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最后的婚典

“哈哈,哈哈哈~”,有清脆的笑声蓦然捣进了空气里,委实突兀,叫所有人为之一愣。

赤九僵了僵,再将头抬起时,脱口而出的声音不再软弱,反而夹杂了滚滚浓烈的恨意,他目眦欲裂的瞪着佚慈,仿佛要将他万箭穿心:“卑鄙小人!你笑什么?!”

佚慈无动于衷,他好似旁若无人的将踏古放在了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借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半晌后,才好似抽出那么些空,来回答赤九,:“我笑你,明明没有那么爱踏古,却总要是摆出一副爱到极致,痛苦到极致的样子。”,他嘴角仍旧含笑,抬起头向赤九看去,眼中竟半点笑意也无,仔细一看,眸里光芒寒凉恰似千年冰潭,“你这样,让人看着很不爽,让人觉得恶心。”

赤九撑在地上的双臂陡然间抖了抖,他有些恼羞成怒,“你说什么!?”,若不是此时耳边除了烈烈的风声,在没有旁地声音,他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我和踏古之间的事,你懂什么?!”,他拂袖定定的指向佚慈的脸,“这天上地下,任何人都可以评论我们的感情,但佚慈,你应当清楚,唯独只有你,完全没有资格否定我!!”,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倘若没有佚慈这个人,他同她,想必一定会落得快意人间的结局。他们今天能变成这个地步,岂非全是因为他耍些阴谋诡计来从中梗介?他同踏古之间有了无法弥补的裂痕,都是他的过错,不想他竟然还站出来对他的感情评头论足,当真让他忍无可忍!

佚慈不禁嗤的一下笑了出来,笑容里藏着讥讽。“你这般恼羞成怒的模样,难道不是心虚?”,他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自指尖逼出,又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注入到踏古的胸口之中。默了默,才又张口,声音像一块冷冰冰的玄铁,“这么多年来,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踏古为了踏古,却又做了哪一件事是真的为了踏古?你不过,全是为了自己,想让你自己好过一点吧!你觉得自己悲情,你觉得所有人都欠你的,你做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只用简简单单复仇的两个字就可以遮掩。赤九,你这几步棋走的当真是心安理得啊...”,末了他又极具嘲讽的补上了一句,“不过让我最看不起你的是,你不好过,你竟也硬拽着踏古跟你一起不好过,你这么做?可是真的爱她?爱一个人不就是想让她活的自由快乐吗?你将她强行绑在自己身边,却从不问她的感受,这样,会否太过自私了呢?”

他低下头,轻轻的抚摸踏古早已失去血色的面颊,唇边还有干涸的血迹,像是一朵即将败落的曼珠沙华。她的眼里还尚有光彩,只不过是太累了,说不出话来。

她抬起手,缓缓扶住了佚慈的手,望着这一幕的赤九,眸中的光芒再一次破碎。

她如此狼狈,却还顾念着他。佚慈心头一颤,语气亦再不知不觉间变得颤抖起来,胸口里横着什么东西,将他狠狠的纠在了一起,“赤九,你有没有仔细的看过踏古的样貌,神情?你有没有仔细的替她打算过?如果没有,那就请你现在好好的看一看。”,握着踏古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你看一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她过得这么不好,又是因为谁?你将她逼成了这幅形容,你还想厚着脸皮逼她喜欢你么?”

踏古望着佚慈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轮鬓边,她唇瓣几番挣扎,才将将挤出来四个字,“不要说了....”

这声音飘飘渺渺,似隔了数重纱,让几个人的面容都不可抑制的漫上哀戚,佚慈身后的秦昊亦是,不知何时悄然潜到赤九身边的闻凤种魔亦是,更何况是揽着踏古的佚慈,还有九阙星盘下跪在地上的赤九?

赤九记恨佚慈总是能言善辩,他原是想反驳他的。可是却不知为何,自己真的有些不受控制的,像踏古的身上看去,仔仔细细。

她身上其实应当已经撒出了片片血迹,但因嫁衣的颜色,他看不分明。他只晓得,她挨了他一掌,被凶煞之气趁虚而入,定然伤的很重。他也看的出,此时此刻,她很痛苦。包括她先前对他说对不起,求他杀了她时的模样,都是痛苦到极致,他什么都知道。

他恍然想起,最初,他是因为什么而爱上她的呢?因为她洒脱不羁不像个姑娘家的活泼性格,也因为她真实又绝美的笑容。从前,他最喜欢她的笑容,不论什么时候,都另他非常痴迷。

可如今一回忆起来,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笑不出来了。偶尔也会笑一笑,就像在不周山旁,他带她去看他为她准备的桃花林时的笑,她亦笑的很好看。可他那么了解她又怎会不知,她的笑容,是假的呢?

他不过自欺欺人,亦或是潜意识里无法接受。他本能逃避着踏古的这个样子,因为这让他很轻易便会想起来,前世时,她报复他的模样,他害怕她这个样子。

劲风将他眉心留下的血吹干,不多时,却又有滚烫的血液漫下,顺着鼻梁流进眼睛里,滚烫滚烫。他陡然一惊,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起,他便无法给踏古快乐了,从那时起,他便无法守住她的笑容。

视线里迅速被血红之色所覆盖,魔域的天地刹那间被无穷无尽的血红色覆盖。赤九痴痴的望着躺在佚慈怀里一动也不动的踏古,面上陡然露出惶然的表情,他做了这么多这么多,难道都是错的吗?灵台被挥之不去缥缈不尽的红雾所覆盖,他突然间,什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也不能思考了。

佚慈方才的话,带着悠悠的凉薄气息,再次从他脑海里过了一遭。他说,你好好看一看她的样子,她过得这么不好,又是因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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