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就在这里
蕙如也不瞒他,将家里发生的事儿细细说给他听。
李晟听得专注,听到芳如处置申婆子那段,不觉点头道,“这位三姐姐是个清楚明白的,做事也有决断,三殿下能娶了她当正妃确是福气。”
待听了盛晗的表现,李晟笑了起来,“这位盛二少是知道的,打秀国公老公爷面前养着,一家子都拿他当眼珠子似的疼着,才学不见得有多少,但嘴甜心软,虽有些贪花好色,但绝没胆子杀,更别说还是自己的老婆孩子。”
“怎知他就没这胆子?”蕙如挑了眉看他,“男不都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若是有足够的利益相诱,狠下心来什么事做不得的?”
“这就不明白了。”李晟捏着她的小手说,“就算是兄弟,利益面前也会翻脸绝情。而绝大多数夫妻却是能同甘共苦的。女家将一生系男身上,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都要指着男,只要男不是太窝囊卑劣,结发妻子都会尽全力帮他上进。盛二少又不是傻子。沈家如今圣眷正隆,恒国公府又一向明哲保身,不搅到储位的争斗上,与岳父政见相合,互为帮扶。两个妻妹一个嫁进宣王府,还有一个眼见着就要成为三皇子妃,这样好的亲家上赶着亲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这时候拿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骨肉的性命去拉沈家下马,何况还是这么蠢的法子?”
李晟对这一石多鸟的计谋很是不屑一顿。
“这里头漏洞百出,想要靠这件事掀起风浪实是愚蠢之致。”
没想到李晟还有自己不同的看法。蕙如坐直了身子,对他说:“还请夫君不吝赐教。”
李晟笑了笑,也不细说,只问:“那个泼油的婆子是多久被抓到的?”
蕙如细细回想了一番,摇头说:“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三姐姐的意思,当是让去园子里问了一圈,之后就将拿下的。前后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说这婆子提着油罐子满园子晃荡,还让不少下瞧见,泼了油招了事后又不逃不跑,只等着来抓,这世上可有这么傻的婆子?”李晟笑着摇头。
“那是她一心想着要将五姐姐牵扯进来,所以故意要让抓着的呢。”
“不不不?”李晟竖了食指蕙如面前摇了摇道,“若真要坏姐姐名声,这犯事之不被抓到才是高招。没着没落的,再散着些传言,只说怀疑却无实证,如此生的传言最是难破。可她让抓了,当面锣对面鼓地硬拉上五姐姐。不过一个婆子,又不是铁打的牙齿,只要有点手段,便能敲开她的嘴,让她改了口供。”
蕙如倒完全没想到这些。她只觉得若那婆子跑了没抓到,这事顶多是让猜疑却并不会落到实处。但细细想想,这是因为茵如并没真的出事。
若茵如因此掉了孩子,沈家又找不出缘由来给恒国公府交待,那样才是真正的糟糕。
虽然事情生沈府,但抓到了下手的,不管她是谁派来的,沈家手里都牵上了一根线,顺着这根线总能牵出些什么……
“想明白了?”李晟笑着问她。
蕙如点点头,又说:“能想出这计策的,又有这手段探听到家里后宅中姐妹之间情深情浅的,应该也不会是个等闲之辈。若他想打压沈家,必是要借着机会一击致命。其实沿门的日子下手,实不是个好时机。”
“让路上泼油更是个粗陋的招数。”李晟笑着点头道,“以们沈家女儿的聪明,当不会用这么明显落把柄的手段去害吧。”
蕙如斜了他一眼,哼了声:“们沈家的女儿是聪明,但从来不会用聪明去害的。”
“法子蠢,时机挑的也笨,这若不是个蠢物,就是个相当高明的。”李晟拉了一缕头发指间缠卷,眯着眼说,“是觉得当是后者。”
蕙如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头发抢回来。
“娘子觉得呢?”李晟似笑非笑看着她。
“这么聪明,当然什么说的都对。”蕙如顺口这么夸了一句,让李晟甚是开怀。
“他图的不是要将沈家击垮,而是借着这事谋算别的。”李晟最后的总结让蕙如一夜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沈家派给蕙如送了封信。信是芳如写的,提到让去查了申婆子家里,原来申婆子好赌,这几个月识了几个混搭子,天天摸牌赌钱,不止将平生积蓄给输得精光,连家里儿子用来娶媳妇的本钱也偷出来输掉了。
那申婆子的丈夫是个老实,为了给儿子说媳妇便外头跑单帮苦钱,谁知道路上遭了抢,一条腿被打折了,好不容易爬回家却再做不得事。为了治这条腿,前前后后又欠了许多债。如今那申婆子的丈夫发了狠,正闹着要休妻。
申婆子柴房里被关了一夜,终于抵受不住招了是受了钱财要将油泼到路上,要让二小姐摔倒出事。
芳如信中也提到了申婆子供说给钱的要她务必要让抓住并将事情推到五小姐身上去。
蕙如拿着信去给李晟看:“说的都应了。”
李晟刚喝了药,嘴里正苦着,见她来便说:“上次那梅子还有没有?给拿一颗来。”
蕙如拿了装蜜渍乌梅的瓷罐子,用竹筷子夹了一颗出来,放到他嘴里。
“先别急着。如今二姐姐回了恒国公府,大孩子都没事,且看看这幕后的接下来要做什么。”李晟舒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让蕙如给他穿衣,“敌暗,明,必要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借力发力!”
