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么说，您说是巫师,这是真的吗,——对不起,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黑发小男孩颤抖着,语速不由得加快了。
赫敏看着那一抹红日,此时悬崖边光华大作,海浪拍岸,而自己身下竟然没有丝毫影子。天地之间,无风无月,这情境只让心中越发觉得孤独。
她看了一眼那个很小的黑发小男孩,不由得蹲下来,“家里的大呢,”
蹲下来平视,才发现他不怎么像一般的欧洲白种孝。明明也是黑发黑眸，却不像斯内普那样给感觉厚重森严。那双眼睛是幽幽的黑色，被光晕照得发亮。
黑发黑眼的小男孩嘴角抽动了一下，慢慢地说：“……是孤儿。”
他有一种非常不愿意提起自己父母的感觉。
“噢，对不起……”赫敏不由得想起了哈利，不禁心生怜惜，柔声道：“没关系，就是小巫师，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等到长大了，会有引导进入巫师界的。”
小男孩心中刹那间无数个念头流过，最后他抬眼，带着点希冀似的问：“谢谢您刚才帮助……那，您也是巫师吗？”
赫敏不由得站了起来，苦笑了一下。
太阳升得更高了，仿佛脚下的海水都泛起了暖意。
“不是呢……”她喃喃道，“这里只有看得到……现只是灵体罢了。”
“什么？”小男孩茫然地抬起头。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对他笑了笑，微微摇头道：“不是巫师。是修士。”
“修士？”小男孩反复念着这个词，脑子转得飞快。“什么是修士？——您是从东方来的吗？修士难道是东方的巫师吗？”
一旁的烧鸡不由得嘻嘻笑了起来：“这孝儿倒有些意思，身上灵根也颇为不凡。可惜呀，可惜。可惜主现是酷炫的鬼修，要无用。否则若是遇到了诸如金风玉露老祖之类，铁定会被捉去做炉鼎……”
它说的话本来比较耸听闻，但说得摇头晃脑的，只让感到二逼之气四溢。但小男孩虽然听不懂，却隐隐觉得有些警告之意，不由得流露出了警惕的表情，退后了一步。
赫敏看得好笑，伸手把他拉了回来：“它吓唬的，别听它瞎说——别退呀，小心又掉下去了。”
她明明是灵体，却可以触碰到看得见自己的。
赫敏心中一叹，却不知这一场灵魂踏破虚空之事又是从何而来。莫非只是为了与烧鸡、凤鸣剑重逢？正如当日秘境中的神秘高所言，他日必有机缘……
然而这机缘又是为何呢？此时此地，荒凉如斯的地方，身边唯有一个小巫师能看到自己，想来只令觉得心中寂寥。
——也罢。她瞥了他一眼，有的机缘，那便为讲解一番吧。
小男孩只听她微微低下头，笑意盈盈地说：“修士，与巫师不同，并非地域的区别，而是求道之心的不同。巫师极重血脉，修士却几乎不讲血脉；巫师强调调动自身天赋的力量，注定的命运只能被观测却不可改变，修士却强调突破自身肉体与灵魂的禁锢，命由不由天；巫师，只于今世，修士却修的是长生之道。”
赫敏话语落罢，心里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对巫师界产生的隔阂之心居然这么大……
但几乎是片刻之间，她便听到小男孩毫不犹豫地说：
“那不做巫师了！也要做修士！”
赫敏不由得一笑，又蹲了下来：“傻孩子……可就是个小巫师呀。”
小男孩紧紧望着她，眼中带着渴望之意，坚定地摇头：“不……也想长生，巫师不能长生，不做巫师了。”
他此时不过五六岁年纪，对长生之事一无所知，不过为了一句“命由不由天”，激起心头共鸣而已。他说起这话时，想到自己生来至今来种种，不由得也心生一丝委屈，却并不想让赫敏看到，只是把头偏到一边。
赫敏看着小男孩扬着头很倔强地扭过去的侧脸，心中忽然又生出一种怅惘情绪，摇头道：“可是梅林门下的弟子啊，这是注定了的……再说这世界已是末法时代了，灵气日渐稀薄，修真之路太过难走。”
“注定了的事不能改变吗？”小男孩转过头，死死看着她，忽然眼中发红，双拳攥得紧紧的喊了出来：“也不想认命啊！”
赫敏心头如被雷击中，种种往事翻涌而过——
烧鸡旁边拍了拍翅膀，开口道：“孝儿，死心罢。主已经发下宏愿，不再收徒了。要是早生一百年点来排队，说不定还有希望……”
那小男孩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紧紧揪了起来。太阳高升，他却觉得体内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
赫敏看着他紧紧咬住嘴唇的样子，心里不觉恍然，低头哄道：“别这样想，这位面归梅林管辖，怎能随意引小巫师去改做修士呢？看天赋不凡，日后也定然是个了不起的大巫师。”
小男孩抬头深深地望着她。那双黑眼睛中的情绪十分复杂，充斥着绝望、希冀、失落、不甘、委屈……很难说是孝子的眼神。
赫敏不由得摇摇头，柔声道：“别难过啦。若以后成了了不起的大巫师，也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许能探索出新的道路，不比做修士差的。”
小男孩猛地揉了揉眼角，抬起头：“要走了吗？”
赫敏心中茫然，嘴上却说：“是的。”
