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

“娘,此事绝不同意,”炎无忧握拳斩钉截铁道,复又说,“对那胡玉柔从没有过一点儿爱慕之意,更没有做过说得那种事情。况且娘,若是这么做了,汐颜必定要恼,可还记得皇帝陛下来们府上主婚时曾说过的话,还有,自从汐颜嫁进们炎家门儿以后,对从来是孝顺有加。即便是她上回被逼成那样,回来后也从未跟前说过的坏话。如今她又生下了七宝,们炎家嫡亲的孩儿。况且她还是皇帝的义妹,这样的媳妇儿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谁知罗氏却撇撇嘴说:“皇帝为和她主婚时,虽然说让不要欺负她。可是为纳一个妾算得上欺负么?她若是不同意,只能说是她度量狭小,容不得,这事情别说叫皇帝陛下得知,就算是让全大周朝的百姓得知,也会和一样的想法。可别忘了,这不嫉妒可是妇必须守的妇德之一。”

炎无忧道:“娘,这是用男子要求女子所做的来要求汐颜。是女子,她嫁给,便不必遵循说得那些男子要求女子的所谓妇德。”

罗氏道:“方才也说了她是嫁吧,既然是嫁,就是进了炎家的门儿,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她到底是的媳妇儿,这做婆婆的要为自己的孩儿纳一个妾室有何错。不过是想多有个疼爱照顾罢了。”

“可不想多要这么个!”炎无忧有些生气得说道,又说:“只要汐颜一个就足够了。所以,娘,这一回绝对不会听的,纳什么胡玉柔为妾!”

罗氏抬手自己面前的茶几上重重一拍,愤然道:“这是忤逆,长大了,有出息了,便翅膀硬了,不听娘的话了。果然老话说得好,‘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和那些不孝子有何区别?”

说到这里,罗氏禁不住流下泪来。见自己娘给气哭了,炎无忧不禁长叹口气,软了声音道:“娘,您老是看不上汐颜,总爱计较什么她门户低,又不识字这些。可是不想一想,要是没有她,皇帝陛下怎么会赐药,们又怎么能有七宝。爱她敬她,只愿一世和她一白头到老,所以也希望娘能从内心里真正喜欢她接受她。您也是经历过战乱的,知道一个家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大家相处融洽互相敬重,才能平安喜乐。所以想从今以后要是们一家好好过日子,爹爹也能含笑九泉了。”

罗氏闻言默然,从袖中抽出绢子擦泪,停了停便说:“她出身低,不识字,这是事实,又没有冤枉她。虽然说她是皇帝的义妹,皇帝对她青眼有加,可是是们大周朝的女状元,又容貌倾城,她能嫁给不也是极大的幸运么。难道她生了们炎家的孩儿,便不是媳妇儿,反倒是婆婆了,还要她跟前做小伏低的。这说到哪里去也没有这个理。们大周朝,即便是尊贵如公主,可一旦嫁了,也得对夫家的公婆以父母之礼对之。这婆婆难道给纳个妾,还得去征求她的同意?那她也太拿大了,她眼里看还有这个婆婆?”

炎无忧摇摇头,最后一字一句道:“不管怎么样,绝不会纳胡玉柔为妾!娘,不要逼!”

“逼?这是为了好,瞧瞧现的样子,被媳妇儿迷惑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儿不听娘的话,这句句都是为着她……”罗氏丝毫不让道,又说:“这一回,不管怎样,这妾是给纳定了!”

