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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怎么可以拒绝?」夏香芷惊愕。

「夏妈妈,我去开车过来,你和香香在门口等就好。」曹亚劭体贴老人家体力不佳,不能走太远,主动提议。

「好,麻烦你了。」夏母瞧着他高大背影迅捷地穿过人群,走向大门口,问女儿:「阿劭几时回家的?」

「他刚到。妈,你为什么放弃治疗?是医生的建议吗?」

「不是,是我累了,不想再让医生拿我当一条杀不死的鱼,一再剖开我,掏内脏似地割掉一个又一个的肿瘤。肿瘤爱长就长吧,我这条鱼是投降了。」夏母豁达地摆摆手。「你告诉我,阿劭怎么会送你来?」

夏香芷咬唇,忍住劝说,检查报告显然让母亲心灰意冷,等她情绪平复,她再来好好劝她,一定要让她接受手术。「他要和我谈茶园那边的工程,顺道送我过来。」

「他不是和那个女演员分手了吗?怎么,现在把目标转向你了?」女儿的暗恋心事,夏母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他刚刚才暗示我,他还是不爱我。」夏香芷苦笑。

「那你就死心了?」瞧着女儿的表情,夏母无奈叹气。「丫头啊,就算是作梦,早晚都会醒,你作了十年的梦,怎么还执迷不悟?」

「你还不是跟爸恋爱十年才结婚?」

「这不一样,我们老早就两情相悦,是你外公不同意,你爸扎扎实实地花了十年,证明他值得托付终身,才让你外公认同。」提到过世的丈夫,夏母骄傲又感伤。「阿劭为你做过什么了?别说他送你来医院,你就被感动——你还笑?你不是应该难过吗?」瞧女儿唇畔蕴着微笑,夏母无奈摇头,简直没救了。

「有什么好难过?早就知道他对我没有意思啊,他不过是提醒我罢了,何况他主动提起,表示他不愿意利用我的迷恋,你不觉得他很正直吗?」乍听时是有点难过,但转念一想,如此光明磊落的他令她更加心折。

「就算他打算利用你,也不会傻得明说啊!」

「他不是那种卑鄙的人。」夏香芷坚决地为心上人辩护。「最初,他不爱我,后来他爱上田馨妮,那几年中,他根本不曾认真想到我,也不曾和我长久相处,他只是按照十年前对我的想法来断言,他仍旧把我视为邻家妹妹,对于我这个人,他根本没有仔细想清楚。」

「所以?」答案已可预料,夏母忍住叹息的冲动。

「我想令他真正把我放在心上,好好思量我、感受我,我想放开一切,毫无顾忌也毫无保留地爱他,希望他最终也能……爱上我。」夏香芷柔顺而坚毅的语气里,蕴着淡淡哀愁与感伤。「我知道,我不是能令他痴狂的那一个,至少,我还有机会当他最终选择的那一个。」

「总而言之,你非得再让他好好拒绝一次,才会彻底死心就对了。」夏母下了个无奈结论。

「妈,你非得这么悲观吗?就不能祝福我成功吗?」夏香芷娇嗔。

「我当然祝福你,你是我女儿。我怎会不祝福你呢?」夏母怜惜地摸摸女儿的脸。「唉,你这傻丫头,心眼这么死,妈要是有个万一,你教我怎么放得下心?」

「那我就更要死心眼,让你没办法放心,没办法丢下我,积极去接受手术治疗啊!」她挽着母亲撒娇。

夏母不置可否,自己看开的时候已经到了,而她的傻女儿,何时才能看开?只能叹息。「你跟他真是孽缘,孽缘啊。」

第2章(1)

「南荻联合建筑师事务所」位于市中心商业大楼,事务所的负责人单南荻,网罗了诸多赫赫有名的建筑师,事务所规模不大,但成员皆实力坚强,每次出手都是最精彩的作品,引领业界的话题。

此刻,几位建筑师齐聚会议室,昨天接下一个棘手的案子,单南荻亲自主持法规检讨,他相貌清俊,说话口吻文雅得似没一丝脾气,但理路分明、意见犀利,没人敢因为他年轻而怠慢,个个认真听讲,勤奋做笔记。

最后,将几件需要跑照的案子吩咐下去,单南荻推推玳瑁框眼镜,朝旁边小他两届的直属学弟关心一句:「夏家老茶园那边怎么样了?」

曹亚劭正在看绘图员修改后的图样,头也没抬。「没问题。」

众人侧目,全事务所胆敢用三个字打发伟大的负责人的,唯有这只初生之犊,在一票功业彪炳的建筑师之中,他年纪最轻、资历最浅,但态度完全是个老鸟,去年刚获台湾建筑奖,今年被提名杰出建筑师,如今跟前辈们平起平坐,更加老神在在,看了实在是——嚣张得让人很想掐他的脸!