“可是这么被暗处下刀的感觉多不好?”蕙如愤然道,“可险些害了二姐姐的性命呢。”
“那婆子可有供出来给她银钱使的是谁?”
蕙如摇头:“说出来的谁也不认得,找也找不到。”
“就是啊。”蕙如给李晟系腰带时,乌黑的发顶正抵着李晟的下巴,鼻间传来淡淡的桂花香气,李晟忍不住将拉进怀里,她发际亲了一口,“若料的不错,这些日子就该有些传言出来,到时候咱们便可知道他们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蕙如靠他怀里,幽幽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真是风欲静而树不止。”
李晟抱着她,互相传递的体温驱散了清晨里的寒气。
“别担心,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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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第二日要进宫去给皇上和太后行礼谢恩。蕙如拿了小库房的清单来,想挑几样送进宫的回礼。
只是这礼是要送皇帝和太后的,轻了不妥,重了不当,她心里没个参详,挑来挑出也选不出合适的。只好又去找李晟。
谁知道李晟并不燕然居。
“他身子还病着,怎么能让他出去?”蕙如急得直跺脚,“哪有这么糟践自己身子的?快些将世子给寻回来!”
守着外书房的小子仲秋忙说:“爷并未出府,只是去王爷那儿了,世子妃您别急,别急啊,一会儿他准保就回来了。”
“胡说什么呢,王爷现闭关炼丹,怎么可能会见他?”蕙如不信。
“是真的!”仲秋忙举手发誓,“朱明和青玄亲自抬的轿子将世子爷送去的。王爷虽闭着关,但世子要见的时候还是会见他的,不然世子遇到了难事麻烦事,还能不找王爷商量?”
“没骗?”听着仲秋的话,蕙如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来。她一直以为李晟与宣王并不亲近,或者说,是宣王根本不肯亲近这个儿子,但听这话的意思,这父子二又并非她所想像的那样疏离。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蕙如房中走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得心神不宁。
过了午时,李晟终于回来了。
“真的去了父王那里?”他进门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怎么了?”李晟正脱着外衣的手停了下来,看着眼中似有水光,烦躁不安的小妻子。
“……”蕙如想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但这话她实问不出口。只是心里头有疑惑便要去过问家父子间的事,根本不是她应该做的。女只要管好内宅,让夫君可以安心外做事即是本份。至于宅子外面的事,都是男的事,她不该过问。
只是经了昨日,她总是觉得不安。总觉得身边藏着一条毒蛇,正伺机而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窜出来,对着自己和身边的亲狠狠咬上一口。
李晟早上才对她说:“别担心,还有。”
言犹耳,但她就是无法安下心来。
“李晟……”蕙如觉得自己满心的焦虑,都哽喉口就是吐不出来。
“是父王叫过去的。”李晟解了外袍扔一边,让房里的下都出去,然后上前轻轻抱住了蕙如,“没什么要紧事,放心。”
“不会骗吧。”
看着紧张兮兮的蕙如,李晟笑了起来,“怎么会骗?可是的妻啊!”说着俯下头,她如花瓣一样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蕙如试着伸出手,环住了男的腰身。
“见不到,心里发慌。”
听着妻子的诉说,李晟脸上慢慢地慢慢地浮起温柔的满是甜蜜的笑意。
“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想什么,总是会心里不安。”蕙如闭上了眼睛,“知道不该过问男家的事情,可是没办法定来心来,总是揣怀里,惴惴不安着。”
李晟轻轻吻着她额前的黑发,柔声道:“就这里,蕙如,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