炎无忧看到自己娘亲眼底的那坚决,真是害怕她这一冲动之下就去跟慕汐颜说,便低了头,假装退缩道:“娘,这事容想一想,等汐颜这月子坐满了再说……”

罗氏见她低了头,也不想再逼她,便说:“这心也不是铁石做的,汐颜她再怎么也是的发妻,放心,只要答应了,便等着她出了月再和她说。”

炎无忧坐了一会儿,便以回房看七宝为由从罗氏的房里出来了往连理院中去。一路走,她不免一路想这事情的蹊跷之处。最后决定自己要自己暗中调查这事。这心里有了应归之策,炎无忧的心总算放下来些。便如往常一样回去自己房中陪媳妇儿和孩子。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七宝做了满月酒,汐颜也出了月子。罗氏正欲去跟慕汐颜提让炎无忧纳胡玉柔为妾的事,炎无忧却走了来,说她有些话要对罗氏说。待她坐下后。罗氏便问:“孩儿,来找所为何事?”

炎无忧便说“娘,这一月来叫偷偷查了下胡玉柔,发现她和娘房里的董嬷嬷来往甚密,所以觉得上回的事有蹊跷。”

“哦,觉得哪里有问题?”罗氏问。

炎无忧想了想便说:“就是她说破身一事。咱们先相信她果真破了身,但没做过这事,剩下就是事后她自己破的,又或者事前她和早有首尾破了身也说不定。而若是她并没有破身,董嬷嬷回来向您禀告说她查验了胡玉柔的确破身了,那么董嬷嬷就有疑点。”

“董嬷嬷可是从罗府带过来的得力的婆子,她怎么会这么做?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罗氏有些不相信地问。

炎无忧淡淡一笑道:“若是所猜不错,应是离不开一个财字。董嬷嬷一月不过二两月银,可是胡玉柔自从上次娘寻短见那事之后,给她的月例银子可是提到了十六两银子。这过去好几个月了,手上应该也有一笔银钱了。只要胡玉柔拿出几十两银子来收买她,又许她以后若是她成了的妾室后更多的好处,董嬷嬷或者被她收买也有可能。”

罗氏听完后不禁恍然,便有些生气道:“最恨这些小门效的女子宅子内耍心机,算计。她既然敢算计,将来也敢算计,算计七宝,这还了得?不行,这就把这小蹄子拘了来拷问!对了,还有那贪财的董嬷嬷!”

炎无忧真是有点儿佩服自己的娘亲,这数日前还兴冲冲地要为她纳胡玉柔为妾,这会儿便要将胡玉柔抓起来拷问。但她也想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的,便同意了罗氏的话,只是让她先让把董嬷嬷叫来问话。于是罗氏便让去把董嬷嬷给带来。

董嬷嬷被带进了房中后,向罗氏和炎无忧行了礼后,罗氏便问:“董嬷嬷,和外书房的胡玉柔可是走得十分近?”

“回夫的话,奴婢和胡玉柔并没怎么走动。”董嬷嬷低头否认。

炎无忧上头说:“董嬷嬷,可是派了小桃她们跟踪过好几回,发现和胡玉柔走得十分近,这会儿却否认,是何道理?”

董嬷嬷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嘴里结结巴巴说不清,罗氏见状更加疑心,便冷声对董嬷嬷说:“可是和胡玉柔勾结,得了她的好处,叫去查验她可曾破身一事,却回来哄骗于,说她破身了?”

董嬷嬷哆嗦着不说话,罗氏便喊:“来,去将她拉下去掌嘴,直到打到她肯说为止!”

随即就有健壮仆妇上前来,将董嬷嬷拉到门外跪院子里,拿两块特制的掌嘴的木板子抽打董嬷嬷的脸颊,只不过打了几板子,就打得董嬷嬷满嘴是血,脸肿起老高,连牙也被打落了两颗。董嬷嬷吃不住痛,便说她愿意说。于是她又被重新带到罗氏和炎无忧跟前,将自己收了胡玉柔四十两银子,替她撒谎哄骗罗氏一事说了。还说,胡玉柔说她要是能被炎无忧纳成妾室,后头再给她六十两银子的谢礼。她贪这一笔银子,便帮了她。

罗氏听到这里,十分生气,便说要将胡玉柔打一顿撵出府去。炎无忧却说:“娘,想那胡玉柔也是可怜之,她这么做虽然手段有些下作,到底却并没有害性命,所以想们要不给她些银子出府,要么给她找个家境不错的家让她嫁吧。”

