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一日(1)
八月X日 星期X 夜雨转晴
半夜,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泼向大地,霎时制服了持续了几天的“伏老虎”,连续的高温被压了下去,号里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早晨,六点半。
铃响,起床。
大老王和新从市一所转来的盗车犯打被摞。众人忙着放茅、刷牙洗脸。小新在观察孔接来了火,烟民们一人点了一支烟消遥一下。
小不点接了一缸子漱口水,又站在水龙头那不动了,影响别人接水。大队人马站在后面等着,孝动作还特别慢,这样下去,不等号里人都洗漱完,可能就要开饭了。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号里的人意见很大,找我反映过多次,我也说过他几次,可效果不佳,现在只好又说他一次。
新来的盗车犯虽然自己强烈要求打被摞,可手艺并不精,尽管有大老王牵头指导,两人也比平时多费了不少时间。.
这个新来的盗车犯是四天前从市一所转来的,他们也是一个团伙,人数不少。当时他进了我们号。当时管教一打开我们号的门,该人挺机灵,还没等搜查到他,顺势自己就急急地进来了。不过此举更让人怀疑,管教干这行多年了,随后马上就跟了进来。一搜,果然他的身上有违禁品。从市一所里出来的,违禁品还能有什么,不过夹带了两盒香烟而已。我也是从市一所过来的,知道两个所之间的差异。在市一所抽支香烟,根本不是事,牢犯身上带盒烟是很正常的。而在红看确实了不得的大事,这也是两个看守所管理方面的理念不同。看来现在进到我们号的这位经验很丰富,也通晓两所的情形。很自然的在市一所带了两盒香烟,而好看在这里却又是绝对过不去的。看到管教把夹带的香烟搜走了,不无遗憾地对大家说:“本来这是想给哥几个意思意思的,现在也没了。”
我叫过他来,了解了解情况。这一了解不要紧,又一个无巧不成书。他就住在我曾工作过的一个单位的楼上,我们作为底商当时就在他家的楼下。这也算是邻居了。小新当时就在我的旁边,听着我们说话。他听了之后,也说,他原来也住在那附近,也能算上是一位“远邻”。这位还有一点和我相同,就是也是从市一所降下来的。在号里,这也算是点渊源。我问问他,原来他在市一所的乙区,也在一楼,是我待过的甲区对面。
他本来是个体出租司机,据他自己说,是有几个朋友让他出趟车到外地,驾驶的是别人的车,告诉他到地方把车交给谁谁就行了。后来警察抓获他们,说他那是去销赃的。进号来一晃也三天了,虽然还不能背诵《守则》,可按规则也得干活了。他也是三十大几快四十岁的人了,又和我及小新都有点渊源,也算是一点关照吧,就没有安排他从擦茅干起,他自己也说会打被摞,一上来让他和大老王打被摞了。
七点半。大家洗漱完毕,进早餐了。今天轮到我们乙区吃“市场经济”,可给的数量太少,只给了三套大饼油条。进饭的牛壮给我面前摆了一套,好像还在里面挑挑,选了一套顺眼的。又问我那两套都给谁?
给谁呢?按规则,作为号长,我这一套属于必保的。还剩两套,今天给得太少了,还真不太好分。给大老王一套吧,这些天他的表现不错,天天打被摞,大扫除时还要整理“展览品”,活干得不少,还任劳任怨的。还剩一套,我问问上次吃时甩下谁了,给了其中的一位。号里还有一个“小不点”,属未成年人,需要照顾。但每次都照顾,只要他卡上有钱,基本也是必保的。今天数量太少了,也没有办法了。我把我的一套撕开,给小不点一半。小不点说什么也不要。吃饭时的座位,牛壮坐在小不点的旁边,两人嘀咕了一会儿,牛壮对我说,小不点不好意思吃您的,想借一卷饼干。我问问小新,说是“库”里还有,让给拿了一卷。小家伙太年轻了,没有经过粗细粮按比例配给的岁月,对窝头毕竟不习惯呵。
八点整,上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