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玄镜之下鬼魅生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兰儿……”

“殿下，本宫出来好些时候了，恐会被值夜的宫婢发现，殿下有话还是快些吩咐为好。”

听到她过于生疏的语气，夜无忧只是怔了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再过几日便是祭祀大典，届时父皇定会起驾皇陵祭拜先祖，我会跟母亲说，让你随行伴驾。”

“皇陵不得女眷入内，便是我去了也只能候在皇陵外，何况陛下早说过祭祀大典容不得半点差错，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妃子，纵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敢在神明面前造次……”

“兰儿会错意了，这一次我的目的不在父皇，更不在祭祀大典，而是大哥即将迎娶的太子妃。”夜无忧喜欢聪明的女人，而景兰打小就机灵，只是，慧极必伤，他并不太喜欢她自作聪明。

“丞相的次女红鸾，”景兰蹙眉，言语泛酸，“听姑母说，你二人前些日子走得挺近，怎么，不想让她嫁作他人？”

闻言，夜无忧邪气地笑了笑，忽地扣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好一会儿才放开她，景兰微微喘着气，已没有了方才的醋意，半嗔半娇道：“难道人家说的不准？”

“你说呢？”他挑眉反问，见景兰红着脸移开眼去，又哄道：“我与她并无男女之情，与她亲近，也不过是为了祭祀大典而准备的一步棋。”

“那我呢？”景兰突然凄然笑了，“我是否也只是你手下的一步棋？”

夜无忧还未答，唇畔便多了一根纤纤玉指，她微微笑着，“不管是不是，我都认了。”

那一瞬间夜无忧该是动容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兰儿，此生定不负卿。”

当时阿妄看得正起劲，冷不防被一阵怪力拉住扯到了檐下，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一双异常柔软小巧的手捂了嘴。

“嘘，你不出声老子就放开你。”

稚嫩的童音悠悠地传进阿妄的耳朵里，并未惊动不远处那双怨偶。

竟然是个孩子，阿妄心下好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鬼不学好，半夜不睡觉跑来听人谈情说爱，不过转念这小家伙能轻松发现并悄无声息地抓住她，也不会是个简单的熊孩子，是以她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那只肉乎乎的小手果然松了，只是顺便调戏似的捏了捏阿妄的脸，才慢吞吞地收回去背在圆滚滚的身后，阿妄回头正看到小家伙不怀好意地勾着唇角，笑眯眯地说：“好水灵的女娃娃，还是老子眼光好。”

阿妄明显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搐，一个粉雕玉砌的奶娃娃，用青楼鸨儿的目光在看她，反叫她娃娃……

便是踮着脚，这小家伙的脑袋也只到她腰身位置，穿了件黑漆漆的斗篷裹着胖嘟嘟的身子，宽大的帽檐更是紧紧地包着这个娃娃，连根头发丝儿也没漏出来，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的精致可爱，最是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睛，这孩子，有着精灵般不谙世事的灵气，同样有着精灵般不辨男女的美丽。

尽管如此，阿妄还是觉得他实在欠教训，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喉咙根本发不出来，她愣愣的看着那个一脸得意笑容的娃娃，他对她做了什么。

“别那么看着我，小小法术而已，还不是怕你吵闹惊了那边的山魅么？”

法术？山魅？那是什么鬼？

“瞧见了么？”小怪物指着池边的景兰，神秘兮兮地说，“那个蓝衣服的雌性，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只魅！魅呢，就是长得比较好看的鬼，但它们群居之后又有了新的族类，也就是山魅，现在玄镜……老子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又听不懂，反正有我在，你不用怕就是了。”

若是换做他人，怕是要把这娃娃看做异类，而事实上阿妄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的话她却相信，并且完全能听懂。

为了熟悉这个时空，也为了早日离开这里，阿妄查阅各种灵异古籍，对这片大陆上各种鬼魅妖魔如数家珍，而其中，自然不会少了最富神秘色彩的山魅。

魅本就是貌美的鬼怪，但它们并不食人，而是魅惑世人给其或多或少的诱饵，驱使他们主动献上灵魂得以生存，在多数被害人看来，他们与山魅之间只是进行了一次等价交换。

尽管不似其他妖怪那样受到大肆猎杀，魅的数量还是极为稀少，喜静且常隐匿于山间，又被称作山魅。

后来夜国国主将中原修仙门派中的佼佼者拜为大祭司，以神明之名驱逐妖魔，令其退居冰山之巅荒原之外，世间便罕见这些异灵。自前任大祭司星穹追随夜国先皇陨落，间或有妖魅再现的传说，然皇城尚有大祭司留下的玄天灵镜庇佑，鲜有异灵出没，当代祭司便主司祭祀祈福一类琐事。

“祭祀当日，你只需亲自将此物放入红鸾茶点中，其他的事，我自有安排。”夜无忧递给景兰一枚精致的丹瓶，交代了几句，两人又是一阵耳鬓厮磨之后，方才各自离去。

“又让它给跑了。”那孩子懊恼地拍了拍亭子里的石桌，皱着小脸活像个软乎乎的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