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游走皇城
莲勤欣慰感叹:“丫头往后的日子算是有了着落。”
缪喾合意的点点头,壮实的胳膊环上内人的肩膀,对缪女说:“全皇城的富贵人家不说,我娶你奶奶的时候、就是凌家老头儿讨媳妇时也没下这么重的聘礼。成熙小子的聘礼让丫头你坐实了风光!不愧是我缪喾的孙女婿!”
缪喾喜不自禁,每个老人最期盼的便是后代子孙过得好日子,而他最宝贝的孙女正实现了他和莲勤的愿望,他太满意这抽事。
金玄不会花言巧语,他很少表露出真实感情,缪女却知道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因为在自己面前他是真实的。他对自己的好是体现在生活中,他是天生适合做大事的人却会在自己的事情上关注细节。
但是没有心理准备就要结婚了啊、不过谈了几天的恋爱?闪婚总让她感觉婚姻会不安全,不是不信任他对自己的爱,而是对还未深入了解彼此的婚姻不自信;对还没来得及将种种事情理出头绪的自己不自信。
家人的高兴没能感染缪女,她现在想办法把婚期延后。给她充足的时间,充分准备再迎接大婚。眼瞧气氛喜悦,她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想法。
既不喜也不忧,脸上表情淡淡:“奶奶,爷爷,父亲,二少,我先回去了。”福身,转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缪女落寂的背影看在最了解她的家人眼中、心窝里,缪仲祺纳闷:“妹妹不是与成熙情投意合吗?为什么看起来不情不愿?”
莲勤凝视即将出嫁的孙女,潮湿了的眼睛有些酸涩:“你妹妹有心事,不过是她把淡然摆在面上,心中寂寥不想让你我觉察罢了。”
不到三岁时缪女的表达能力和思维连贯能力就超越了同龄孩子,小时候的她会经常做些别人理解不了的新鲜事。缪仲祺的视线从说完话的奶奶身上重回缪女的背影,似有所思。奶奶说的不错,他们谁都没有看透过妹妹,包括父亲。
缪仲祺又看了一眼和妹妹最亲的爷爷,大概只有阅历丰富的爷爷能看透,可惜爷爷也是看不透的。
妹妹的聪明甚至让众位长辈感到自豪的同时也有疑虑,妹妹太不同,好像生来就不属于大宸天国,不属于这个世界……
想到此,缪仲祺狠狠甩了脑袋,他对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荒唐可笑!‘我这是想什么呢?小爷的妹妹这辈子、下辈子,以后几辈子都是小爷我的亲妹妹,是和我最亲近的亲生妹妹!’
缪远眉目浅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傻小子也爱默默地想些事情,我说过你妹妹,这次再唠叨你两句,有些事情无需费脑筋,随着时间流逝它自然会理顺、在你眼前清晰的展开。时到,就一目了然了,该化解的便处理好了。”
“恩"儿知道了。”
徐风劲劲,秋夜里天寒澈冽。飕飕的冷风吹透衣衫刺着浑身上下的肌肤,缩着脖子的缪女被冷的起了颤粒,却不在乎这鬼天气依旧低头不急不缓地走。
脚经走了坑洼土路、岑寂的石板路、光秃的小径、清冷的大道,弯转几折。
每走到不同一处,空气里便换一种味道,泥土味、清新的叶香、甘凉的冷风味、河水的鲜味……
傍晚时分就急不可待的出现在蔚蓝天空的朦胧白月,与落日晚霞遥首相望,直到繁星点点。月光照耀,明亮的月历时一个白昼日终于上场主宰天空。
凉透的缪女这才皱着眉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惊觉眼前这条路竟是王府前街的大道,这条街上的建筑无一例外都是王府府邸,亲王异性王都居于此。
金玄的府邸便建在这条街的最深处,也是离大宸宫最远的地方。
缪女转身,但没往前走,停在原地。
华灯初上,她的位置是十字交叉口。四条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有行人路过也是快步流星,应是赶着回家。
凉夜城内人家无人出门,凉夜城外之人不许入城,店铺门檐下的串串大红灯笼为谁而点?凉夜,也就只有她漫无目的像傻瓜一样游走。
“主人你畏寒,上车暖暖身吧?”
“哦妈呀!”缪女怪悚一声,一个踉跄往后倒退半步。侧头才看到一牛一马、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后侧,抚了抚被唬跳的心责怪问:“你们啥时候跟上我的?也没个动静想吓死我么?”
