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下敲门

洛瑶心下沉了沉，虽失望还未绝望，“我可以等，他什么时候出关？”

住持道，“这个说不准，有时三五天，有时三五月，施主还是考虑清楚了才好。”

洛瑶自不可能在皇觉寺等上三五个月，不过三五天……她暗下算了算，倒是勉强可以碰碰运气。

“我且在贵寺先住几日再说吧。”打定主意，她也不多话，径自走到桌边执笔写了起来。一会之后，她将墨迹未干的药方递给住持，“虽然我未必有缘能等到智空大师，不过困扰住持多年的顽疾，我倒可以减轻一二。”

住持并没有客气推辞，接过药方合什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种善因得善果，老衲愧受了。”

洛瑶淡淡道，“举手之劳，住持不必客气，再说，我还要在贵寺叨拢几天。”

就这样，洛瑶在皇觉寺暂时住了下来。

一日光阴不过弹指间，洛瑶有了心理准备，空等了一天也不觉心浮气躁，就是心头沉重了些。

白昼隐去，皇觉寺的喧闹也渐渐回归寂静，厢房内漆黑一片，洛瑶和衣侧卧榻上。在别人渐入梦乡的时刻，她还因心事难放而睁着眼睛。

“咚咚咚”十分轻微的敲门声响在寂静的夜，却有如擂鼓一般惊得人心绪浮动。

洛瑶翻身下床，踮着脚一个箭步跨到门后，压着声音问，“谁？”

“小神医想见的人。”

是他！

门内，洛瑶怔了怔，那一日狭道相逢狂妄霸道的“不让，撂倒”言犹在耳。今夜，这人竟踏月色而来，识破她身份，洞悉她意图。

这个人——她打开门，凝目往外一看。

门外三尺，轮椅，金色面具，一双幽寂悲凉的眼眸。

极具视觉冲击一幅画面，安静、诡异，让人心里发毛。淡淡月光下，面具下那双幽寂眼眸散发的悲凉，竟似将这月色也浸透一般，穿过风蔓延到洛瑶心头，竟让她难以自禁心生寂寂悲悯。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情绪感染力……洛瑶心头一凛，连忙定了定神，直视那双淡淡悲凉的眸子，再无一丝波动。

“我想见的人在哪？”

“小神医且随我来。”一眼瞥过，宁易非便欲示意属下推动轮椅。

“慢着，”洛瑶原地站着没动，漠然打量他一番，“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规矩。”

“知道。”宁易非默然片刻，“重症者，分阶段收取诊费。”说罢，他唇角微微牵动，浅笑无痕，讥讽反而明显。

洛瑶不在意他唇畔似有若无的讥讽，直直盯着他，语速如珠，“左臂无力下垂，双腿僵直无法屈曲，瞧情况，至少有五年以上。阁下这病，重中之重。”

换句话说，她没有把握治好。就算有把握，按照她的规矩，他只怕也付不起足够诊费。所以要不要为她引见智空大师，他最好先考虑清楚。

“尽人事，听天命。”宁易非与她隔空相视，语气凉漠却平静，并不见沮丧绝望等负面情绪。

“小神医请。”

说罢，他已经推动轮椅在前面引路。

“三天，”她端然不动，凝着他背影，淡淡重复，“只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