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此心绵绵
“是，知道你老谋深算，既然一早有了主意，为什么现在才说？”宁雅不理解。
“我想等他们自己收敛，毕竟自觉是教不来的。比起一枝独秀，我更加喜欢百花齐放。”纪莘站起来，“你也知道，那么大的项目如果只给一家，以后谁还会买我的账？”
“人精。”宁雅笑骂了一句。
法国市政厅这边果然派人亲自迎接，清姿起初有些小紧张，但很快也适应了，变得有条不紊，会面时候的翻译工作还是十分顺利。纪莘趁着空隙，对清姿笑道，“你看，我说你可以的吧？”
清姿只有笑笑，没有说话，移开了视线，罗珊珊却看得奇怪。
市政厅为了显示对合作的诚心跟对纪莘一行的重视，特意安排了一个位于半山腰上的别墅区给纪莘等临时入住。这个别墅区原本是庞大的城堡群，本来是一个宫廷贵族的私家住地，拥有几百年历史，后来被政府拍卖。成为一处着名的休闲山庄，只供政府接待重要贵宾。淡香槟色的高大墙面似乎要高耸云端，满山庄里里外外全是成片成片连绵不绝的、大朵大朵火红的俏丽山茶花，如霞似锦，如梦似幻，像是天边落下的一块织绣。
罗珊珊快乐得要疯了，到处跑去看看摸摸，她从小就有一个公主梦，一个童话梦，现在真的好像是生活在童话里面一样。纪莘跟清姿站在城堡的洁白台阶前，伫立良久，黄昏的夕阳那么柔淡，均匀地洒上他的侧脸，落下一层暖暖的舒心的光辉，显得更加英姿逼人、从容不迫。
风拂着她的细发，清姿看着眼前雄伟的建筑，感叹道，“这里真美，真安静，好像全世界就这么安静了下去，只听得到清风跟花草的声音。”
“你的形容真好。”纪莘看了一眼高大的城堡，再看看她，“但我关注这里，更多是因为它的故事，一座几百年的建筑，里面的故事肯定是吸引人的，就像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样，我同样喜欢。”
清姿抬头看着纪莘，发现他正面带笑意看着自己，她不敢再看，只得转移了话题，“这次除了合作的项目，还有别的安排吗？”
纪莘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怎么，刚刚才到法国，你就想着回去了？”
“不是。”清姿摇头，“我不过随便问问，毕竟我在学校请假的时间也不长，所以…”
“你不用找借口，清姿，你在不安什么？”纪莘轻轻上前，靠近她。
清姿窘迫地退了一步，“纪先生。”
“叫我纪莘。”纪莘认真的口吻不容怀疑，“很早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叫你的名字，尤其是当你悄悄一低头，或者眼底有忧郁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这样叫你，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放在心里很久了。清姿，你不会介意我这么叫你吧，虽然你是我的老师，可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清姿静静听着，稍久，才慢慢抬起头来，一点头。
“放下你所有的牵挂，在这里，你尽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纪莘说道。
是夜，坐在山庄的亭子用餐可以俯瞰整个戛纳偌大的夜景，山庄早配置了随处可见的喷泉跟灯光，嗅到花香，越发心旷神怡。宁雅跟纪莘都点了鲟鱼，罗珊珊要了一份红焖烧酱肉跟一份沙拉，清姿似乎对这里的口味还不习惯，只要了一份素烩什锦。
罗珊珊胃口很好，无比享受，宁雅说道，“今天的工作暂时告一个段落，明天可以放松一整天。话说回来，宋老师，你的翻译工作真的做的很好，看看市政厅那边的人对你赞不绝口，我们也高兴。”
“我不过是学以致用，宁小姐过奖了。”清姿谦虚道。
宁雅扑哧一声，笑了，“你还叫我宁小姐，叫我宁雅吧，又不是办公的时间，不然连饭都吃不下了，何必那么见外？”
“对了，法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罗珊珊插话道。
“很多，我们可以动用小型私人飞机，只要你愿意，一天之内可以去几个全法国最浪漫、最有情调的地方，享受全世界最不一样的风情。”宁雅笑笑。
罗珊珊心花怒放，已经听得两眼发直，醉了。纪莘看了宁雅一眼，宁雅对罗珊珊说道，“这样吧，明天这附近有秋冬时装展，明星云集，不如我陪你去看看？还有，可以去品尝最正宗的法国大餐，再参观一下最高级的富豪区，或者去酒庄看看，这么大老远来，总不能空手回去，你说是吧？”
罗珊珊已经等不及了，宁雅笑笑，起身带去她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罗珊珊走了两步出去才想起清姿一个人，于是不放心地回头看着她，“清姿，那你…”
清姿没有来得及开口，宁雅不慌不忙地笑着，“她可不能随便走动，要一直留在纪莘身边，工作上的事情，市政厅那边可要随时联络的。”
“也对。”罗珊珊这才想起这事情，说道，“好吧，纪先生，我明天把清姿交给你了，你可要把她照顾好了。”
“荣幸之至。”纪莘点头一笑。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忽然都不开口了，纪莘忽然抽起烟来，清姿很意外，就像当初意外秦桑抽烟一样，她忽然明白，抽烟对于男人来说，或许是一种本能，不需要专门去学习，只要想抽，随时都会。纪莘一向礼貌，这次抽烟却没有征求清姿的意见，清姿注意到风向，风把白色的烟雾全散向另外一个角落，丝毫没有影响她，才知道纪莘是细心的。
他抽烟的样子不像秦桑，秦桑多少带些少爷气，而纪莘散发出来的却是一个男人最本真的气息，持重、隐忍、厚积薄发。他只是抽了两口，又把一支名贵的香烟掐灭。清姿看了看他，低声道，“对不起，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正要起身，纪莘一把拉住她的手，“清姿，不要走，跟我聊聊，一会就好。”
清姿抽出自己的手，看他的眼神在亮白灯光之下幽深如初，她慢慢坐下，“纪先生，你想说什么？”
“说说你，也说说我，不可以吗？”纪莘看着她，“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跟一个敞开心扉说话的滋味，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把一些原本不想说的话告诉你。”
“谢谢你信任我。”清姿随口说道。
纪莘笑笑，“我就这么让你疏远？”
“不是。”清姿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