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来历惊众人
顾婉容怔怔看着她,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虽为母亲不平,可是母亲在她三岁时便已去世,她对她实在是没有太深的印象。
九夜微微一笑,走到桃树底下,望着青鸟。青鸟儿对她的接近并未闪躲,竟也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顾婉容觉得这情景实在是诡异,九夜却在此时转过头来,问她:“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每年这个时节青鸟都会来见长生树一面?”
“长生树?这怪树叫这个名字倒也贴切!小青果真是为了长生树而来?”
“嗯,他们之间有一段动听的故事。”
“哦?”顾婉容瞪大眼睛,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她认真地请求:“请你告诉我吧!”
九夜抬眼望向顾婉容身后,对着她后面的人说道:“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听听故事吧?”
顾婉容诧异地回头,发现宇文战和张祺瑞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花园里。
张瑞琪一见顾婉容,立刻上前亲切地叫道:“婉容——”
顾婉容不知怎地,见到他就有些不舒服,于是礼貌地服了服身,回道:“妾身给安定侯请安!”
“为何称呼得如此疏远,从前你都是叫我名字的!”
“以前的事情妾身不记得了。只是,女子闺名不是能随便由人叫的,还请安定侯为妾身名节考虑,对妾身换个称呼。”
张瑞琪僵在当场,一双柔和的双眸里隐隐有些痛意,然而又似乎怕这痛苦会让眼前人不安,于是极力压抑着。
宇文战走上前来,顾婉容也低头向他请了个安。
九夜一直站在原地,用眼光迎接他们过来,并没有要请安的意思。顾婉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胆的女子,偏偏她又做得如此自然,仿佛她天生就不是要低头的人。
“你那个整天不离身的保镖哪儿去了?”宇文战走得近了,向九夜问道。
“练功去了。”
“没有内气,再练也是无用!”
“他若有内气,昨日受伤的便不是他了。”
宇文战挑眉:“还是这么维护他,一句话的亏都不能让他吃。”
九夜冷冷瞟他一眼,转头不再说话。
张瑞琪适时走上前,对九夜招呼道:“昨日没来得及与九夜小姐见礼。在下上野安定侯张瑞琪,这厢有礼了!”
九夜收敛冷意,微笑着对他点头,还以一礼:“你大可称呼我九夜,不必费事多加‘小姐’二字。”
张瑞琪闻言朝另一位不肯让他叫她闺名的顾家小姐看了眼,然后才笑着对九夜点头称好。
九夜这才又问顾婉容:“还想听故事吗?”
顾婉容赶紧点头,吩咐彩儿在花园的凉亭里摆上茶点。
九夜吃下一块核桃软糕,又喝了杯茶,放下茶杯,一开口便是惊人之语。
“青鸟儿已经做了十世的鸟儿了。它每一世都在每年夏天来到容城与这株桃树相会一次。”
“你怎么知道它已经做了十世鸟儿?”两道声音交叠响起,分别来自张瑞琪和顾婉容。
九夜笑了笑,说道:“都说了是故事,难道每个故事都有怎么知道吗?你们听故事就好,何必追究真假。”
她说得似乎挺有道理,顾婉容安静下来,准备好好听个故事。张瑞琪却狐疑地看了眼宇文战。他与宇文战从小一块儿长大,自诩算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而那个最不能忍受含混不清的人,此刻却镇静地坐在一旁喝茶,似乎并不好奇九夜身上的各种奇怪。
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已经了解得够深?
只听九夜问顾婉容:“你知道容城的建城史吗?”
顾婉容点头:“三百多年前,这里本是一片汪洋。然而,随着地势的改变,水流慢慢干涸,露出了陆地来。我们的祖先发现了这片新的土地,在这里建立容城。”
宇文战自然也是知道这段历史的,现在想来,这里的汪洋应该就是三千年前,海神族引水侵吞陆地而造成的。随着六界秩序的回归,海水消退,这才露出原本的土地来。
“你说的,是长辈们告诉你的删减版。容城的建城史,历代只有顾家城主接任的那天才会知道。”九夜淡淡地说。
顾婉容诧异:“那真实的情况是……?”她太过关注问题本身,反而忘了去想,这样的隐秘九夜又如何知晓?
她能忘记,有人却不能。宇文战和张祺瑞互望了一眼,眼底都有疑惑。
只听九夜继续说:“最先发现这块陆地的,是一群饱受战乱之苦的妇孺儿童。她们的丈夫,大多因为被征召入伍,或死于战场,或失去音讯。她们在原来的家乡无法生存,这才四处流浪。谁知,竟在此处发现一个未受战争侵扰的地方。于是,她们以此为家,安顿了下来。”
“这样的建城史,为何要遮掩?”张祺瑞不太明白。
九夜忽地一笑。这样的笑容,宇文战再熟悉不过,她接下来要说的故事,只怕不怎么动听。
果然,九夜说道:“一群妇孺儿童,又如何撑得起一片天空。她们很快发现,要在这里生存下去,需要非常强壮的男丁,来为她们耕地、建房、保护家园。还有,繁衍子孙……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要她们如何招来男丁,甘心留在这片土地?”
“是呀,到底该如何是好?”顾婉容听入了迷,凝神思索着。
宇文战咽下茶水,对这个问题并不纠结,直接给出答案:“女人9有什么比女人的天赋更能留住男人的方法?”
顾婉容瞪大双眼:“你是说,她们,她们……”她越问越小声,到最后两颊蓦地飞上两道红霞。她们的祖先难道真做了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九夜长长叹息一声:“三百多年前,这里曾是艳名远播的风月之所。无数的男人慕名而来。来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留下的人。这里也由村变镇,由镇建城。最后,成为了容城。容之一字,取收容、海纳之意。一个容字,其实已经道尽容城建城的艰辛。”
“那我们顾家是怎么成为城主的呢?”顾婉容问道。
“因为容貌!”
“容貌?”
“建城后,就要需找强大的外援来保护容城不受战争侵扰。联姻就是最好的方法。所以,需要容貌美丽的下一代。当年的顾家,美貌最甚,由此获得拥戴成为一城之主。”
顾婉容不安地看了眼宇文战和张瑞琪,咬着唇沉默下来。
张瑞琪本就时刻关注着她,见她如此,立即说道:“当年,上野本是姓邵。然邵氏虽非昏君,却是平庸之辈。宇文家先祖为谋大业,便杀邵氏夺权。这才开创了上野百年基业。”
宇文家越权夺位,为堵悠悠众口,坑杀过不少忠义之士。这段黑暗的历史,在座四人,人人皆知。然而,这毕竟是上野国君不光彩的旧事,张瑞琪就这么当众说出来,其实是犯了讳言。
宇文战却似颇不以为意,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孤素来认为,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如何并不重要!”
九夜点点头,道:“说得不错!”
宇文战剑眉微挑,诧异地问她:“你竟会附和孤?”
九夜笑着看他:“世间之事,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容城立城虽然不算光明正大,却为容城百姓带来实实在在三百多年安居乐业的生活。可见,手段不重要,求的是什么结果却非常重要。”
宇文战若有所思,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深意。
顾婉容愁眉不展,沉默了一阵,而后才渐渐恢复神色,问道:“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这和青鸟儿有何关联呢?”
“那只青鸟儿,即是二百多年前,顾家那位天才舞者——顾廷芳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