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跑回房间重重将门关上,背靠着门站了一会儿,笃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方才的举动实在欠考虑,若是被项梁知道了,不知道又该作何想法。若是他将这件事情和吕雉结合起来,只怕对我的印象更差。

倒了茶还未喝几口,一阵敲门声便响起。心想该是小菊追了过来,柔声道:“小菊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让我安静一下。”

敲门声顿了一顿,继而一个温润的男声响了起来:“你赶我走,我却不知道我该回到哪里去。”

细听之下竟是项羽,没想到他会撇下虞姬追过来,心中竟泛起一股喜悦之情。转而想及方才他看虞姬的眼神,一抹淡淡的喜悦之情顿时散去,被一腔怒意取代。

“你在开玩笑吧,爷怎么会没有地方去呢,虞姬还在那等着呢,可别让她等急了。”

说是怒意却又不像,话语之间,充满着淡淡的妒意。妒忌,我在妒忌什么?虞姬,因为项羽的眼神妒忌虞姬。怎么可能?

站起身开了门,对着项羽恭敬行礼:“辰儿无礼了,爷请进。”

项羽脸色一怔,走进了房门。待他走进之后,我将门关上,走至桌前倒了一杯茶递到项羽面前。项羽一手接过茶,一手拉着我在桌子边坐下,却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不说话,我也不愿说话。只是被他这么看着浑身难受,没办法,只好犹豫间开了口:“爷来我这里,那么虞姬姐姐先下去做了什么?”

项羽转过身,刚松开的手又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在这里,你却担心着虞姬,这可真是让我心痛。”

眼珠子转了几圈,项羽说的似乎也是这么回事:“那你想做什么?”

项羽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容,将脸凑到我面前,在我脸上轻啄了一下。虽不是第一次与他亲近,却是第一次察觉到我的心跳。

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不等我想通,手被项羽一拉,被他抱在怀里。想要挣扎之时,项羽凑到我耳边柔声道:“你何时才会愿意?”

抵在两人之间的手轻轻滑落,自然之道项羽说的是什么。成亲几月,他从未碰我,再过亲昵也只是拥抱亲吻,从未有过分之举。

他曾说,除非我愿意,他不会动我。他这样傲气的男子能为我做到如此,我不该再强求其它。可是我不愿将自己交托给一个没有感情的男子。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从未历经男女之事,若无感情,与他翻云覆雨岂不是阿谀奉承,违逆本心,不甘不愿。

“爷若是想,辰儿不会拒绝。”

项羽身体一僵,缓缓放开了我,站起身离开。

项羽骄傲至此,又怎么可能用强逼的手段得到我。我不能拒绝他,只能逼走他。心中却是对项羽充满了歉意,他本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只是没有用合适的方式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

项羽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能爱上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从这一次项羽被我逼走之后,我整整有一个月没有见到项羽一面。倒不是他刻意避着我,只不过他不来天合园,我不出天合园,两个人明明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却是从不相见。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直到幻音的再一次到来。出嫁前一晚和青桑算是正式闹翻,我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和昊天谷有任何的关联,不曾想青桑还会让幻音与我有纠葛。

“深夜来访有何事?”在黑夜中看到幻音的身影,我先是一惊,最终却是淡然。既然已经决定和昊天谷断绝关系,又何必再对其中人事有任何的关心。

幻音随着我在桌子边坐下,见我态度冷冷也未做多说,从袖中拿出一卷竹简放到我面前道:“这是师父为你卜的卦,卦象写在上面。”

青桑帮我卜的卦。

他曾说过,我与吕雉命格相同,我的卦是否也就是吕雉的卦。伸手拿起面前的竹简,打开时却犹豫了。这一次青桑又想通过这竹简告诉我什么。

“你在犹豫什么?你觉得师父会害你吗?”见我一直犹豫不决,幻音忍不住开口,语气中似有怒意。

将竹简轻轻放回到原处、,心中苦涩却是一笑:“他自是不会害我,我只怕他一向情愿想要告知我的东西是我不想知道的。人在世上,知晓的越多,烦恼不也是越多吗?”

幻音咧嘴一笑,他的笑就像今夜的月光,干净明朗:“师父早就料到你会如此,他叫你将这竹简留着,总有一日你会需要它。”

“既如此,这竹简我便留着。夜深了,我该休息了。”

“你这是再敢我走吗?也罢,我也不愿多留,告辞。”幻音起身离去,似是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替我谢谢他,让他注意身体,昊天谷既已退隐,朝堂之事与他实在没有多少关系。”起身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不再去管还未离开的幻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一直没有传来声响。我这才敢睁开眼睛,起身将桌子上的竹简拿起,缓缓打开,上面公正的刻着几行字。多年未见,他的字一点没变。

“命中注定,取而代之。一死一生,相生相克。”

放下竹简心思烦乱难以平静,丝毫睡意都没有,干脆取了披风出了门。

夏日的夜似乎热闹一些,远远传来的蛙声充噬着本该寂静的夜色。一股清香从远处传来,不自觉跟着清香往前走去,不知不觉出了天合园。

香气愈浓,一塘盛开的荷花映入眼帘。凭栏而站,看着池塘中秀丽的荷花,原本烦乱的心思变得平静了一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身处乱世之中,只怕我是做不到不染污泥,保洁自身了。命运弄人,注定无法共存的两人却是血液相连的姐妹,姐妹之情如何舍弃?

“夜晚气凉,还是不要久站的好。”

真是想事情太过入神,连项羽何时走到我身边都不知晓。看着他伸手为我紧紧身上的披风,站在原地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项羽的视线转向荷塘,这一段日子虽和他相处算不上融洽,现下我也不再矫揉,如此月色实在不该错付。

微微笑着道:“能想些什么?不过是些小女儿家的心思,说出来了,只怕你会取笑,我还是不要说得好。倒是你,平日里忙成那个样子,怎么晚上了也不好好休息?”

许久没得到项羽的回答,转过头正巧对上项羽的眼神,怎一个柔情似水了得。我实在不适应这样的温柔,连忙转开眼神不敢再去看他。

见我这样项羽失声轻笑:“这段日子不见,倒是学的会关心人了。看来偶尔冷落一下也不错。”

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话不是逃避,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拉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转身想跑却被一把拉住带入他的怀里,奋力挣扎却毫无用处。干脆不再挣扎,安分得靠在他的怀里。

真是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在这个最该警惕的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常态。

“我很想你。”

项羽的话让我浑身一怔,项羽这般清晰的对我说出他对我的想念,触动了我的心。一个月的分割,不能说我一点也没有想念他,平静的日子里总是会不经意的想到他。可我的想念只能埋在心里,不该有的想念说出来只会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该回去了。”

项羽拉住我的手,低头覆上我的唇,温热的触感让我浑身像是触电一样,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任由他的舌头滑入我的嘴。

口腔里充满了男子的气息,感觉到我的身体有完全不一样的反应,前一世,这一世,都没有过的反应。

“辰儿,我等不及了。”

“好。”

一个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答案,项羽抱着我进了屋,我不知道这夜的决定将来我会不会后悔,但我今天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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