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董卓回府
憬集已经孤注一掷，壮烈地点点头，然后跳上桌案，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奉先竟什么也没有说，将瓷瓶上的绢布打开然后举在了憬集的嘴边。憬集踟躇一秒，便将爱情吃掉。
眼前一黑，脑袋一疼，意识回转来视线便与奉先的视线相接。他跪坐在榻上从桌案后探着头看她。憬集看看身边，才发现自己仰躺在了地上，双腿还悬在案上。后脑勺隐隐作痛，她皱着鼻子眼睛，料想自己是从桌案上摔下来了。
憬集捂住眼睛，不理会奉先眼中汹涌的震惊，慢慢地翻转身子将脚从奉先的身子移出来。
突然脸颊边一阵冷风，像是划破了皮肤，憬集慌张地摸脸，完好无损。但是奉先长身玉立地站在她的前面，居高临下地用他精心擦拭的方天画戟指着她。方天画戟的枪尖与她的额头不过毫厘之差，憬集吓得全身僵住，小心翼翼地把手贴在了地上，地上的冷意从四肢百骸穿透，因为奉先这样的举动，她好像已经不敢呼吸了。
奉先还是那样震惊的眼神，手臂笔直，握着方天画戟的手僵直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憬集被这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齿的语气吓得心里泪流成河，生怕他手一抖，方天画戟的枪尖就刺穿我的脑袋。
“我不是东西。”憬集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要不你把这个拿开，我慢慢和你讲？”憬集讨好笑着提议一边伸出食指去推枪尖，一推推不动，她卯足了一根手指的力气，画戟仍旧是纹丝不动。
看来奉先是不同意她这个提议了。
这种情况真的好屈辱，做人和做猫有什么区别呢。憬集脑袋都不敢动一下，只得简明扼要地告诉他：“刘协让我来找机会把唐姬救出去，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可是刘协又让我留下来稳住董卓之后再离开。刚刚那个东西吃了我就能变成人的样子，是昨天晚上貂蝉给我的。你都看见了的。”她总不能告诉奉先刘协是让她来杀董卓的，如果他忠心董卓，她岂不是死得很惨？
憬集翻着眼睛去看额上的枪尖，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还有呢？”奉先将枪尖移到了的左眼上，她赶紧闭紧了双眼，背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背脊一片冰凉。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真的。”
“要我提醒你？！”眼睛上的压迫感消失，憬集刚松了口气，脖子上的冰冷尖锐的触感又让她全身僵硬起来。憬集急得都快哭出来，难道他是知道刘协让她来杀董卓的不成。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青年这个时候为什么这么啰嗦又难应付。憬集哭丧着脸看着阴沉着脸的奉先，决定赌一把：“貂蝉担心你受到董卓的伤害，让我尽量保全你。”
奉先眼神动摇，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指指节泛白，听憬集这样说，按着画戟的食指动了动，探究看着她的眼神仍旧怀有疑惑，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难以抉择似的将方天画戟收回背在身后，枪尖向地，另一端则靠在了肩膀上。
憬集来不及吁出憋在胸腔里的长长的一口气，害怕奉先反悔，又用他那绝顶武器对着她，迅速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还是不敢吐出憋着的那长长的一口气。
“你打算怎么稳住义······义父？”奉先蓦地停顿片刻，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难以启齿。憬集佯装不察，用很认真的表情回答他的问题：“这个我还没有想到。貂蝉没有告诉我。”
奉先将方天画戟放在身侧，自昨晚开始，他总将方天画戟放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睡觉的时候放在床边伸手可及的地方，坐在房中的时候将方天画戟放在手边。前段时间他应董卓的吩咐照料我，也未见他早晨起来练武，方天画戟更是碰也未碰。
难道他也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会跟随自己一生的武器太过冷漠了不成？
憬集跪坐在他对面，身上的冷汗不受控制的一层一层地冒出来，他这方天画戟放得这么近该不是要对付她吧？
外面天气冷，憬集身上更冷。
“你既然没有办法，呆在这里做什么，不如早早离开。”憬集抿抿嘴唇，其实她也挺想离开的，但是刘协吧，着实有些难以应付，他做事谨慎，憬集怀疑她在董卓府上的一举一动他是否一五一十都知道。
董卓难以应付，刘协她也应付不了，憬集瞟瞟奉先，悲催地想：其实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应付不了的。
“总还是会想到办法的。”憬集极力辩解，“貂蝉说董卓一旦知晓唐姬失踪，刘协的嫌疑定然是首当其冲的，到时候董卓可能会闹得鸡飞狗跳，我得想办法阻止的······”
奉先眼神冷冷的，憬集讪讪地闭了嘴。他狠狠地嘲讽地笑了一声：“皇上首当其冲？真是个忠君义士。”
奉先用这样嘲弄的语气······说的是貂蝉？
“你还会什么妖术？”
“我要是会妖术我刚才就不会躺在地上像条狗一样任你宰割了。”提起来就有些胸闷，刘协想必也是认为她有无边的妖术，才告诉唐姬说她能拯救他这面子里子都烂掉的江山。
奉先还要说什么，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憬集赶紧站起来四下寻找躲藏的地方：“有人来了。”
奉先倒是不慌：“你又多见不得人，需要躲着。”
憬集一惊，躲着人已经是我的条件反射了，都是当初在刘辩冷宫里练出来的。不过奉先房里平白无故多了个人，不也是见奇怪的事情吗？
她才想到此处，但身体比思想诚实，已经缩在平日里奉先沐浴的澡桶里了。
奉先将门打开出去，外面谈话内容憬集一字不落：“侯爷，相爷回来了，让你去前堂呢。”侍女的语气战战兢兢。
“我换件衣服就去。”奉先应下声，推开半掩的门，侍女又犹疑地说：“是因为夫人失踪的事情，相爷很生气。侯爷你要当心。”
看起来奉先在府里的女人缘似乎不错，连个侍女都担心他的安危。奉先笑道：“无事。”
而后奉先换过衣服，叮嘱我：“你知道后门在哪里，等会儿前面闹起来之后，找机会出去。”
随后将方天画戟立在墙角，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回过头背对着怅然地对憬集说：“我倒是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至少这样能证明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奉先说完便走了出去，憬集怔怔地站在房中，他背影坚毅得像是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