,恭声道:“奴婢觉着,小主必定要救王均公公。”

苏絮睁了眼定定看着白檀,不言语。一旁的红萼先叹道:“王均是被皇上责罚,没有皇上的意旨,谁敢去救!小主现下不撇清关系,怎么能还往前近呢!”

小康子也低低随着红萼说道:“白檀姑姑这主意实在糊涂。”

苏絮微微一咳,红萼和小康子两人便都看了过去。见她面上颇有赞许之色,红萼开口道:“小主的主意是?”

“便是白檀说的,咱们必定要救王均。”苏絮话落,红萼只觉着苏絮是急昏了头才说这样的话,于是低声劝道:“奴婢知道小主心软,可此事关系着小主的来日。”

小康子见苏絮说的这样坚定果决,一时心内感动,跪地道:“谢谢小主善心,咱们偷偷的。若是被皇上知道,奴才出去抵罪便是。再不连累小主!”

苏絮摇头,道:“不仅要救王均,更要让皇上知道。让全后宫的人都知道。”苏絮话音一落,红萼与小康子越发糊涂起来。只觉着苏絮是一时好心才说出这样的话,红萼越发着急道:“小主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檀见状,忙开口安慰红萼道:“姑娘别急,小主这般,正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王均。”小康子与红萼齐齐看向白檀,白檀望了苏絮一眼。苏絮对她点头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白檀应了,便对红萼二人道:“小主正是想让皇上知道自己是清白的。若是皇上真为着杏花坞一事起了疑心,那必定知道小康子与王均是同乡。小主若是撇清关系,也许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可难免会被人说成心虚。”白檀低眉,思索半刻继续道:“皇上一向圣明,对下面也从不责罚打骂,从来都是小惩大诫。如今这样处置了王均,必定是有什么证据,那恐怕就是皇上已经知道王均与小康子过从甚密。且,小康子做事一向不会遮掩,与王均来往,恐怕也是露在明面儿上的。”

白檀说罢去看小康子,小康子微微点头道:“奴才与王均是一起入的宫,平日关系好。互相来往也没避过人。”

苏絮颔首,“便如白檀所说,你与王均交好,已经是事实。没办法更改,若是现在咱们不管不顾王均,恐怕更要落人口实,说咱们心里有鬼为了撇清关系。”

红萼听着在理,却仍是不放心道:“可若是小主去救王均,岂不是也要被有心之人落实,小主确实与王均有勾结?”

“这件事儿,咱们如何处置,都必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咱们只看,皇上心里。哪个办法,能消了他的疑虑。”苏絮眼神温和的望着红萼,她心知红萼事事都在为她考虑。所以难免有些事儿不像白檀想的那么清楚明白。红萼紧蹙的眉峰渐平,又思虑起来。恍然道:“小主如此,便是想让皇上觉着。咱们行得正做得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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