单南荻就欣赏这学弟的自信,也信赖他的能力,不再多问,但「夏家老茶园」这个关键词,已点燃了满屋子单身男人的春心,马上有人开口打探。

「亚劭啊,夏小姐今天来不来?」有人这么一问,男性员工们同时望向曹亚劭,眼中都流露出饥渴的盼望,美丽清雅的夏小姐可比甘霖,就算没机会跟她搭话,只要能看她几眼,就够滋润一天的工作心情了。

「我怎么知道?」曹亚劭勾唇,语气添了一抹难以察觉的轻快。

「她不是你邻居吗?」

「嗯哼。」

「她连续三天往我们这里跑,总不是为了茶园吧?盖房子这种事,按部就班来,不会有什么大变化,不需要这么频繁的关注,她是为了你吧?」

曹亚劭不回应,唇边牵起的弧度更深,更耐人寻味,在单身男人们眼中看来——很欠揍q得美女青睐,很得意是吧?

「小曹啊,介绍一下好不好?我想追她欸。」陈姓建筑师满怀期待地问。

追她?曹亚劭打量同事,一颗未老先秃的脑袋,那圆滋滋的鲔鱼肚。「你先把体格练到剩下我的一半宽,把头发重新长回来,至少要有我这样的发量,脸——」他悲观地摇摇头。「算了,我看你还是重新投胎比较快。」

「哟!我的脸哪里不好?鼻子眼睛不都长在正确的位置上吗?干么嫌得一无是处?难道只有你配得上她?」陈姓建筑师连声怪叫,大伙儿哄笑,调侃他。

「就算一样长了鼻子眼睛,山猪跟帅哥是没得比的,你了吗?」

「你还听不懂吗?小曹干么拿他自己当标准?意思是他自己「尬意」夏小姐,旁人都别肖想啦!」

「小曹公私分明,先前不喜欢他女朋友到事务所来,可是夏小姐来我们这儿像进自家厨房,这种特殊待遇敲彰显她在小曹心中的特殊地位——」

「老板还在这里,大家这样闲聊哈啦,不太好吧?」曹亚劭推出老板当挡箭牌,所有心思隐匿在悠然浅笑里,不留给人窥探的缝隙。

「各位,请克制点。」单南荻果然出声了,瞧向学弟的眼色很关爱。「至少忍到中午一起吃饭,再来围剿亚劭,到时他就没有借口推托,不怕他不从实招来。」

众人大笑,曹亚劭哭笑不得,学长可比这一屋子单身怨男还难缠,他赶紧找个借口。「没其他事的话,我回去画图了。」拎起自己的工作笔电,逃出会议室。

他在周一返回工作岗位,而夏母身体不适,夏香芷照顾母亲,暂时不回茶园,这几天,她不断借故来他的事务所走动,先是送来他忘在家中的工作笔电,前天是父亲炖的鸡汤,昨天是她亲手煮的萝卜排骨汤,事务所上下都为她的手艺倾倒。

他心里有数,是父亲刻意制造机会,她也顺水推舟,却不会表现得让他困扰,她会转述他父亲和侄子斗嘴的内容,逗他发笑,她会叮咛他工作小心,不要太劳累,也许她以为这样的温情攻势,足以打动一个感情受伤的男人?

老实说,没用,跟她相处确实愉快,他郁闷的情绪渐渐纡解,但两人的气氛缺乏玫瑰色,她好像完全忘了她爱慕他,应该乘机施展一些攻陷他心房的手段。

他走回办公室时,行政助理迎面跑来,一脸有事通报的模样,他嘴角扬起。她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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