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战
天色朦胧,再加上有大雾,看不清十步以外的地方。
云诗琬偷偷走在小道上,她所居住的地方只有一条路可行,而那条路还是通向苏尘赫府邸的。
行至苏尘赫的府邸前时,本想绕着过去,心想,此时,他一定不在府里,便大摇大摆的从苏尘赫的院落穿过去。
刚一脚踏入大门,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云诗琬忙退了出去。
还好有大雾,不然,里面的人一定看到她了。
正当云诗琬庆幸之时,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外面有人偷听,云诗琬足尖轻点,跃上对面的屋檐。
苏尘赫正在与众将士商量应敌之策,发觉外面有人时,马上让大家不要出声,而他自己则是晾身而出,抬头往上,正巧看到一节衣裳隐藏于瓦砾之后。
苏尘赫纵身一跃便追了过去,云诗琬一路急走,因为紧张,踩落了好几块瓦片,瓦片掉到地上时,下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她。
因着她的身份,无人敢多言,往后一看,苏尘赫追在后面。
一看到她的背影,苏尘赫就已经认出是她,看着她一路往城门的方向跑去,心里是气得不行。
没想到,她居然会轻功。
苏尘赫在空中连翻数次,没用多久,便翻身站到了云诗琬前方。
云诗琬来不及止步硬生生撞了上去。
落入他的手中,自然是逃不掉了,云诗琬将头撇过一边,任由他钳住她的手臂。
“烧了粮草就想畏罪潜逃?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今日一早便大雾,选在今日与苏墨琰交手实在是不明智之举,军令如山,不能随便更改,苏尘赫正为此事而烦恼担忧,却又碰上云诗琬逃跑之事,更是气得不行。
“你的轻功谁教你的?该不会是苏墨琰故意教你好让你来当细作的吧?”苏尘赫说着,已经将她给拎下屋檐,一路将她给拎回她的寝房。
婢女见云诗琬去而复返,表情一喜,当看到苏尘赫时,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没有看好太子妃……”
婢女话未说完,苏尘赫一掌挥过去,云诗琬不敢看,生怕看到鲜血溅落一地的情形,那婢女往后急退,虽被苏尘赫的掌风给劈到,却伤得不重。
一掌落空,苏尘赫看向数米远的婢女,冷笑道:“新阳城倒是卧虎藏龙了。”
云诗琬睁眼看去,婢女目光毫无畏惧的看向苏尘赫,与方才的卑恭屈膝完全不同,这婢女居然会武功。
“与殿下相比,我这点功夫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若不是苏尘赫出手如此之狠,她不会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此时一暴露,后面的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苏尘赫将云诗琬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手间便封住她的穴道,抽出环绕在腰间的软剑,婢女一看,脸上露出惊慌,就算她手中有兵器,想打赢苏尘赫都十分困难,此时手无寸铁,未打输赢已见分晓。
婢女往后慢慢移动,在靠近门边时,扔出手里的信号弹,苏尘赫手里的软剑如飞蛇一般逼近她,容不得她躲开,而婢女根本不准备闪躲,一剑穿胸,应声倒下。
“她只不过会武功而已,为何要杀她?”
苏尘赫抽回软剑,道:“在青峦国,普通的婢女宫女都是不会武功的,若是会,那就是有人特定安排的。”
看着他脸上怀疑的表情,云诗琬问道:“你怀疑她是我的人?”
“难道不是?”苏尘赫反问,“她明明懂武功,却让你从这里走出去,不是你的人,还会是谁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她已经死了。”
苏尘赫走过去,将擦拭干净的软剑环上腰季,冷冷的道:“你还有同伙。”方才婢女放出的信号他有看见。
云诗琬心里好笑,她以前只觉得云之鹤疑心很重,没想到,苏尘赫疑心更重,而且还胡乱猜疑。
因着这件事,云诗琬被苏尘赫带回府邸软禁起来,在她住的小小房间四周,都有护卫日夜把守。
大熙军营,前几日沐铭便收到东方免的书信,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兵,让他们等消息。
等了几天,等来的却是云诗琬火烧粮草的消息。
苏墨琰与苏尘赫相处了十几年,对苏尘赫的为人十分了解,在苏尘赫的心目中,只有他负别人,别人不能负他。
而今,云诗琬一把大火把粮草给烧了,不知道苏尘赫会气成什么样子。
若不是顾及天下苍生,他早已出兵踏平了青峦国,又如何会让她以身犯险。
苏墨琰心里自责无比。
“皇上请放心,师父人在青峦国,不会让皇后有事的。”沐铭安慰道,苏墨琰扬眉看向他,面无表情,冷哼道:“东方免并不是无敌的。”
早在云诗琬成了苏尘赫的太子妃,他就已经对东方免失去了信心。
知道苏墨琰还在为云诗琬成了苏尘赫太子妃的事情耿耿于怀,沐铭低头不再多言,齐少辰道:“苏尘赫已经下了战书,若我们不战就等于是投降了。”
“谁说不战了?”苏墨琰拂开案上的地图,指着新阳城西面城门前方的空地,道,“今日午时,两军会在这里碰头,到时侯,你率领二十万兵马前去应战……”
以前打头阵的都是柳轻寒,此次却是齐少辰,站在一旁的柳轻寒出言道:“皇上,还是让臣去吧。”
苏墨琰抬头看他,摇头道:“不行。”
“为何不行?”柳轻寒问得很急,身为武将,不能立功,那就是能力不被重视。
沐铭道:“因为苏尘赫派柳威出战,若皇上派你前去,怕你为难。”
“皇上是不信任为臣?”
