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要出去
“长孙殿下,所有的人都已经解决,就等殿下之命了。”韫秦恭敬地抱拳说道,手中的长剑倏地落回了剑鞘了,遮挡住了原本的锋芒。
“既如此,那你就去传令全员回朝洵崖以内的羽丰国边界吧。”玉疏伝唇角微勾,一袭白衣飘然而立,站在府邸前面淡淡地说着。
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地方,或许他已经不太有可能再来了吧。或许就算是再来,也不再是以四皇子玉疏伝的身份了。只是多少的铭心刻骨都是发生在玉疏伝的身上,还有女子前些日子的婉约笑颜也几乎就可以在看到这里之后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已经答应过她了,他不会再变了,上一世是属于宿萧鸾的君容,这一世是属于宿离的玉疏伝。
他没有办法回去看宿离,可也已经从溪冉的口中得知宿离已经被仙帝迫使暂且不准许离开仙界了,而今日……约莫正是她的及礼之日吧。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能再跑了。也许,又是很长的时间,她就真的只能被滞留在仙界,被各种仙帝应尽的职务而不得不放下其他的所有,冷下一面的心来,淡看浮沉。
所以,她才会这么舍不得他,就是因为她怕估计她会看不到玉疏伝献给她的完整江山,看着男子可以风华独立于天下了。
她的父亲会阻止她,阻绝她的一切,可是她竟然也没有理由去拒绝。
“长孙殿下,如此算来,今日午时我军便会退入羽丰国的领地,而玉澄一定会发现这一点,公子现在又派了人去向他们传令是羽丰国将要与煜华国宣战,那殿下的身份看来已是打算好要公之于世了。”韫秦轻轻地笑了笑,神色也是没有太过的紧张。
“只是一个身份罢了,我就是我,这一点——不会变。”玉疏伝的眸光闪烁,语气深幽,随即又问道:“玉允人呢?”
“如果是玉允公子的话,刚才已经先随齐公子过去了。”韫秦思索了一下,快速回答。
“你也先过去吧。”
韫秦点了点头,“是,殿下,那殿下也小心。”
看着还驻守在这里的所有羽丰国的人都离开,而府邸这里却已是凄清寂静,更是四处血腥弥漫。玉疏伝的眼神一黯,随即长袖一挥,一道金芒立刻蔓延开来,最后撤去时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似乎是——一样的美好。
“原来皇兄也骗了人啊。”背后是长孙驿传来的声音,玉疏伝并没有觉得意外,接着便听他又道:“皇兄,就算你骗人了,那这里反正都要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再去费力气整理一番呢?”
玉疏伝悠然转身,对着他轻笑,“因为宿儿是一个念旧的人,我怕她以后再看到的时候,会寒了心——骗人什么的,我都不在意,因为她告诉过我,我现在只要当好这个玉疏伝就可以了,而我也觉得,我只要还能让她觉得我可以为她所爱的江山带来繁华安逸,那她一定也会觉得很满意。”
“说到底,皇兄你做这些竟是都为了一个嫂子。”长孙驿半是笑意地挑眉,但看到玉疏伝黯然的神情之后,蓦地开口说:“可是既然那么想她,皇兄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呢?”
“我没有办法……”玉疏伝怅然地望着天,“因为这个天下现在还没有安定,因为她的责任现在还容不得她一丝一毫地分心,因为她的身份,所以她也有她必须要接受的一切。而我能做到的,不过是陪着她把这所有她将要受到的全都先走一遍罢了。”
两人说着,都纷纷上了马,快速向城外驰着,赶在玉澄下令封锁城门之前。
“皇兄还真是甘之如饴,那我又可以再说什么呢?可是这么说来一面都不见,那也未免也太痛苦了吧,再说,玉澄已经等不及了,刚才便有密探说玉澄接到急报之后就决意即刻发兵,不到夜晚便可以到达了。两军都是气势冲冲的,你这个作为大将的人可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输了气势?”长孙驿半是气恼地瞪着玉疏伝,在马匹上嘀咕了几句道。
玉疏伝挑眉,漠然一笑,只是没有说话,脸色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的好,唯有那目光中依旧是带着黝黑深邃的灼灼光芒,让人不敢小觑。可那一缕忧伤,却是打实在地存在的,现在恐怕只要是他的身边人,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难道就那么明显么?
他的心底苦涩地自嘲了一下,随即闭口不谈了。
倒是长孙驿在一旁可谓是捏了一把汗,无奈地转过头去,继续驾着马。前面就是城门了,而明显比刚才应是多了不少的守卫,还有欲关城门之意。
“皇兄,怎么办?”
