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形依旧枕寒流第3章）

八爷番外：

听李福汇报若曦乘坐马车已经离去，八爷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脑袋无力地耷拉着，久久没有动弹……“主子，主子……”李福轻声喊了几声，八爷没有回答，李福只好无声地退出门外。

若曦，你为何要离我而去，究竟是为了十三弟呢？还是不理解我的做法？偌大的皇宫，高高在上的皇阿玛，众多的兄弟，哪里有我胤禩的立足之地？额娘因为身份卑微，我从小就被送给惠妃抚养，可惠妃也有自己的儿子，她对我自然不能全心全意地爱护，而我也只能偶尔来看看额娘，直到额娘被封为妃子，我才能正大光明地日日给额娘请安。

自小我勤奋好学，别的兄弟在休息的时候，我在读书；别的兄弟在玩耍的时候，我在练武。我付出了比他们多几倍的努力，才得到皇阿玛的赏识，十一岁时我随皇阿玛巡幸塞外，我就与比我年长的哥哥们，一起终日在马上任凭风吹日晒。身背箭筒，手持弓弩，时而奔弛，时而勒马，引弓狩猎，几乎没有一天不捕获几件野味回来。狩猎看似玩乐，其实是锻炼我们的体魄和军事能力。

因为我没有傲人的亲戚，所以只能随和待人，大家都夸我为人亲切，全无阿哥的骄纵之气，因此广有善缘。我友爱兄弟，因与九弟、十弟、十四弟年龄相近，又经常在一块读书，所以来比其他兄弟更亲近。正因为我的宽厚随和，我不仅得到宗室的支持，还得到众多朝臣的拥护。如今，我离储位越来越近。可若曦，你为何却不能理解我？

害十三弟被幽禁，我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我的本意是打击四哥。四哥一向老谋深算，他看似不动声色，却也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连智慧超人的皇阿玛也被他蒙蔽，如今已成为我的最大劲敌，如若不将他打败，我的储位就会成为泡影，因为他的先天条件比我优越，四哥的养母是佟佳皇贵妃。我主动向他发力，本是想取得主动权，将他打倒，可万万没料到十三弟会顶罪。

……

秋风愈来愈烈了，若曦，你已经离开几个月了……有人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我为什么还是这样痛彻心扉？原以为娶了你，我就可以和你永远做神仙眷侣，可是为什么才刚刚开始，就结束的如此落寞？甚至仅有的那点记忆都是奢侈的疼。我的心，就像枯叶，被踩在地上，破了，碎了……

来到云曦阁，八爷抚摸着曾经一起用过的每一个物件，眼里雾气氤氲、升腾，渐渐凝成一滴温热的眼泪。若曦，你究竟去了哪里？见宝柱回来拿着你写的字条，我气得将他们罚跪整整一天，你和未雪两个弱女子，如若遇到劫匪怎么办？我派人四处寻找，可他们都找不到你的踪影。你阿玛那里我也是两三天就是一封信，直到两个月多后，接到你阿玛的回信，说你平安到达，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若曦，你知道我为何不送你离开吗？因为，我不想我的记忆里，再添加你离去的背影。若曦，除了无穷无尽的思念，我不恨你，你无情地离开我，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自从你十三岁那年，我就无怨无悔地爱上你，你的机灵聪慧，你的纯真善良，你的洒脱不羁，你的自由浪漫，你的融融笑靥，你的含情美目，你的娇柔身段，无不让我欢喜，无不让我迷恋。想起那年，你在雪地和我分手后，我曾怨恨你，可如今，我却不再恨你。

知道吗？额娘薨了，额娘是为了我而离开的，她不愿她卑微的身份，影响我的储位之争。额娘硬是不肯吃药，宁愿选择死亡。额娘，你有多傻，没有你，我争那个皇位又有何意义？可是，额娘，为了你，我会好好地活着，千秋逆旅，行者无疆。

同样的，若曦，没有你，皇位于我价值何在？如今我才明白，失去你，我也形同躯壳。与其默默流泪，不如放纵买醉，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手握杯盏，醉倚层台，任寒风拂面，任雪花打湿我的衣襟。雪花飘舞，梅香隐隐，若曦，你还记得风雪中的那一次牵手吗？若曦，你究竟对我有没有一丝眷恋？

“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用一切有形的东西想要留住你，你终将离去。亲吻的双唇会分开，交缠的指尖会松开，抵死的缠绵也有衰竭的时候。我和你的牵系，如果不是靠心念、靠灵魂的交汇相通，那么，终会一无所有。

若曦，你去了西北，那是生你养你的故土，到了那里，你一定会放松心情，忘却痛苦。尽管，没有一天不盼你早日归来，可我还是愿意让草原的阳光，照耀你悲伤的心田，那样你才会快乐、幸福。“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只希望你，终有一天，回到我的身边。

我愿意是一棵参天大树，而你是一只轻盈的燕子，年年在春光中焕发新芽，只等你的栖息。我愿意是一座静静的山岳，而你是疲惫的攀行者，待时光呼啸而过，风移月迁，你终将在我这里停留休憩。

若曦，我不会对你绝望，即使绝望，我也会在绝望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