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那你后来死了没有

絮濡沫听了尘拜衍曜的话,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心里一番感慨,感觉这个皇帝其实当的也怪可怜。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高处不胜寒啊。

想来那皇上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怪不得之前曾说眼药说皇上如何如何只爱惜他自己,若他还指望别人爱惜,都能轮回好几次了。皇家无情,这么多人想害他,他现在这样对每个人都淡漠疏远,大概就是怕有一天再被他亲近相信的人藉机伤害吧。

想到尘拜衍曜来此的目的,她冷笑一声,可怜这皇上都防范成这样了,却还是免不了被人暗算的中毒,皇位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那些人还是争破了头的要去抢那个位置?

絮濡沫鄙夷的撇嘴,从草丛里捡起块石子丢进了翠湖里,一口气说道:“你的兄弟们借着你父皇如今好猜忌懒理会的性子互相打压排除异己的做法就显得有些卑鄙无耻了。”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是不相信太子会下毒。”

尘拜衍曜似是忘记了那些人那些事,并没有接过话题,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目光却是寒凉的望向天边。

天边,夕阳欲沉。

霞光璀璨,像是镀了一层黄金。渲染了大半个天空的红云缤纷万状,婀娜多姿,绚丽夺目。像秋日的红枫林,忧郁唯美,又似…

风中起舞的她的发,热情张扬。

“你刚说前辈是安仁知的夫人,也是你的姨娘,你和安仁知也存了亲戚关系?莫不是…你的家人也被牵连在内?”

絮濡沫想了想,随后一股脑的将白玛的话转述给了他听。

夕阳已经看不见了,天边只余残红闪烁着迷离。鲜红似血。

在讲到絮濡沫挨过一掌后又被扔下深不见底的断崖重伤垂死之时,尘拜衍曜听着她似是讲着别人的故事(实际上就是别人的故事)一般,语气淡然而平静,那一刻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一阵莫名的悸动,像被无数的针扎着,软软的很痛。他多想将眼前的小女子拥入怀中,替她承担所有痛苦,帮她阻挡所有风雨。

原来,自己的心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坚强,那么坚不可摧,他也脆弱,也会疼会碎会不知所措。

“那你后来死了没有?”男子急切中话未经大脑,语带深切的关心和浓烈的心疼,问完后自觉说错话,遂淡笑道:“关心则乱。你若是死了怎么可能站在我面前。”

絮濡沫呆愣的回望着他,话也未经思考的问出:“我若说死了…你信么?”

尘拜衍曜也一楞,然后很是认真的点头,一字一字的道:“我信。只要你说的,我都愿意信。”

这是她的秘密,如今她告诉了他,而他也愿意相信。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絮濡沫听了都很高兴。迎着晚霞,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娇颜如花般绽放,脸颊淡粉,黛眉微扬,眼睛弯成新月,浓翘的长睫如蝶驻留,红唇清浅水润,露出一口精致瓷白的贝齿,浓墨的长发和宽大的衣衫一同随风飞卷。

天地一时失色。

在那明媚的笑容下,就连晚霞也彷如一名舞完的仕女,羞涩黯然的拾掇了倾泻的艳红裙摆,转身没入幕后。

夜色如一层蝉薄的黑纱般披撒而下,风更猛烈了,而尘拜衍曜心中却氤氲出淡淡的莫名的萌动。望着眼前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在这夜色的掩饰下,他的理智终是没敌住心中的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情潮,将这个讲到白玛悲愤欲绝一夜白发的女子紧紧的拉入怀中。

她还太过娇小柔软,仿佛稍一用力便能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微弓着身子,低着头,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静静的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带着感叹,带着激动,似是只这样抱着她,他的一生都已圆满了,再无所求。

“濡沫…絮儿…”

絮濡沫本欲挣脱。然,在听闻那一声絮儿,她的整个身子刹那间僵在了那里。

絮儿,只有循弘如此唤他,为她挡了四颗子弹却依旧坚持着护送她到安全地的循弘。

絮濡沫眼前漫过他死去的一幕,眼泪也在一瞬间,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曾经,那个男人身上汩汩的流着血,却勉强的抬起手温柔的替她拭去眼泪,眼神宠溺却无奈的看着她,轻声对她说,絮儿,别哭,我要失约了,我等不到我们一起齿摇发白的那天了,但是,我不许你忘了我,不许你忘了…笑。

想到此处,她的泪落的更汹猛了,她怀念循弘阳光一般的笑容,怀念他一辈子也不会干竭的温柔,怀念他胸前她双手曾经触及过的温暖。

她的头深埋在尘拜衍曜的怀中,贪恋那里似循弘的味道,她回抱着他,紧紧的,仿若怀抱着死而复生的循弘,哀伤呜咽。

尘拜衍曜也觉察了她的异常,被她哀伤的样子牵动了心,酸酸的疼。

女子声音悲切哀恸,恳切的求道:“唤我絮儿,不要停,求你。”

强风鼓噪,吹的长发缠绕,吹的衣衫猎猎作响,男子胸膛前湿溺处,一片冰凉。

“絮儿…”

他轻拍着她的背,依言深情而又心疼的唤着,一声一声,在风里跌宕,再被风吹远,最后同风一起消散在天地间。

夜色下的这山,这水,这风,这月,似都在无声的随着男子声音呢喃。

絮儿…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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