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项羽一直很忙,他不与我说,我也不过多关心,见面的时间不多,也只是玩笑几句,不多说话。两人相处说不上亲近,但也算和睦。

几日相处下来,我发觉虞姬的性格不像一般传统的古代女子,她虽守着规矩,每日一早便来向我请安,我不愿多与她相处,多数日子都借口不见。她倒也不坚持,见我不愿相减,也不多留便回到自己的园去。

虞姬善舞,项羽在清苑花园为她建了一座舞台,她平日就在那里习舞。有几次,我路过花园,虞姬便在那里练舞。她天生就是一个舞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诱惑,一套动作下来如流水般顺畅。

一日午后,因午膳积了食,我便带着小菊在花园里散步。闻见一阵乐声,心想该是虞姬在练舞,先前几次看了她的舞姿,竟是多日难忘。今日也是巧,我鲜少出门正好碰上她练舞,不知练得是哪一曲?

起了好奇之心,便与小菊噤声循着乐声走了过去。临近舞台,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红衣的虞姬,红色明艳,他人穿着或许显得俗气,但穿在虞姬的身上却这般和谐。一身红衣的虞姬在舞台上转身,扭腰,如同九天仙女落入凡尘。

眼眸流转,看到一个绿衣小丫头站在一旁,手上端着一盘午膳。心中起疑,饶了路走到小丫头身边。她见了我连忙行礼,在她出声之前,我伸手阻止了她。

“你是伺候虞姬的人?”我轻声问道。

“是,奴婢青衣。”青衣点头称是,转头看向正在舞台上舞蹈的虞姬,眼神中满是关切。

这丫头倒是对虞姬真心。

“虞姬还未用午膳?”青衣未回话,只是拧着眉头垂首。看到这样的表情,答案不说也知是什么。转头看向虞姬,摇头感叹,真是个舞痴,竟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朝着舞台的方向走了几步,用力拍了拍手:“虞姬的舞真是天下一绝,无人能比。”

被我打断,虞姬停下了动作,站直身子微微屈膝向我行礼:“不知道夫人来了,虞姬失礼了。”称呼的问题,我有意无意改过多遍,虞姬也是有意无意将我的纠正忽略,到了后来我也不愿再多想。她愿意叫我夫人便叫,我只管称她一声姐姐。

“不过是辰儿被姐姐的舞姿吸引,何来失礼一说?不过姐姐,练舞虽重要,但身体也十分重要,饭还是要吃。这丫头也热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即使不为自己,便为了这丫头,姐姐也去迟点吧。”

虞姬显然没有对我的话有多少的重视,挑了挑一双柳叶眉依旧站在原地:“我早和她说过我不用午膳,她要热是自作主张,与我何干?再说,这一支离殇重在体态轻盈,若是用了膳,只怕是练不好了。”

语气却疏离,但从虞姬的眼中还是可以看出对青衣的关切,只不过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再次向前几步,和虞姬一同站在舞台之上,微笑道:“辰儿也学过一点舞,只是一直不成火候,今日还想请姐姐提点一番。”

虞姬听闻我学过舞眉宇之间略有惊讶之色,但也只是一瞬便逝去,恢复了一脸恭敬之色:“虞姬不过是一个舞姬,怎么敢提点夫人?”

“姐姐就不要推辞了,一边用午膳,一边看辰儿的舞吧。”不等虞姬有所反应,便转身对青衣道,“将膳食摆好,请你们主子下去用餐。”

青衣应了一声,吩咐一边的小丫头摆膳食,自己走上前请虞姬用膳。有了我的话,虞姬也不再推脱,走下了舞台安静的开始用膳。

站在舞台上的我却有些局促了,吕父吕母虽让我学过一点舞,但也只是入门而已。在虞姬这样擅长舞艺的人面前,还真算得上是班门弄斧了。

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打算跳古舞了,既是比不过,不如另辟蹊径,一曲现代舞或者更加适宜。

左脚向右小踏一步,扭动身姿,一舞起。说起现代舞,我学的不是什么爵士华尔兹,却是最妖娆的钢管舞。学这个舞,我也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单纯觉得喜欢。学了便学了。

我舞的尽兴,身姿尽显妖娆之色,眼神魅惑,我未曾留意不知何时项羽站在不远处,痴痴的看着舞台上尽情舞蹈的我。

一曲毕,站直身子,魅惑眼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淡然:“姐姐觉得,辰儿的舞如何?”

虞姬已用完了午膳,用的不多,但也算是用了,总比不用的好:“你的舞比不上我。”

真是直白,不过这样的答案我早就料到,今日一舞不过是为了逼她去用膳食罢了。我对虞姬本是怕,却也是怜惜。多年后,她一句“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随着项羽赴死,也算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对她我欣赏,惋惜,却也妒忌。妒忌她在历史中拥有一个身份,一个我原本以为会属于我的身份。

“但我的舞比不上你的魅惑。”虞姬站起身,走至我面前,对着我的眼,眼神中少了几分抵触。没想到这一曲舞让我和她的关系亲近了几分,“可否告诉我,这舞是何人教你的?我虽说是习遍各种舞蹈,你跳的舞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定要好生讨教。”

“无人教我。”我并没有撒谎,这舞虽是现代从老师那里习得,但现在我穿越而来,那教导我的老师现在还没有出生,这世上自然是不存在这个人物了。

虞姬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失望,想是为无法习得这舞而感到失望吧。我了解,理解,但只是微笑,不说话。我不愿与她深交,自然也不会说出教她的话,我也没有教她的本事。

“无师自通,辰儿真是聪慧。”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转过身,项羽一身黑袍缓步走至我身边。忽然觉得方才的举动实在不够理智,属于二十一世纪的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虞姬对我恭敬,礼数不缺,对着项羽却不行礼,眼神中柔情似水,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抹专属于女子的娇羞。原本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如今也转移到了虞姬的身上,看着项羽充满柔情的眼神,心中泛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滋味,渐渐变得烦躁起来。

还未做考虑,便已经甩开了项羽的手,朝着远离舞台的方向跑去。以前我的心思总是比行动快些,事事三思之后才会行动,这一次,行动战胜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跑出一段路。再回去已经不可能,只好径自跑到了天合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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