她这一遭忽然肉身尽失，虽然与本命召唤兽本命兵器重逢，却很难说值得庆祝。所谓肉身为筏、灵魂如渡海之，修行之路苦海无边，无筏载之，如何能渡？难道真要改做鬼修或干脆走上邪修夺舍之路？
“以后还能看到像一样的……其他的修士吗？”他慢慢地，语气低落地说。
“恐怕很难了。”赫敏心道，是从其他位面过来的，而且就算这位面本地的修士，以后怕也越来越少了。
“……”小男孩眼睛红了。他又逼着自己把头扭到一边，对着太阳仰起来。
前路茫茫，她此时居然也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与这陌生小男孩一般的自伤身世之意。
赫敏抬头看了看天边红日，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厄气，心中鼓出一股豪气，又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语：“也不要伤感了，日后自然有的造化机缘——是真的要走了。既然这样不舍，便让看看吧……何谓剑修！”
她说完这句话，便挥剑而起。凤鸣剑光华万丈，生出九十九道长鸣，剑诀和剑诀之间，又各自生出数重变化，一时间，海岸上气势慑，却又带着一股自生的压抑。
小男孩猛地睁大眼睛看过去。那剑招若是一般孝必然看得眼花缭乱，但他天生早慧，居然能隐隐看懂一两道招式，那剑意仿佛挟山跨海而去，却又仿佛带着烈如疾火的气息，焚尽天下！
再转过头，身边那只肥黄鸡忽然长鸣一声，猛地跳了起来，幻化成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鸟，流光溢彩，华丽非凡，羽毛竟似由光晕凝结而成——
——竟然如此！
赫敏挟山跨海而去，脚下不停，任由海浪拍击峭壁，自己却浪尖山舞剑。此时此刻，她心中郁结之气尽数吐出，豪情无限，心中对剑道之上的理解，更升了一层！
“自古水火不相容，海之奥义为水中奥义之大者，虽可拍山击石，然而火之奥义却犹如海上明日，熊熊不息，焚天彻地！——”她挽起一个剑花，于浪涛之上和漫天流光中朗声笑道：“原来如此！这便是焚尽天下的火，即便起初小而弱势，却可以燎原……”
“恭喜主又领悟一层剑意！”烧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回原形，红日之下耀眼惊：“都变成鬼修了，还能逆境中如此领悟？果然不愧是的主啊０说现再与当年的观海真比剑，不会输掉那一招半式吧？”
赫敏大笑道：“无妨！当年唯一能克制火之奥义的剑意，已不复存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与烧鸡都同时住了口，猛地抬头望去。
——轰！
不知不觉，就此时此刻，头顶云层翻涌，那道劫雷竟然还没熄灭，竟然再一次打了下来，挟着一丝破碎虚空之意……
赫敏猛地挑起眉，迅速抓住烧鸡，喝道：“走！”便脚尖一点，穿破海峡、高过远山与密林，头也不回地朝那道破碎虚空之门而去！
瞬间之内，一切归于寂静。海边红日依旧，浪涛声仿佛变得更大了。悬崖边黑发黑眼的小男孩猛地揉了揉眼睛，呆呆地坐那里。那个悬崖边舞起浩瀚剑意的华丽身影已经不见了，连带着仿佛自己的某种渴望和希冀也不见了。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过一场空梦。
此时此刻，他亦不知道，就不远处山峦的森林中，奥利凡德猛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接过从预言家少女手中递过来的一根凤羽……
赫敏艰难地先弹了弹手指，凤鸣剑还抓她手里。
她的眼睛像是很久没睁开过了，过了片刻才适应屋子里的光线。
“欢迎回来，赫敏！”一个笑眯眯的、熟悉却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她耳边说。
赫敏一下子从趴着的状态坐了起来。她身边站着一个小，不过奖杯那么高，身上混搭成红绿黄蓝四色，像是中世纪童话里的骑兵小木偶。
她恍然了片刻猛地指着它说：“霍格沃茨！”
“对呀！”霍格沃茨依旧笑眯眯地抬头望着她。
“化形成功了？！”
“对呀！这多亏这两年来的帮助。更多的参与到校园事务中去，让觉得自己的气息变得更实了许多。”霍格沃茨小高兴地看着她，眨了眨眼。
“这什么地方？啊——主又有身体啦？”烧鸡呆头呆脑地跳了过来，拍着翅膀上下打量着说：“唔……不错，很不错！虽然这个身体看起来还很小，但是感觉长大后也是超级美女哦！仔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这个发色够酷炫，喜欢！不过，这个身体的胸没原来大——嗷嗷！”
“闭嘴。”赫敏面无表情地掐了它一把。
“嗷嗷掐鸟不可以掐屁股……咦，是器灵？”烧鸡跳到另一边，打量着霍格沃茨，又扫了一眼四周，了然地点头道：“看样子是这座建筑的器灵了？能化形成功，很不错嘛！”
霍格沃茨高兴地点头：“好！是千年的城堡霍格沃茨，很高兴认识！”
“好好！嘻嘻，原来才千年啊？这么说比大……”
“真的吗？那以后要多向学习！”
“嘻嘻，客气客气……”
