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爹，我一定替你报仇
陶老将军的目光沉沉的，可年幼的陶素并不能理会其中深沉的父爱。.自此便开始以为放纵自己，处处跟着父亲作对。
你既不让我进军营练武，那我便整日着着男装四处招摇撞骗，四处耍流氓，横行霸道。你越是让我读书，我越不从，你请西席，我便用各种缺德阴损的办法将他赶出去。你请一个，我赶出去一个，除非你不仅仅让我读书，还让我习武。
陶老将军一生戎马生涯，在军营里说一不二，训练成万士兵，可偏偏对自己叛逆的小女儿手足无措。整日除了叹息就是叹息，还要不停的为她闯出来的祸端善后。
陶素看着心情极好，父亲越是愁苦她越是高兴。
可如今想来……父亲不让她练武，是心疼她受伤。父亲不让她上战场，是不想让她看见血淋淋的屠杀，父亲让她规规矩矩的读书刺绣是想要让她嫁个好人，一声衣食无忧，幸福安康。
她才懂，可又晚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是何等的痛苦和遗憾。
看着眼前和自己少时一模一样的陶嫣，陶素忍不住蹲下身子，正对着她倔强的小脸。道，“如今虽有人敬仰我，可也有人背地里骂我。我之所以能顶着荣款的名头，是因为我嫁给了一个待我不薄的王爷。瓷儿，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是能嫁一个好人。”
陶瓷若有所思的看着陶素，显然她不是听得太懂。可姑姑素来以高压制人，很少又这么温柔的时候，自己也少不得乖巧的点了点头。
可想着弟弟处处让着自己，自己依然不能成功，少不得心里憋屈。转头瞪向陶誉，“下次比试不准放水，就算是输我也要输的心服口服！”
陶誉摊手耸肩，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我真的没有放水，说了好些遍，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说着又往陶素身边凑，“好姑姑，你快说说她，她总不相信我。”
“你滑头惯了，难怪她不信你。”陶素点了点陶誉的额头，笑着站起了身。不等陶誉反应撒娇，又问道。“你娘呢？”
“娘和御史夫人在花厅叙话，嘱咐我们不许过去淘气。”陶誉抓着陶素的手，试图想要缠着她交一些独门秘籍。
陶素挣扎着把手从他胖嘟嘟的小手里拯救出来，“我去见你娘，你们俩不许再练武了。.我吩咐如意和吉祥带了好吃的，去回屋分着吃吧。”
“小姑姑！”两位双生儿双双不甘心的在后面叫着，一个想要姑姑教授武艺，一个想要姑姑带着出去玩。
陶瓷还在生弟弟的气，见他同自己做了一样的事情，奴婢瞪了一眼，甩袖离开。招呼着身后的丫头仆妇，“都跟我走，有点心吃。”
“喂喂喂，姑姑说点心也有我的份儿。”陶誉赶快紧随其后，生怕陶瓷吞了自己的点心。
陶素行至花厅前，正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笑声。微微向里望去，之间陶夫人坐在上手的位置，几个穿金戴银的贵妇则坐在两溜楠木交椅上，正喜笑颜开的谈论着什么。
“嫂嫂下了帖子？今儿怎么来了这么些个人？”陶素抓了门口的小丫头问。
“咱们嫣儿小姐就要及笄了，老妇人说要举行盛大的及笄典礼。这些夫人都是来探夫人口风的。准是都想讨回家去做媳妇呢。”小丫头侧目瞧着屋里，神秘兮兮的对着陶素说道。
陶素点了点头，心想，这些人怕是白费力气。陶嫣心里有了人，这些个小子只能当炮灰。
想着便躲去了侧厅等着，让小丫头待夫人散了后告诉自己一声。
陶夫人跟众位夫人说的十分开心，一个劲儿的迈着陶嫣的好。她是个合格的婶娘，不愿意将姑娘嫁进皇宫或是王府，门当户对的权贵家，或者是先前有些落寞的侯府都是好地方。
经过一轮仔细筛洋，她觉得忠勇侯府不错。一来他们曾因为先帝夺位风波而受到牵连，过上过几年清贫日子，侯府里面的子弟，不至于像那些表面依然光鲜，融化享之不尽的人家那样没用，豪奢淫逸。据说忠勇侯爷的长孙，是个极其上进的青年，不禁书读的好，武功也是一等一的。正好配这时代为将的人家。
陶夫人觉得很满意，便问陶素道，“你可见过这忠勇侯的长孙？据说今年十六岁，时常也在宫里走动的。”
“没见过。”陶素摇摇头，“你不问问嫣儿，她喜欢谁？”
“她一个没出过闺门的姑娘，能喜欢谁？”陶夫人抚了抚发髻，觉得陶素简直是在浪费唇舌。“再者，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就由着她？孝子家不懂事儿，这些日子又常与你来往，保不齐会被你带坏了。”
