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钥匙 part4

我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自己与那些黑衣人有很大出入。

我既没有穿能把膝盖遮住的黑色风衣,也没有牵着头上标有代号的小狗。也就是说,我没有通往归属的“钥匙”。甚至——

身体正在渐渐消失。

没错,尽管脚的感觉越来越沉重,但腹部以下的身体部分正在不断被空气稀释,趋向于透明化。

我用手去确认大腿是否还完好无损。手指仿佛触碰湿漉漉的泥土一般,一下子就横穿裤子和大腿表皮,轻而易举地伸进肌肉中。缩回来时,指甲里嵌满了浑浊的泥液,连着一条粘稠的线,像在做优质PIZZA饼广告似的。

我哑口无言地盯着那条胶水状的弧线,弧线因为重力的缘故逐渐被拉长下垂。见此情景,手心不由沁出冷汗来。

我的腿,如今变成了胶水坛子……

不一会儿,形势恶化了。蘸有粘稠液的手也开始溶化起来,像是孩子们放在手上把玩的口香糖那样,只要稍微搭上一点,就会纠结在一起,宛如墙角的蜘蛛网。我感到手指末端一阵莫名的酥麻,沉重感一直沿着手臂传递到肩部。

突然,食指倏地坠到地上,却没有一丝痛楚。出于本能反应,我把手贴在大腿外侧,延缓其滴落的势头,可惜为时已晚,整个手就像暴露在烈日下的冰淇淋一样,一滴一滴地全盘散架。

地上那滩由食指溶化而来的液体正冒着热气,使我开始意识到“消失”一词的可怕性。

就在这时,一扇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门映入眼帘,与周围的房屋格格不入。

(的确很久没有看到亮光了。)

我拖着不断松散的身躯,步履蹒跚地来到那扇门前,转动把柄。

如我所想,果然不需要钥匙。

见鬼……每次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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