罗氏叹口气,最终说:“好,这事儿便依。”

第二日,罗氏便让去将胡玉柔叫了来说话。胡玉柔一开始还以为罗氏是等慕汐颜出了月子后,便要跟她谈纳妾之事,所以喜滋滋地走了来。谁知道走到罗氏正房厅中后,却见罗氏十分冷淡地看着她,旁边还跪着脸颊发肿的董嬷嬷。胡玉柔一见此情景,心里就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不好。

上前去蹲身向罗氏道福后,便听罗氏冷声道:“胡玉柔,可知今日找来是为何事?”

“夫……”胡玉柔心中已经猜测到几分,但还抱着一丝侥幸,低头道:“不知。”

罗氏抬手茶几上重重一拍道:“不知?好,董嬷嬷,把昨日对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是,夫……”于是董嬷嬷便把胡玉柔和自己勾结的哄骗罗氏的事都一五一十得再次说了一遍,到最后,伏地向罗氏磕头求饶不止。

罗氏冷哼一声,这才看向胡玉柔道:“还有什么话说?”

胡玉柔神色凄然地跪了下去,低声道:“……没话说……

罗氏便先让将董嬷嬷带下去,然后对胡玉柔道:“本来做了这样的事,理当被撵出府去。可是那心善的孩儿说,念也是官宦家之后,福建的时候她跟前又尽心尽力地服侍过她。所以这一回给两条路,自己选一条。这第一条,便是给二百两银子,出府去自谋生路,第二条路,便是由们炎府出面,给寻一家体面的家嫁过去。自己选一条罢。”

“大……”胡玉柔哭了起来,她本来以为事败之后,罗氏定会狠狠惩罚她,虽不至于将她领出去发卖了,但也会分文不给得撵她出府,谁知道炎无忧却是这样待她。这让她又愧又悔。早知如此,便应该安守本分,呆外书房中,还能不时得见到炎无忧,自己是真正喜欢她的呀。为了呆她身边儿,从而不择手段,犯了这样的错,现有这样的结果她也无话可说。

罗氏上头坐着耐着性子听她哭了一会儿便说:“好了,还没说选哪一条呢?”

胡玉柔抬起头来,泪流满面道:“走之前,想见一见大,还请夫开恩让大来见一面。”

罗氏直接拒绝,“不行,见了她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不相信。再有,即便见了她,该走还是得走,又何必让孩儿心里头不舒服。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所以劝从今日今时起就断了这念想,出府去好好过的日子去。还有,出去后不要再耍心眼儿对,否则将来还会自吃苦果。”

“夫……”胡玉柔哭着颓然地跪坐到了地上。

罗氏便再次开口让她选一条路。最后胡玉柔选了拿二百两银子出府,她打定主意,出去后去开个卖针线脂粉的小铺子,以后再找个彼此钟情的良过日子。

胡玉柔出了府后,过了些日子,炎无忧才把此事向慕汐颜说了。慕汐颜听后先是有些吃惊,后头却笑起来道:“信不信,就算月子里听了这事儿,也只会生气一嗅儿便会不气了。”

炎无忧问:“为何?”

慕汐颜直视着她双眼含笑道:“因为相信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炎无忧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中,使劲她唇上一吻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汐颜呵呵笑起来,紧紧地拥住她,伏她怀中。

一年后,七宝满了周岁,炎府中大开宴席为她庆生。过了几日,皇帝接到北边的边境奏报,说鞑靼族的布日固德汗国的女汉王阿尔木请大周派出能臣去和她商谈息兵互市之事,内阁便推荐了炎无忧任钦差去谈判。皇帝准了,让炎无忧即日启程赶赴布日固德汗国。汐颜本想随行,但家里七宝还小,正是离不开娘的时候,于是只能留家中照顾孩子和婆婆,只是盼望着炎无忧办完这趟差早日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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