“我没有那么不好吧？”陶素觉得很冤枉。
她和陶嫣在一起的时候要有多老实就有多老实，别说没说过脏话，就连荤段子都没说过一个。更没摸过她的小手，揽过她的纤腰。她怎么就不规矩了？
陶夫人认准她是个荒诞无稽的，又加了一句。“你成日头里在外面瞎闹我不管，可你不兴带坏了我的嫣儿。话说，你今日回来做什么？怎么不配在王爷身边？”
陶素摸摸鼻子，只能把委屈都吞进肚子里。反正为自己的形象翻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她的确是有时候很荒唐。
“我回来就是为了嫣儿的事儿。”
“恩？嫣儿怎么了？”陶夫人挑了挑眉毛，有些紧张的看着陶素。
陶素觉得没头没尾的说出来庄亲王的事儿没意思，便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我就是听说嫣儿快要及笄了，想着这会儿事多，嫂子一人忙不开，不如让我来绑着打点。”
“打点什么？”陶夫人可不敢接受她的好意，把高声到，“你只管离着远远的看着，别过来捣乱就行。”
“我怎么捣乱了？”陶素不服，又问。“嫂子你要多关心嫣儿，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平白的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才好。”
“你什么时候开窍了？”陶夫人看着陶素，仿佛第一天认识。
陶素耸耸肩，“我一直都很开窍，只是嫂子不认为我开窍罢了。那侯府的长孙，我会私下里打听，若是当真不错，再和嫣儿商议商议。现下先不要告诉她你给她议亲事了。”
“恩。”陶夫人点头。想着若是早告诉了她，她一定害羞，到时候若是闹不好，还会把及笄礼搞砸。
陶素觉得嘱咐了自己嫂子还不靠谱，她大大咧咧的保不齐看不住陶嫣。又威逼利诱的买通了陶嫣身边的二等丫头，告诉她姑娘一旦又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来向她汇报。
那小丫头颤颤巍巍的接了银子，手脚不停打禅。
陶素拍拍她如风斗的小肩膀，“别怕，出了事儿，我担待着。”
听了她的安慰，又看了看她温柔的双眼，小丫头的心登时稳定留下来。咬咬唇，低了头，腮上红了一片。
陶嫣躲在门后，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微微蹙了眉，转身又回到床上躺下。
陶素抻头向里望去，只看见床幔流苏轻轻摆动，只当是陶嫣在里面轻轻翻了身。又嘱咐了小丫头几句，留下一盒点心，便转身回府。
小丫头站在门口看了好久，确定陶素走远，才将塞给她的点心都扔在了地上。转头进了屋。
“做什么糟践那好东西？”陶嫣在床上坐好，略带了些责备的看着那丫头。
“谁要吃那个坏人的东西！她的东西我们不要。”
陶嫣看着丫鬟气鼓鼓的脸，抿着嘴笑了。“她不过是爱戏弄人罢了，怎么就是坏人了？横竖不过是，你曾经爱慕她，却不料她是女儿身而恼怒吧。”
小丫头被戳中了要害，羞红了脸。“何止只有我一个人怨恨了？怨恨的大有人在呢。小姐您瞧着吧，她早晚因为过去的风流债付出代价。外面不都说安亲王十分讨厌她，想要跟她和离么？看着吧，这一天不远了。”
是要有多喜欢才能如此的恨她？陶嫣打了个寒战，厉声道，“休得胡言，若是她和王爷和离，我们陶家该如何在这大秦国立足？事情永远不似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纵然姑姑有千般不对，万般不对，她必定是我的姑姑。她必定将你自血流成河的大漠背了回来，救了你一命。你不感激她就算了，怎么能这般赌咒她？”
小丫头低着头涨红了脸，显然有些不甘心。“小姐教训奴婢，可小姐不是也想着法子的对付她么？”
“你只看到了表面。”陶嫣摇了摇头。“她是我的亲姑姑，我怎么可能对付她？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做什么，以免连累了她罢了。”
“小姐？”小丫头不解，卡巴这眼睛看陶嫣。她明明比自己要小两岁，可自己却永远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小时候在漠北，和她一起长到六岁，那时候就觉得她心思缜密，如今阔别多年再见，竟是越发的神秘起来。
陶嫣垂着眼睛，顾自思索着什么，一双小手在长袖中微微紧握成拳。
“爹，我一定替你报仇！”她咬咬牙，在心底默念。被仇恨蒙蔽的双眼染上一层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