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最后的婚典

四下里寂静一片,无数道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赤九同踏古这边看,不只是谁,猛的吞了口唾沫在喉咙里,竟也能让人听清。

佚慈震惊的望着这一幕,回过神来时,脸色苍白的如张纸,他脚尖在面前的桌子上一踩,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空气里只留下他略微发沉的声音,“不好!踏古有危险!”

听得秦昊也是心里翻了个个儿,追着佚慈的身后,也立马跟了出去。

空中隐隐有花瓣飘落,像染了血的雪,带着缠绵哀戚之意。

赤九瞪大了血红的眸,眼中顷刻间溢出了泪水来。他兀地吼了出来,“为什么?!”

踏古被他陡然放高的声音吓得一震,手也开始颤抖起来,赤九却蓦地抬手抓住了她握着簪子还蘸着血色的手,声嘶力竭的对她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踏古整个人都发软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从嗓子里溢出极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腔。流窜在身体里的血液似在各处都洒了一把大火,折磨的她难受,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一样。

赤九面上的痛苦更加显出锋芒,他紧紧的咬了咬牙关,抓住踏古的手,却是忽然用力,在众人始料未及之际,猛的拔了出来。

鲜血洋洋洒洒的淋了出来,踏古本同赤九最近,这些淋漓的血,也毫无疑问的尽数撒在了踏古的脸上。

踏古根本多少不及,只感觉眼前蓦地一红,随后面上,眼里,就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流淌,灼烧般的痛。

她说过,她喜欢红色。并不是打扮起人来有多么艳丽,而是觉得它似火,便也会给人火的温度。

这么多年,她始终觉得活得寒凉,所以就这般始终自欺欺人着。

可如今,即便见惯了许多生杀场面,踏古她却始终无法接受,血的红。这触目惊心的颜色,即便带着滚烫的气息,也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更何况,这血还是从赤九身上流淌出来的。

清然大师告诉她,赤九不会死,但她觉得,即便死不了,他的心里也会开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来。

经这一遭,赤九一定恨死他了,一定再也无法原谅她。她自知自己很可恨,她便认命了吧,可是他却不想他因她而痛苦,永远活在沉痛的世界里,无法解脱,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强大的气流已赤九为中心无声的波动扩散而开,踏古离他最近,若换做常人,怕是早就被这股邪气掀走了,而她却仍旧能安好的站在他面前,这很了不起。

此时此刻,踏古的大脑竟快速运转起来,她想如果真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赤九心里的仇恨的话,那只有可能是她已死谢罪了。

末了,她的身体竟也反常的停止了颤抖,缓缓抬起头,她勾起了一抹微弱的笑意,蔼声道:“赤九,你杀了我吧。”,她被赤九握着的手渐渐反握回去,攥紧了那血渍还未干涸的簪子,蓦地转了个方向,朝向了她自己。

腾在半空中的佚慈受了惊吓,陡然拔高嗓子喊了出来,“赤九!你不能这么做!如果你做了,今后一定会后悔的!!”

可赤九哪里能将他的话听进耳中去?他瞳孔渐渐缩紧,就似傻了一般,就似真的傻了一般。他从未觉得踏古有如此大的力气,可她握着他的手,他却无法挣开。

他感到难以置信,他完全想不到踏古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竟主动要求他杀掉她。她这么做是不是已经很明确,是要放弃他了呢?

体内的灵气蓦地乱了,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只觉一阵血气直奔灵台而去,他实在忍无可忍,被她攥着的手,狠命一甩,连带着将她像羽毛一样甩了出去。

他怒不可遏的对她大吼,“你给我滚!!”

踏古合着空气中的气流,呈了顺风之势,红色的衣群猎猎飘扬,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了出去。

大红盖头被吹走了,不知飘往了何处。

赤九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一个脱力,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有忠心的侍从连忙赶来扶他,却还未及近身,就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强大的邪气掀走。

踏古被甩到空中,佚慈一个闪身迅速的冲了过去,她便摔在了他的怀抱里。因着带了很大的劲儿,连着佚慈也禁不住连退了好几步,才将将站稳。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已经再没什么力气,软趴趴的歪在了他的怀里。看到将她接住的人是他,难得的,她心里略略变得柔软起来。

佚慈抬起袖子将她脸上和嘴角的血渍擦了擦,他雪白的袖角登时便染上了串串红梅。只是无论如何,她嘴角上的血却擦不干净,他抹一下,变回从她嘴里溢出一些,好像源源不绝的。

佚慈面上还挂着熟悉的笑容,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可是视线上移,再看到他眼里破碎的光芒时,她却觉得难过极了。

他拖着她的脸,大拇指抹了抹她的嘴角,对她又笑又哭的说。“没事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语气那么温柔,好像在安慰她好像又是在安慰自己。

踏古看他这个模样,心里快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想说什么话,却一张口就有血冒出,她想将这些血都吞到肚子里去,却无能为力。

方才赤九挥出的那股邪气,震得她胸口很疼啊。其实先前她受得那个伤并没有好利索,闻凤给她的灵药,她在见老二的时候就交代给老二了。再加上失去了一条尾巴,损失了部分元灵,

赤九的这一掌风,将她伤的很厉害。

他不过是想将她挥到远处去,他不想那么近距离看她的表情,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将她伤的那样重。

他隔着双眼中蒙蒙的水雾,看着倒在佚慈怀里,嘴里不断溢出血来的她,胸口痛的快喘不过气来。他哑了半晌,终于找到声音,声音干枯又难听,“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有今天这日,我以为,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总有一日会完全理解我。我以为你纵是再无法理解我的想法,碍于从前那段时间,你对我的感情也仍旧还在。可是今日这样,今日这样,你是完完全全爱上佚慈了吗?你对我,哪怕是一点点感情都没有了吗??”,他双目登时充血,疯了似的冲她吼出了声,“踏古!你这么做?可对的起我?你好狠的心!怎么能够这么对我!!!”,半晌,声音却又软了下来,像蜻蜓点水一般微弱,“我那么爱你,我明明那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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