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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喜欢风信子,在她还是童星的时候,就收到过很多很多的风信子,粉丝寄来的,经纪公司寄来的,朋友寄来的。.华天修也喜欢送她风信子,她总是能从一堆长相相似的花束里面,找到他送的那束。他送的风信子,是荷兰进口品种,枝粗叶大,花朵肥硕,气味香甜。她想起了,10个月前,相隔7年重新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摘了一束风信子给她。不过,她说她对花粉过敏。

宇恒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他像一只忠诚的犬,能察觉她一丝一毫的变化。这些年,他变着戏法送她各种各样的花,除了风信子。开始的时候,宇恒也会送昂贵的进口鲜花,单束价格就高达三位数的比利时香槟色玫瑰,一送就是一屋子。她对他说:“别这样送了,太好的东西我总是留不住。”

然后,宇恒就送她最简单最淳朴的花。他说:“也好,这才像正常人谈恋爱。”

这世上,也许只有跟自己关心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她一度以为,她不会再有幸福,从那个人离开自己的时候,从那个人抛下那句话的时候,她就以为,她不会再有幸福。那种绝望,比任何时候的惨痛经历都让人记忆幽深。父亲的病死,债务的追累,都不如那种失去爱情钻心刺骨的痛。也许是因为,她曾经爱的太深,忘却太难,也许是因为,她那不可原谅的执着,也也许是因为,她经历过的分娩之痛。那痛里,夹杂着孤独,抗拒和绝望。

打开窗户,外面的世界不染尘埃般的纯净,天空被雪映射得尤亮。没有阳光,却很寂静,让人思绪安沉。小不点用筷子将面条卷起,眼睛眯成两只小小的月牙。

“念知,生日快乐!”

雪下了一整天,路上积起一层雪,下面是滑溜溜的冰。程丽一路车开的很慢,但两个人心情难得的愉悦。程丽跟Vivian,恍恍惚惚间已经在一起了。经纪人跟助理的爱情,比艺人简单得多,Vivian用一段唯美表白短片博得程丽的芳心,本想用Vivian这条线索靠近华天修,套取八卦信息的程丽最后把自己给出卖了,实在笨的可爱。

将手腕上的玛瑙镯子摘下来,套进程丽腕子上,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这是合作一年多以来,念知第一次送她东西,也是她第一次送经纪人东西。

“要是Vivian欺负你了,记得还有我。”语气平淡的说完,转身进了会所。

程丽还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又看看手上的镯子,这是一只白得晶莹剔透的镯子,宽且重,上面是天然的褐色羽毛状图案。刚想道谢,念知又开口了:“别谢我,这玩意我玩的少,要不是诚需要,我也不爱戴。”

程丽撅着嘴,捶了一下她的肩膀,恢复正常的语气道:“管好形象,别喝太多啊。”

还是原来那句话。平淡的对白,在现在的她听来却很窝心。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无需太多言语,只消一个眼神就可以明了。就像她跟程丽,两个人虽然天天在一起,却称不上是朋友,虽然看似有隔阂,却彼此关怀。

至少,老天爷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夺走,她很庆幸现在拥有的一切。失去了爸爸,还有妈妈,让她的生活不乏轻松。她拾回了自己的孩子,而且他很懂事。她还有,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她的青梅竹马。而她身边的人,可以找到爱情,不像她,爱情对她来说,注定是个谜,一个遥不可及的谜。

酒会很热闹,宽敞得犹如宫殿一般的大堂金碧辉煌,熠熠生辉。嘉宾里头有不少艺人,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在《Gamer》也做了接近一年的节目,出席活动,录制节目,也结识了不少明星。游戏里为了衬托节目效果,对这些人要恭恭敬敬,礼让三分,还要跟着德犬他们一群人起哄,把自己放在最谦卑的位置,其实私底下知道,不过都是同事。只不过,当艺人,就要学会藏拙,因为走到哪儿都有可能是公众诚,所以,即使意外的情况碰到,也要使出演员的本色,不能轻易暴露心里所想。

以前是她太稚嫩,肩膀上扛着过多负担,无暇顾及所谓的颜面,所以放任流言自流,就算大家鄙弃她,她也心甘情愿自甘堕落。但现在的她,尝尽了任性带来的苦果。危害不会总是只针对一个人,身陷绯闻时,高晋会被她牵连,过于傲慢时,别人会拿父亲的闲话借势攻击她,就连现在,小鬼也被众人所知,开始成为人们议论的话题。