苏墨琰道:“不是不信任,是真的怕你为难,柳威一向爱女惜子,而你,又是孝子,若是让你父子二人沙场相见,有五种后果,第一种是两方不妥协,却又狠不下心伤对方,必定两败俱伤,二是你妥协,那我军必败,三是柳威弃兵投降,我军胜,四是柳威不顾父子之情,而你又念及父子之情,我军败,五是柳威顾及父子之情,而你不顾,我军胜。”
听了苏墨琰的分析,柳轻寒沉默了许久,还是坚持道:“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苏墨琰看向沐铭,沐铭轻轻点头,再看向齐少辰,齐少辰同样含首。
“那好,就由你带兵出战,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柳威只有十万兵马,而柳轻寒却有二十万,两军一站,人数相差一大节。
当柳威看到出战的是柳轻寒时,本来提着的心放了下去,自己的儿子他自然了解,绝对不会狠心伤害自己的老爹。
一名护卫上前,对着对面高呼道:“请你们的将军上前说话。”
柳威已经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了大军前方,柳轻寒闻言,双腿往马肚上一夹,马儿奔驰过去。
父子沙场相见,双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警觉。
柳威叹息道:“没想到,我父子二人会在这样情形下见面。”
“这句话该是我说的,在爹离开大熙的时侯,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柳轻寒心里虽有些激动,更多的还是不解和生气。
虽然柳威硬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是为了不连累他,但他还是无法理解柳威的所作所为。
“寒儿,爹这么做完全是被逼的,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若你念及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就让爹打一场胜仗。”
“爹,你难道还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么?这一切,都是云之鹤的阴谋,水玥国与大熙联姻也是云之鹤的主意,害死妹妹的,是水玥灵,而不是皇上,也不是皇后,你为何一定要钻进死胡同里?”
柳威道:“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唯一知道就是珺儿已经死了。”
“既然妹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爹又何苦老年叛国,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呵呵!”柳威苦笑两声,“爹这一生为大熙做过那么多事情,可太皇太后根本不相信爹,若她相信,就不会让云诗琬当皇后,而是让珺儿当皇后,太皇太后是怕我像云之鹤一样图谋不诡,才让云诗琬当了皇后,爹一身忠胆,却落得被人怀疑的下场,那种心境,你是不会理解的,爹的一世英名,早在珺儿被封为贵妃的时侯就已经毁了,满朝文武谁人不在背后笑话我柳威,柱我为一国太师,为国操劳了大半辈子,结果呢,自己的女儿还比不上一个叛国贼的女儿,这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柳威越说越激动,也让柳轻寒明白,柳威叛国不仅仅是因为柳珺去世的事情,而是因为积怨已深,在柳珺死后,所有的怨气都爆发了出来。
“如此说来,爹是不准备投降了?”
柳威还未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又听到儿子说这样的话,语气一凝,怒道:“你叫爹投降?在你的心里,还有没有身为人子的孝心?”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请爹别为难孩儿。”让他投降叛国,他柳轻寒绝对办不到,可让他不孝,他又不忍心,苏墨琰说得不错,他确实为难了。
若是齐少辰出战,此时,爹早已成了刀下魂。
柳轻寒愁眉不展,柳威心知他的为难,便放下狠话道:“既然如此,那我父子二人就刀剑相见,谁也不用手下留情,生死由命,驾!”语落,柳威便调转马头回去,柳轻寒在原地呆了许久,才返回去。
柳威根本不会武功,只能派挥下的大将上场,连派两名大将都被柳轻寒斩于剑下后,青峦国这边的将士开始动荡不安。
“再上。”柳威命令一下,身后的三员大将无一人敢上场。
方才上场的两名大将,在青峦国虽不是数一数二的,却也是有实力的,不过数招就败在柳轻寒剑下,可以看出,这柳轻寒功夫十分了得。
柳轻寒手握长剑,在两军中央等着,在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两名被他斩下马背的青峦国大将,一人被割断脖了瞬间毙命,另一人则是被一剑剖腹,挣扎了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大熙这边,将士齐声高呼,另一边,则是一片死寂。
就在一片喧闹声中,被一剑剖腹倒在地上的青峦国大将突然腾空而起,持剑反身一刺,直劈柳轻寒右臂。
柳轻寒右手持剑挡去,驾着马跑向另一边,那名将士口哨一吹,一匹马从一旁奔了过来。
方才的一剑是真真实实的刺入了对方腹部,此时,那名将士满腹都是血,柳轻寒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死亡气息,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想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眼神。
看到这一幕,柳威握住僵绳的手心开始冒汗,而站在他身后的三员大将交换眼色,一起出队往柳轻寒的方向奔去。
柳威见状大惊,忙唤道:“回来。”
自古交战都是一对一,哪有四对一的,即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八手,在四人的同时攻击下,柳轻寒明显的支撑不住,而在柳威身后,更有士兵举起了手里的弓箭对准柳轻寒。
柳威回头一看,知道这些将士根本不听从他的命令,抽了马儿一计,往中央奔去,口里喊道:“寒儿,快撤!”
没想到,苏尘赫会如此不守信,兵不厌诈。
那四人一心只想置柳轻寒于死心,大熙军见到此翻情形,领队的几员大将纷纷出列,既然对方以多胜少,那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柳轻寒以一敌四。
大熙这边除了柳轻寒,还有六员大将,一起上场,就是七对四,青峦国大将在大熙大将未跑近时,已经命身后的士兵放箭。
柳威正往这边跑。
在他身后,士兵手中的箭一脱弦,所有的箭如雨点般的射过来。
柳威不懂躲箭,更没有习武之人敏锐的听觉力,最先中箭的便是他。
“寒儿……小心。”四五根利箭刺入柳威的后背,他只来得说出四个人便栽落马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