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异变
天明帝死的很安详。
或许就如同他所说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留恋的事物了。
“你身上的毒不是我派人下的,在北旸国‘乱世离殇’的主人从来就像是隐王一样的存在,我本来不想对你父亲动手,只不过他手中势力日盛,又深得天下百姓的爱戴,纵使他对我忠心耿耿,也难保不会有人不会居心叵测地想要将他推到我这个位置上。而你,只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就可以,若是我下毒害死了你,两代家主被害,‘乱世离殇’一定不会放过我,当时候北旸国大乱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当初为什么将我指婚给秣陵霜?”
“若是你不诈死我根本就不会让秣陵霜带走你,指婚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北旸国与南辰国结盟共同抵御西辽国入侵的盟约上,秣陵霜指明了要你当他的皇子妃。”
“什么时候?”
“秣陵霜还未出使北旸国之前,我以为他也是为了你身后的势力,但是‘乱世离殇’主人本就是北旸国的隐王,不会听令于其他国家,我就耍了个心眼,不过从后面事情的发展来看:秣陵霜从来就不是为了你身后的势力来的,而是为了你这个人。”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夜雪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错,北旸国新皇继任的时候都会知道这个秘密,他早就知道你是‘乱世离殇’的主人,他虽然谋权篡位坐上皇帝,我还是将秘密告诉了他,并且嘱咐他若是你没死,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你带回北旸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杯毒酒让他轻松上路,从此之后世上再无天明帝这个人,我大仇得报本该觉着轻松,我却觉着心里空落落的,这一世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为了亲手杀死天明帝为父亲报仇,可当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明显布好的凌乱的局时我该怎么办?
还有夜雪呢?他不惜被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败坏伦理纲常也要欺骗我,将我留在他身边,到底是爱更多一些,还是为了巩固他的统治呢?最近知道的真相越多,我就越不敢相信他,原来以为他对我的爱很执着霸道,现在却总是觉着他在骗我。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怀疑,便不自觉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往上面联系,比如他为什么和秣陵霜单独长谈?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才不择手段的想要将我弄回北旸国?秣陵霜随身携带的药瓶除了他的贴身侍卫苍忧苍郁和小夜,就只有夜雪碰过,我相信以苍忧苍郁对秣陵霜的忠心决定不会对他下毒,小夜更是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夜雪有理由有条件下毒,他是墨千形的徒弟,对药理也有研究,秣陵霜昏过去之后夜雪取出药瓶救他的时候完全可以把药换成毒药,只要秣陵霜一死,我没了容身之处就不得不回到北旸国,回到他身边。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全身寒毛直竖,头顶阳光灿烂,身上却冷得不住打哆嗦,我想劝自己不要多想,夜雪还不至于那么狠,可以想到他杀人时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觉着做那些对他来说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
还有我身上的毒,如果不是天明帝派人给我下的毒,那又会是谁呢?那些年在我身边的人只有蓝芽、安轻捷、夜雪和夜阳,安姐姐和蓝芽都已经确定不是对我下毒的人,剩下的只有夜雪和夜阳,夜阳被掉包送出皇宫,他们兄弟两个就只剩了夜雪一个人……
天啊,不能再想了,夜雪根本没有理由那么做,只是这个念头在心中一冒出来,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老是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让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痛苦纠结的要死。
我迅速的瘦了一圈,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为了安轻捷离世的事情,不停地劝我节哀顺变,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我心里长了藤蔓,怀疑的藤蔓,将我整个人团团微拢了起来,喘不过气来。
天明帝和安轻捷下葬的那一天,天空万里无云,没有人知道天明帝成了人彘,也没有人知道早就死了的先皇和安轻捷在一个棺材里下了葬。
我望着湛蓝的天空在心里祈祷:希望下辈子他们各自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里,然后相识结缘最后变成一对平凡普通却相爱的夫妻。
可转念又一想,在现代的时候很多人都说相爱至深的两个人同生共死后投胎可能会变成龙凤胎,若是那样他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同一天,夜雪率领的北旸国军队和夜阳率领的西辽国军队开始交战,听说一天之内就死了上万人,战场之上血流成河,仿佛人间地狱一般,两人之间却未出胜负,继续相互对峙。
这可真算得上是天下大乱了,大街小巷人人惶恐不安,深怕一个不小心战火就会席卷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尸骨无存。
最近一段时间先是忙着照顾安轻捷,后又颓丧地胡思乱想,等我某日清醒过来的时候,竟陡然觉着皇宫里变得不对劲了,似乎多出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这似乎是要宫变的前兆啊!
我急忙将菩冥找来,他这些天忙着处理安轻捷葬礼的事情几天都没有休息了,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脸颊两侧凹陷,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渣,看起来分外颓废。
“冥哥哥,宫里不对劲。”
我也不跟他客气,当头就问。
他目光一怔,看来是没有察觉到宫内异常,本来宫里有墨千形、蓝芽在,朝堂上有北雪夜阑、苏珐琅在,他们都是‘乱世离殇’的人,只会忠于我不会害我,他便放心地安排安轻捷和天明帝的后事了,现在被我这么一提醒,他似乎也觉出些不对劲来。
“我去把墨千形他们叫来问问宫里是怎么回事!”
菩冥起身就要往外走,我急忙伸手拦住他:“冥哥哥不用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向我们禀告宫里发生的异变情况,说明我们的人早就被人清理得差不多了,估计现在北旸国朝堂也不能幸免,你想想现在北旸国有这么大势力可以做成此事的又有几人?”
“你的意思是要谋反的人在他们几人之中?”菩冥一脸震惊。
“或许是他们几个一起吧!”我轻叹一声,看到门外一闪而逝的大红色衣角,无奈地抬高声音,“我说得没错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