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猝不及防
秦桑看着身边的清姿,对秦母笑笑,“我在国外多年,已经不习惯吃蒜,也不大喜欢蒜香的味道了。倒是还记得妈做的小蘑菇浓汤,希望还可以喝到。”
“嘴甜!”秦母看着儿子,“上次清姿不是给你买了新衣服吗,回国的礼物,挺不错的,怎么不见你上身?难道你不喜欢?”
秦桑沉默,清姿也不语,头更加低下去。秦桑嘴角笑意依然,说道,“清姿送的,怎么能随便穿呢?”
秦母一愣,才恍然大悟,跟着笑起来,“是了,我可是老糊涂了,清姿有心送你的东西,怎么能跟别人的一样呢?别的可以随便穿,但是清姿送的可不舍得动,是吧?也好,难得你这么体谅她,想穿你就试一试,不想穿就偶然看上两眼,心里也舒服。”
好不容易吃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秦家规矩多,到了上茶的时间,秦母意思一下,抿了一两口清茶,清姿的电话就响了,是夜校打来的,让清姿过去一趟。秦母站了起来,“让阿桑送你去吧,来来回回的我也放心,要是时间还够,就四处转转,不用急着回来。”
清姿跟着站起来,点点头,“谢谢。”
秦母由人搀扶着,转身礼佛去了,客厅就只有秦桑跟清姿两个人,静得可怕。清姿没有看秦桑,待了一会,自己转身就朝屋外走去。秦桑跟着出去,“你心里明明不想让我送,怎么不拒绝?”
“我要是拒绝,伯母会更加坚持,还不如不说话。”清姿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夜校门口,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转弯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不熟悉路况还是习惯使然,秦桑用力扭转方向盘,近乎粗暴的开车方式让清姿猛然朝他身上倒去。清姿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他,秦桑平平淡淡,只说道,“不用理会我,你自己有重心就好。”
纪莘的车停在夜校门口,看见清姿的身影从前面一辆高级轿车上慢慢下来,孤单单地独自朝学校走去。半个小时之后,清姿再次孤单单地走出来。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夜校领导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
“宋老师,我们知道你的授课业绩是一流的,人才也是难得的,但是夜校的规模毕竟有限,各方面不稳定,波动比较大,所以有几位讲师是需要暂停授课的。而且,宋老师在正规的知名大学也有了一份相关的工作,再做夜校的兼职,似乎也有点不妥…”
领导委婉地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生怕清姿不高兴,要知道清姿可是有秦家做背景的。清姿听明白了,无非就是想要辞退她。她倒是非常平静,仿佛所有要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她都预料到了,所以可以坦然接受。
“明天,我会过来办理辞职手续。”清姿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萧瑟地出了办公室。
她没有想到的是,秦桑居然还等在门口,她想要绕道,秦桑已经下车,在车边堵住了她。
“我自己回去好了,我想散散心。”清姿说道。
“你当然可以自己回去。”秦桑看着她,“但是万一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我跟你更加扯不清。”
清姿一愣,心痛得转过脸去,倔强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秦桑却不理会她的倔强,一手打开了车门,“上车。”
清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秦桑开口,“如果不上车,大不了我跟你就在这里站一晚上吧。”
清姿顿了一下,只得无奈上去,秦桑啪地关上车门,转身跟着上车。纪莘在后面,隔了不近的距离,他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脸,只看得出来是个英挺俊逸的潇洒男子。像宋清姿那样单纯保守的女孩子,能够跟一个异性如此亲近,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秦家的独子无疑。
秦桑上车,却没有发动,而是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烟慢慢点燃,烟味的浓烈就开始在密封的车中散开。他看着前方,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清姿摇摇头,“没事,不过是暂停一段时间的课程。”
秦桑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吸烟,国外的烟丝纯正呛人,清姿越来越受不了这种气味,她摸着车窗的开关,却是锁得死死的,打不开。清姿咳嗽了几口,手放在车窗上,窒息的感觉忽然就令她想起十年前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年,她被意外地被反锁在秦家地下室的杂物房,没有一个人知道,已经是黄昏时分,她失去父母的悲伤阴霾还未消失,眼前黑暗的光线、潮湿的空气、脏乱的空间一点点侵吞着她的意识,可怕至极。足足喊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无力地倒在门边。门不知道是么时候被人踹开,一道电筒光划过,有人抱起了几乎晕厥过去的她,“清姿,是我。”
是啦,她认得是秦桑的声音,他发疯似地翻遍了秦家每一个角落,终于把她找到。清姿伏在秦桑怀里,眼泪簌簌,只有呼吸的力气,她永远忘不掉那时候秦桑发自心底深处的一句话。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她记得这句话,所以,就算秦桑十年不归,但是她也感觉他一直都在。因为这样,所以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努力去面对。但是,当初给了她勇气的人,怎么会这样一点一点击溃她好不容易坚守起来的心?想到这里,清姿就眼含热泪。
秦桑转头看她,看她悲戚得像是受伤的小鹿,秦桑马上狠狠掐灭指间的烟火,一把抓过她,“清姿,你在折磨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你为什么,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你不亲自跟伯母说清楚,为什么?”清姿大声哭道。
“我不能,你分明知道妈现在的身体。我不是讨厌你,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的心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走得太远了你知道吗?绳子如果打开了结,就算再怎么绕回去,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样子了。”秦桑的话语透着他灵魂深处的肺腑之音,“我们已经走得太远。”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清姿被他用力抓着的手已经生疼,上次手腕的红庸没有褪去,她忍着疼痛朝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