有牵挂才有牵绊,并不是每一种牵绊都让人举步维艰,这些道理,她慢慢懂了,也学会接受了。一阵觥筹交错之后,在落地窗前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看着飘零在雪松枝头的白色雪花。

如果老天爷真的爱开玩笑,那么她一定是最大的笑料。在她刚收获完点滴幸福之后,又让她遭受一次打击。

两个文质彬彬、商务人士模样的人称“我们Boss要见顾小姐”,礼貌的为她带路。这种事在交友诚常有。带点警觉的问:“你们Boss是哪位?”

“顾小姐见了就知道了。”

这是Tony承办的酒会,又是为儿童公益事业开展的,她想多半是哪位赞助商想跟她约谈,亦或是广告方约她见面。进会所至今也没见到Tony,说不准,要见她的人会是他。一路猜疑,也没再多想,要知道,她可是随身携带防狼武器的,万一不幸遇上麻烦,大不了还是原来的办法,以暴制暴。

会所旁边的一栋高楼是写字楼大厦,两栋辉煌的大楼是连在一起的。走出热闹非凡的酒会区,一直向写字楼穿梭,坐上直梯上了楼,眼底下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走在两名男子的身后,一直来到顶楼的房间。大门是欧式宫廷门,推开门,里面装潢别致大气,房屋的宽敞一点不亚于会所的大堂。这样逼人的宽阔,让她想起见华天修的地方,他的家,他的办公室,还有在培训基地时他的房间。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时代,圈地围城想必是标榜自己身份的最高象征吧?所以,有钱的资本家们,不管是所有权,还是使用权,都要对土地的面积最大限度的占用,即使,很多空间都是多余的。

男子彬彬有礼地请她在这里坐着稍等,便先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偌大的空间里徘徊。这里的摆设很优雅,落地窗将外面的景色隔绝得像海底世界一样幽美。客厅的一旁用透明的玻璃隔开,那里面的灯光映射着忽闪忽闪的蓝光,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室内游泳池。没有一丝烟雾,想必是冷水。

游泳池前方的墙壁上,挂着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发自内心感慨,有钱人可真会享受,把游泳池当浴池,办公场所兼顾休闲娱乐功能。只不过,这个浴池的隔挡层都是透明玻璃,一侧也是落地窗,没有挂窗帘,虽然这里是几十层的顶楼,外人肯定看不到里面的人,但在这样的地方泡澡,多少有点不自在吧?不过,有钱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比较强,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没做过,这又算的了什么?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跟着味道散发出来的地方寻去,看到一缕香坐在客厅的茶几上,冒出轻飘飘雾状的东西。这样的装潢里竟会出现熏香的元素,念知不禁有点诧异。

屋里开了暖气,不知是熏香冒出的烟雾的缘故,还是暖气温度高的缘故,她竟觉得发热。因为参加宴会的关系,她只穿了短款礼服,肩上披着皮大衣。将大衣褪去,坐在窗前的贵妃椅上,看到外面的雪又开始轻轻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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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知不会知道,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人为了找她,拼尽了力气。

开着车一路飞奔在夜间,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愈发用力,油门一路踩到底。华天修目光凝聚,脸色沉重,恨不得飞也似的抵达终点。雪天路滑,车好几次差点打滑,他却丝毫不肯松弛,任由车身敏捷的穿梭在车流中。

阿潘安排的眼线保镖进了会所,暗中护在念知身边,却在五分钟前跟他断了联络,电话一直打不通。从保镖那里得知,Tony两个月前搬进念知所住的小区,房子客卧出的阳台正对着念知的房间和她们客厅的落地窗。

Tony,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了。很多年以前,他在一则报道里见过,几个月前,他在一份旧报纸上见过。报导里只拍到他四分之三的脸,头微低,身穿囚服,手上戴着手铐。所以,见到现在的他的时候,华天修久久没有从记忆库里把那张脸翻出来,直到刚才,就在他吩咐保镖紧随念知出门的不久前,他终于查清楚这个神秘来客的身份。

Tony,曾用名黄立强,8年前出狱,江盈盈迷奸一案的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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