乖乖解释说:“跟了您有一段路了,看您低头走我们就没打扰。”
“哦、”应一声后缪女又低下头不知想什么,重新迈了步子。
一路走来她所想的从嫁与不嫁改为思考如何提升功力。想法有了改变,是因为婚期已定,她不想悔婚期招家人不高兴。也因为她喜欢这门亲事,她爱的人正欢喜的等待迎娶她,她……想嫁的念头多一些。而提高功力,是最实在的想法。
“轱辘辘…轱辘辘…”什么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听得尤其清晰。缪女停脚朝踏云看去,“嗤!哈哈哈……”缪女一手遮住嘴巴一手指向踏云,踏云实在太喜感了。
乌溜溜的马眼无奈又生气的瞧着乐呵呵的缪女,主人有没有良心?明明自己这摸样是她搞出来的,她是始作俑者偏偏还笑得那么大声!
踏云为自己心痛,自从主人有了爷爷送给她的关外盗骊,主人就无情的抛弃了它。主人嫌弃盗骊拉车是大材小用,不忍心让名马盗骊做拉车这种社会底层的工作。于是让它和盗骊对换了职位。
从此以后,主人有事就骑盗骊。从此以后,踏云也光荣上岗,和身后这辆豪华樟木车身形影不离,走到哪里它就拖到哪里……
它真的欲哭无泪,想说出不满时主人就威胁说把自己卖了,它的一世英名啊!轻而易举就毁在了不识货的主人手上!
青石板路铺设成宽阔大气的王府街,两旁植了挺拔笔直的雪松,树冠蓬大粗枝平展,颗颗茁壮整齐排列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五六米高树龄至少三十年有余。这样的大树沿着墙体将王府大院围得密密匝匝。
一颗雪松下,年老的人操着凉薄的语气不屑说:“那是缪家女儿?”
暖轿刚被六个轿夫抬起还没走,轿内的人倏忽睁开盛着冰水的桃花眸子,随后伸手撩起蓝尼布车窗帘。
外头冷风瞬间灌入轿内,怕冷的他却没知觉似的丝毫不惧凉气,用带着忧怨与恶狠的目光注视不远处笑的前仰后合的缪女。撩帘布的细腻玉手死死攥拳,帘布被攥出叠叠褶皱,几乎要将这布子拽下来一般!
跟轿行走的尸老儿伸臂够不到车窗的位置,只得暴躁的敲打轿身,一边怒声嚷道:“快放下帘子来,万一染上风寒卧了病,我看你拿什么和那缪女斗!”
凌墨烦扰颦眉,合下帘子。头倚车壁,轿顶两颗小夜明珠映的轿内昏黄一片,不明亮更显得这狭小空间憋闷。
光下,他原本白皙的面庞也映成橙黄色,立体五官打下的投影折在皮肤上,面色又暗了一层。更觉他是深陷凄凉伤寞中抽不得身。
轿子内的安静令尸老儿担心,试探唤他:“墨娃?”
凌墨眨了眨疲惫困乏的眼皮,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不快,刚刚一阵寒风吹得他敏感的身子有些不适,嗓音嘶哑:“徒儿无事,快走几步,追上她。”
“不行。”尸老儿想都没想就冷声拒绝了他的要求,气愤不已:“不管你有多大的不满,今天都不能解决。有怨明天再去找她,或者为师找她去。”又厉声命令轿夫:“绕道走,走快些!”
今天就为确定睿亲王对婚事是个什么态度,凌墨站在睿亲王府的大门口整整一天,他是皇上的宠人啊,王府下人见到他竟是无一人过来问津,更连一个去通传的都没有。
尸老儿找到他时人都已经晕厥在了那颗大雪松底下,摸他身子冰凉透骨!尸老儿抱起凌墨在怀中暖了他半个时辰才苏醒。
这次的事真是吓坏了尸老儿,说什么也不能让凌墨今天再折腾。
依凌墨的倔强哪里肯听师父的话,金玄没等到,看见缪女好像能发泄他压制了好几天的怨气一样。他掀开圆团盘花的车帘,也不喊停轿,他知道现在轿夫不会听他的命令,固执的迈下地来。
但是轿子行的快,没身手又很娇弱的他哪能站得稳,只听“嗯!”一声闷哼,没了后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