赫敏望着屋内四周的情况。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绿幽幽的六角密室之中，四处无窗无门，墙上燃着千年不灭的鲸油明灯，照出墙壁上那些盘踞的蛇的雕像。所有的蛇都簇拥往同一个方向，最后沉重天鹅绒拉开的帷幕后，展翅的羽蛇高高地屹立云层之上，表情清冷又漠然地注视着麾下众生，又像是注视着自己。
密室中央，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角法阵。她只看一眼，便觉这法阵复杂程度超乎想象，更强力非凡，也远远超过了她目前的境界。
赫敏猛地皱起眉头：“霍格沃茨，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这里？”
方才以灵体之躯穿越到六十年前与烧鸡、凤鸣剑重逢，惊涛拍岸的悬崖边了悟更上一层的火之奥义，若非剑与凤凰都身边，简直恍如一梦。
霍格沃茨转头道：“刚才忽然女厕所晕倒了。就把送到这里来啦！”
赫敏疑虑地说：“为什么是这里？”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应该送去医疗翼么！
“检查过了，的身体一点事都没有，连魔力运转都一切如常。”霍格沃茨解释道，“这种情况即使送去庞弗雷夫那里也没什么办法的，反而更让其他担心。一直为做了那么多，想做点能为做的事情呀……”
“所以就把送来这里？”赫敏看了看那个法阵，心头疑虑更生：“这是什么地方？”
霍格沃茨那小木偶似的脸上，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得意：“萨拉查说过了，如果有学生出现类似的情况就送他们过来——这是让实现愿望的法阵啊！”
赫敏猛地一惊：“谁？萨拉查……斯莱特林！”
——这居然是千年前的密室？！
——千年前的法阵，其中时间法则之力居然持续到了现……只怕千年前，学校创始的实力便已深不可测……
她霍然抬起头凝视着墙壁上的羽蛇，只觉得此间更为高深莫测。
“对呀！”霍格沃茨无辜地看着她，了然笑道：“赫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了吧！”
赫敏心中万千个念头流过，最后沉吟道：“以前有谁用过这个法阵吗？”
“当然！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城堡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
“什么？还有格兰芬多的创始么？”赫敏又是一愣。
“当然呀。萨拉查先进入这个法阵，然后消失了。戈德里克进去找他，然后也消失了。”霍格沃茨用一种怀念的口吻高高兴兴地说，“后来他们一起回来了。”
“这是发生什么时候的事？！”赫敏喃喃道，“难道说……这就是斯莱特林创始出走的真相……”
“一千年前呀。”
“等等！既然他们都回来了，为什么历史依旧记载斯莱特林创始失踪？还有格兰芬多创始也下落不明——”
“因为他们又一起走了呀。”霍格沃茨抬头摊手道，“彻底走啦，他们再也不能回来了。还有点寂寞呢。”
赫敏心中猛地电光火石有什么东西闪过，大量的信息量脑内翻滚——最后她猛地开口：“等等……说再也不能回来是什么意思？他们不应该是去世了吧——”
“不是。”霍格沃茨用一种很古老的叹息答道，“他们向上升去，升去了更高层面的世界。还有罗伊娜和赫尔加。他们不能留这里了，只能更高的地方看着们，守护着们四角的天空。”
赫敏霍然转过头，墙壁上，云层之上的羽蛇面目清冷地望着脚下众生，仿佛无声的回答。
一瞬间，无限的因缘之线她脑中翻扰涌过，但她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能对形容一下两位创始的外貌吗？”
霍格沃茨点点头笑道：“想看吗？正好哦！”
杏挥手，那手势被这木偶大的做出，居然无比庄严。忽然之间，天鹅绒帘幕后的羽蛇墙壁便轰然转开，石门移动，露出了墙壁后的一副画像。
居然是一张真正的画像。麻瓜们的画像。其上唯有保存颜料的魔咒，除此之外一点魔力波动也没有。
“罗伊娜当时找一位非常伟大的麻瓜画师画的哦，她说魔法画像没有艺术性——”
千年前的画像，初次开启，仿佛旧日灿烂阳光被掀开了，一切如旧，从画布上漏出点点午后的情愫。
那显然是霍格沃茨黑湖边的大树下。远景是禁林，近景是大树、绿草坪、树下野餐布。从左到右，分别是四个年轻，最左边的男最为成熟，黑发绿眸，双手插黑裤口袋里；最右边的褐发青年只露出了侧身，拎着野餐篮子，给感觉很靠谱；中间野餐布上盘腿坐着一位优雅长发少女，双目宛如星海，赫敏今生看过所有的女子都不如她的风华。
——但是……
——但是她看到那个黑发男子身边、左二的金发蓝眸男便不由得叫了出来！
“他！居然是他！——”赫敏的手不自觉地指着，瞪着那画中正哈哈大笑、一脸阳光，帅气逼的男。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此生此世的……师祖！
——卧龙竹林里遇到的手残铸剑男，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