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坏了,坏了,无忧姐姐,们快走!”羽若曦一听到那声音便急了起来,拉着炎无忧的手,推开围两身边的那十几位高门贵女就往“文星阁”另外一边儿跑。
炎无忧不明白为什么一惯任性刁蛮的这位庆成郡主听到那叫荣惜兰的女子来了,竟然慌慌张张的想要逃跑。
不过羽若曦拉着炎无忧还没跑出几步,后头就有一绕过群,挡了两跟前不满得说道,“若曦,跑什么跑?上次是谁说得输了棋,今年一年不管什么时候上这里,都奉陪到底的?”
炎无忧此时终于看清了那位将自己和羽若曦拦住的所谓的“野丫头”。只见眼前这年约十六七岁,头戴网巾,身着银红五福捧寿团花的袍子,外头罩着天蓝色罩甲,腰间束着孔雀牡丹阔玉带,底下穿着粉底皂靴,居然是一副军中男儿的打扮,看起来英气勃勃。
羽若曦似乎对这很是有些发怵,被这质问,竟然躲到了炎无忧身后,只探出半个头看向那怯怯得说道:“哪有这么说,明明说得是如果连赢三局……”
“什么?这丫头,明明说得是赢了三局,何曾说过‘连赢’二字。不管,今日只能陪着,不开口,不能离开身边。还有,举办这‘赛诗会’也不邀请,很生气……”
荣惜兰说到这里,突然看着炎无忧问:“是什么?为什么让她躲身后?”
炎无忧只觉她话音里有许多不悦和敌意,张张口刚欲说话,却听到躲到自己身后的羽若曦接话道:“她是最亲近的无忧姐姐,也是闺阁中最好的朋友……”
“姐姐?好友?”荣惜兰再次将炎无忧打量一翻,喃喃道:“怎么没听说起过?”
羽若曦不屑道:“和才认识多久,不知道是自然。”
停了停又用恳切的语气对荣惜兰说:“对了,惜兰姐,今日是办‘赛诗会’,求不要来添乱了,要不先回去,等今日这‘赛诗会’完了,再来好不好?”
周围的许多高门贵女围过来,嘻嘻哈哈的笑着议论这荣惜兰。间或有几句飘进炎无忧耳中,连起来就是,中军都督府官居一品的左都督荣林极爱她这独女,自小把她当儿子养军中,这位荣惜兰弓马娴熟。当今圣上又极其宠信荣林,爱屋及乌,便特旨让其女中军都督府中任了都事一职。
炎无忧听到这些后,倒是对这位荣惜兰生起了一丝敬佩之心。从她出现这“文星阁”到现,说话直爽,和一般的闺阁女子并不相同,想来羽若曦说得那什么她是“野丫头”定是因为其说话行事直接,给粗野之感,才会有此言。
“不行,今日不陪,就让这诗会办不成!”荣惜兰硬生生的直接否定。
羽若曦被她这话给呛住,本来低声下气的求她,就是看今日炎无忧,另外又来了许多的高门贵女,不想和她杠上,谁知她这么不给面子。
这荣惜兰是今年初荣林调任驻地虢州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时,父王带大哥二哥去看望这位世交好友,庆贺他升迁之喜,自己缠着父王一起去,都督府中认识的。自从认识后,荣惜兰一月中总有两三次要到邓州来找自己玩耍。自己喜欢静,这荣惜兰就喜欢动。自己喜欢吃甜,她就喜欢吃辣。总之两脾气性子大相径庭,很难玩到一起,唯一有一样可以玩一起的便是下围棋。
别看这荣惜兰外头大咧咧的一副军中男儿模样,可是下起围棋来却是棋艺甚高,羽若曦很难赢她。平时王府中,羽若曦常常会下赢自己的大哥二哥,父王母妃也常夸她,一直都颇傲气。所以遇到荣惜兰后,羽若曦越输棋越想下。也就有了上一月下棋时的那句输了要陪的赌注。
“还讲不讲理?真真是个野丫头!”羽若曦气红了脸,躲炎无忧身后大声争辩了一句。
荣惜兰毫不相让的说了一句:“只知道愿赌服输,言出必行!”
“……”羽若曦被哽住,说不出话了。
荣惜兰好像很喜欢看羽若曦脸红生气的模样,忽然呵呵笑起来道:“还有啊,说是野丫头,那就是野丫头!”
话毕,直接上前一步,将挡羽若曦身前的炎无忧往旁边一推,然后抓住羽若曦的手往自己跟前一拉,将她拖进自己怀中一揽……
文星阁中围三周围的十几位高门贵女,包括炎无忧内全部惊呆了。这样的情景太像是一名鲁男子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炎无忧更是被冲击到了。她那位军中男儿打扮的荣惜兰眼中分明瞧见了拥美入怀的一刹那显露出来的柔情,还有眼底的热烈。
此时被荣惜兰抱怀中的羽若曦却羞愤不已,极力要从她怀中挣扎出来,但却被她一双有力的手箍得紧紧的,根本挣脱不了。无奈只能举起自己的粉拳往对方的胸前招呼。可是打了两下之后,羽若曦脸更红了,怎么会打到对方胸口之上。再怎么样对方也是名女子啊。于是略微停了一下,羽若曦就往她肩膀上敲打上去。
一边敲一边喊:“这野丫头,快放开!放开!”