“就这么出去。”玉疏伝的眼底冷锋划过,嘴角的笑意深邃,简直快要让长孙驿都要不禁浑身发了一下寒。
仙界闭关的后山洞府之中,是女子缓缓走出,不紧不慢的步子,浑然天成的雅致,仿佛就要与周遭的美景融在了一起,而她就是那画中最美的人,点亮着所有的色泽。她一身月白色的曳地望仙裙,就在她将闭着松神的双眼蓦地睁开时,里面似是有光芒闪现,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来,在她不远的地方仿若是形成了仙气的漩涡,滚滚狂风乍然掀起,却有在她的挥手之间刹那消失。
此人正是宿离。
她整整呆在了后山的洞府之中一月有余,就是为了修炼仙帝的心法术士,接受传承。只是此刻,她竟是无心再修炼一点其他的东西了,也无心再去关心其他的事了,因为今日,是她的登上仙帝之位的日子,也是那个人将要开始不停歇地为实现对她的诺言而忙乱的日子。
“仙君,您出来了呀,天彤在这里等了您很久了,仙帝让您去梳妆整理,今日务必要是最不能马虎的了。所以,就让天彤来帮您吧。”天彤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迎着宿离。
宿离哑然失笑,无奈道:“不就是个着装么,用仙术不就好了。”
“仙君说笑了,就算是仙术也不能仿得出由六界之至纯之气所凝聚编造的帝锦袍啊。”天彤笑盈盈的,没有一丝因为宿离的不配合而烦躁恼怒什么。
宿离也就不再推脱,只是点了点头,就任她带着自己会萧雪殿了。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锦袍,的确是世人都梦寐以求的。她的锦袍主体是雪白色的,而上面繁复的金色龙纹更是散发着耀眼的金芒,金边绣纹更是用着仙界的天蚕之丝制成。各种的配饰都让宿离不禁苦笑连连,最后却发现恍然就都已经被天彤一件件搁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妆容不知何时也已经被她折腾好了。铜镜中的她看着自己的眉眼神情,这样的妆容是美的,是尊荣的,可是没有他在自己的身边,那就根本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没有他在,她就做不好任何的事情。
没有他来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一切,那她称帝还有意义吗?即便说是等,她也不想要等一刻,她甚至害怕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只是在拼命地压制着想要回去凡界陪着他的念头。即便是这登帝之礼,难道本来不就应该是他来祝福的吗……
“那仙君就在这里等候,众位臣子上修现在已经开始入殿了,仙帝也已经驾临主殿,那天彤就先退下了。”天彤微微朝着宿离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宿离静默地坐在那儿许久,人像是呆在那里一样,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一步一步牵着的木偶一样,看着自己明明走得越来越高,却越来越寂寞。
“仙君,您在吗?”
那声音是——
宿离蓦地转头,眉眼之间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宿离提到这个,连他自己都看上去头疼得不得了,“别提了,仙君,明明以前仙君您的宿湖这里是最安静的,也是最闲置的,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守,现在可不对,外面的上修可真是不少,应该都是仙帝派的人。要不是仙君您教的闭气之术,我还真的没有办法进来了。”
宿离低叹着摇了摇头,“父皇是怕我还没开宴就走人吧。”
“仙君您不走?”溪冉反倒是讶异起来。
“怎么,我为什么要走?”宿离抬头问他。
“我还以为仙君是很想君容上仙的,而看您的精神怎么还能和前些日子比较。而且,只有今日仙帝顾不上来亲自管您,要是现在离开一会儿的话,约莫是机会最大的。君容上仙现在已经回到羽丰国那里了,而两国也已经宣战,约莫今日还未入夜,第一战便会开始。只是君容上仙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甚至做很多事都出了些漏洞,要不是他身边的能人不少,我看他还怎么继续备战下去。羽丰国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煜华国士兵,而是有一个萧望舒在领军,可真是麻烦事不少。”
宿离闻言,心下沉了沉。其实她也意料过玉疏伝可能会想到她这一走,说马上回来,几乎就是在骗人的。只是,的确没有想到过他竟然会是那么在意。
溪冉也确实说得没错,也一语点破了她的心思,她想要出去,想要离开仙界去见见他,一会儿也可以,至少让她知道他还很好,没有自己的一月有余也在好好地照顾着自己。她想他,想他想得几乎快要陷入疯狂。
“溪冉,我要出去。”一瞬之间,她站起了身,眸中神色化为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