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营

幽幽的烛火透过画屏,洒在两抹倩丽的的身影上。

诡异而安静的偏殿里,落子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书香恭敬地站在屏风的一侧,望着倒在地上的汝南王郡主,眸子里闪过一丝讥笑。

赵清妩手执白子,懊恼的看着棋盘上的局势。想转移莫汐的注意:“你就这么晾着外头那位尊贵的郡主?”

“死在慎刑司里头的贵人可不在少数,也不差这一个。”莫汐手里的黑子落在棋盘上,好心的提醒赵清妩。“再不走你可就输了。”

待到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一道冰凉的声音自屏风后头传了出来:“泼醒她。”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提着水桶的太监走进来,将手上的水一股脑的倒在某个不省人事的郡主身上。

“唔,”突如其来的凉意一下子惊醒了宫婉莹,她微微动了动,便感觉到有一只干枯粗糙的手一下子把自己提了起来,从颈部传来的不适感也让她的意识瞬间回笼。

“看来秀绮郡主的精神不错。”赵清妩笑的一脸幸灾乐祸。“许久不见郡主,奴婢瞧着您是越发的愚蠢了。”

宗政婉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凉凉的开口:“赵清妩,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本郡,”主。

“叮!”宗政婉莹的话还没说完,一根银簪便穿过屏风,带着凌厉的杀气险险的划过宫婉莹的脸颊。没入墙中。

“秀绮郡主可要看清楚了,这里是皇宫,不是汝南王府。”冰凉而熟悉的声音进入耳中,让宗政婉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宗政婉莹抬起头愤恨的盯着那面画屏,“九姑姑,原来是你!”

她们两个第一次的时候,宗政婉莹七岁,莫汐也才八岁,还只是慎刑司的一个小小的宫女,便以扰乱慎刑司办事的罪名打死了宗政婉莹身边的丫鬟巧珍。虽然死了一个小丫鬟对宗政婉莹来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打事,但是这位任性的郡主觉得这小宫女的所作所为让她很没面子。自此两人便结下了梁子,在郡主的一系列刁难未没有什么成效之后,两人的梁子算是越结越大。后来莫汐一步步的成为了掌侍,再后来又晋升了司刑。这位郡主对她纵是恨得牙痒痒也奈何不了这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莫汐了。

莫汐抬了抬手,变有几个宫女上前把屏风撤了,那张略带苍白精致的容颜一下子露了出来。透过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依旧可以看见那右眼梢处至发髻纹着的的那一朵殷红的栩栩如生的红莲。

“多年不见,秀绮郡主的性子依旧放肆狂妄,丝毫不见收敛。想必承雨寺的大师们定是没有教会郡主如何念这静心咒。要知道这慎刑司可是最忌讳吵闹的,若是吵醒了在这里安息的前辈恐怕对咱们都没好处呢。”莫汐从榻上下来,慢慢的走到宫婉莹的面前。那挂在腰间的晃眼的随行腰牌,看的宫婉莹脸色一片铁青。

“呵,”宗政婉莹毫不示弱的反击:“本郡主倒是听说九姑姑你当初在承雨寺修行的时候经常与住持净慧师太一起讨论佛法,怎不见得九姑姑你念诵静心咒。不过也是,像你这丧心病狂的女人哪还用得着念什么静心咒啊。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来索命了。”

自天朝开国以来,便流传下一个规矩。凡年方十二的少女需到尼姑庵静修直至及笄,皇室的公主和宗亲贵女则是前往国寺承雨寺静修,有功于社稷的官宦世家的嫡女得了太后或皇后的懿旨也能拥有进入承雨寺修行的资格。

莫汐既不是皇室宗亲贵女,也不是得了懿旨的官宦世家的嫡女。原本应该进入专供适龄宫女及女官修行的庵堂修行,若不是已故的皇贵妃向皇上开口,她连进入承雨寺的资格都没有。

莫汐嘲讽的看了一眼宗政婉莹,苍白而精致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一把将宗政婉莹扯到自己的面前。“下官不过是个命不值钱的奴才自然是没什么好顾忌的。不过既然郡主都这么夸奖下官了,那下官也不能让郡主失望才是。”

“书香,去请孙嬷嬷。”

“是。”

宗政婉莹的眼睛倏地睁大,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汐“你敢,”

那孙嬷嬷是专门负责押送被选中的女子去娘子营的,莫汐把人叫来不是摆明了要把她往那肮脏的地方送吗?她堂堂汝南王府高贵的郡主怎么能与那些低等下人呆在一起?

“啪!”宗政婉莹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脸上传来一阵刺痛。一股紫黑色的血顺着嘴角便流了下来。

莫汐接过一旁的宫女递过来的丝帕将手上的血迹擦掉,“今日奴婢不过是处置一个胆大妄为的此刻,有什么不敢的。”

莫汐转过身去,将手里的丝帕扔进最近的

书香的效率倒也不慢。不消一会儿,便领着一个面善的嬷嬷进来,福了福身站在莫汐的一旁。

“老身见过姑姑。”

“嗯。”莫汐应了一声,“带走吧,过几日叫丽娘把那位贵人请回来。”

“奴婢告退。”孙嬷嬷福了福身子,转过身对提着宫婉莹的太监道“带走。”对于宗政婉莹的身份只字不提。

能在在这鬼气森森的皇宫里活下来的人都清楚一个道理,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早。

“她是活不了多久了吧,自己的母亲愚蠢,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傻子。”赵清妩看着那帮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道:“醉尘,没想到西厂还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莫汐弯了弯嘴角,心情颇好:“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西厂虽然没落多年,不过这点东西他们还是拿得出手。不过就为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就搭上自己女儿的性命,真不知道是该说汝南王愚蠢,还是该说他勇气可嘉。”

“当然是愚蠢了。”赵清妩狡黠的笑了笑,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愚蠢这毛病估计是没得治了。摄政王独揽朝政大权多年,又手握重兵,汝南王这么做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

莫汐用手帕包着手取下墙上的银簪,将簪子直接扔进了书香递上来的冒着烟的瓶子了,顺便晃了晃。“人家自寻死路,咱们又何苦挡了他们的道儿。不过该拿走的还是要拿走的。”

“我看收获最大的人就是你吧。”赵清妩有些生气地看着莫汐手里的瓶子,“原毒都收集到了,制出解药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可惜了我这银簪子,可是特意为你做的。”

“我既接了这身子,便不会由得人轻易摆布。”

于莫汐和赵清妩而言,这皇宫、天下,不过是一唱美而宏大的梦境,人死了,也不过是梦醒罢了。但是莫汐她决不允许有人破坏她的兴致,摆布她的人生。

那些挡在前头的麻烦,自然是要一个个收拾掉。

“不过看这情形,另一个蠢货怕是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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