哪知荣惜兰却任她敲打,只是老神的抿着唇笑着不说话,照旧将她箍得紧紧的看她周围女子的注视下脸越来越红,简直红得似滴血一般。
一旁的炎无忧现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也算刁蛮任性的庆成郡主会如此怕这荣惜兰,一听见她来了会惊慌失措的拉着自己跑开。一句话说得好,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羽若曦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力竭,敲打荣惜兰肩膀的力气也小了下来,想到今日炎无忧跟前,还有数十位高门贵女跟前被这“野丫头”这般羞辱,忍不住委屈的嘤嘤的哭泣起来。她这一哭,倒是让荣惜兰吓了一大跳,忙松了手,拿自己的袖子去替她擦泪,蹙起眉哄她:“若曦,快别哭了,逗玩呢……”
炎无忧见羽若曦哭了,便忙上前去拉一拉她袖子劝她:“郡主,别哭了……”
羽若曦转身扑进了炎无忧怀里,哭得越发伤心了。荣惜兰见此情景,直一旁搓手,看炎无忧抱美怀,又酸得不行。但此时看见美流泪,也只能压下心头那浓浓翻滚的醋意,陪着小心说着道歉的话,“若曦,若曦,是不好。求别哭了,打骂都成,只求别哭了……”
炎无忧也轻轻拍着羽若曦肩膀劝她:“郡主,快别哭了,这诗会还等着办下去……”
好一会儿,羽若曦才止住了哭,接过炎无忧递过来的绢子将泪擦干了,转身对“文星阁”内的众女子说:“大家先各自园子里转一转,等半个时辰咱们再继续今年的‘赛诗会’。”
众都知道庆成郡主这是要去重新梳妆了再来,便各自散了。羽若曦看一众高门贵女都依言各自出了“文星阁”,便也挽了炎无忧的手往前头自己院子中去。荣惜兰来拉她的手,却被羽若曦愤愤的甩开。虽讨了个没趣,荣惜兰却仍然是亦步亦趋的紧跟两身后。
炎无忧和羽若曦前面走,悄悄去扫了眼跟两身后两三步远那陪着小心笑着的荣惜兰一眼,转过眼来又看了眼圈儿还有些红的羽若曦,禁不住勾唇一笑,随即低声道:“郡主,不觉得对那荣惜兰有些小题大做了么?她虽做男儿装扮,但到底是位女子,被她抱住了闹成那样,最后还哭了起来,岂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羽若曦闻言羞赧得瞪了一眼炎无忧道:“无忧姐姐,说什么呢?那‘野丫头’一惯爱动手动脚的,偏偏她又是军中长大,力气大得很,被她抓住就挣不脱,所以……所以怕见她……再有素来就讨厌这样粗野的军中之,喜欢的是像姐姐这样斯文端严的……”
炎无忧听到这话不由抽抽嘴角,心想,这郡主还真会说话,一说又说到自己这里来了。其实自看见这荣惜兰这般纠缠羽若曦开始,便暗暗松了口气,倒是希望羽若曦能改变主意,把心放到荣惜兰身上,自己也不用疲于应付这位庆成郡主了。
“若曦,那荣惜兰好歹是客,不可对这般冷淡。没瞧到她后面跟着好可怜的样子……”
“不!她可怜关什么事?那‘野丫头’再也不想见到她!”
见劝说不了羽若曦,炎无忧只能摇摇头陪着她到前头院子里去重新梳妆匀面。荣惜兰也跟这她们到房中,羽若曦想将门关了,却被荣惜兰将手一伸,将门卡住。没办法,羽若曦硬不起心狠狠将门关上,只得让她进来。
羽若曦让房中服侍的丫头梳妆匀面时,荣惜兰就后边乐呵呵的看着,全当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嘴中还问:“若曦,等会儿也去参加那诗会,和那些丫头们比试一番,但不知这诗会胜者会得些什么?”
“得什么?得一个高门贵婿,要不要?”羽若曦没好气的看着妆台上的铜镜说。
荣惜兰抄着手撇撇嘴,“这丫头也不害羞。这会子才及笄就想嫁了,一开口就是什么高门贵婿。”
“说什么?”羽若曦闻言气得不轻,也不顾丫头正给她梳头,怒气冲冲地随手从妆台上就拿下来一个胭脂盒子,转过身,一抬手就向身后站着的荣惜兰脸上砸去。
荣惜兰微微一笑,手一抬,一抓,那盒子胭脂便被她稳稳地抓了手中。随即打开那盒子胭脂放鼻端闻了闻道:“这可是御赐的‘玉梨花”胭脂,一年内造也不过三五十盒呢,若曦还真舍得,对可真好。”
这话甫一出口,倒让羽若曦越发火起,转过身,拿起妆台上的什么金簪,花钿,象牙梳子,红漆描金的妆盒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接二连三得向荣惜兰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