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聘礼

第四十五章

聘礼

叶丹歌和叶孤城离开京城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中秋之后的两天,西门吹雪、叶孤城和叶丹歌三全部闭门不出,将自己关屋内静思冥想,好好消化中秋之夜的那一场决战。第三天的时候两本想启程离开,叶丹歌却是被唐曦堵了个正着——中秋那夜唐天仪先走一步,等到叶丹歌到客栈的时候,唐曦却是早已趴唐天仪的怀里睡着了,两便这么错过了这一面。唐曦懊恼得不行,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合芳斋,硬生生地叶丹歌的房门口等了两天。

干等了整整两天的唐曦心情自然暴躁得很,一见她就是一顿不满的数落,偏偏瞒着好友谈婚论嫁的叶丹歌心里也是心虚得不行,便难得好脾气地乖乖听着她数落了半天,这才看到唐大小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递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包裹,很是大方地挥了挥手:

“特地给带的,蜀中特产!”

叶丹歌接过包裹,立时就笑得弯起了眉眼。

“怎么样?”唐曦扬了扬头,满脸的得意,“还是对最好吧?”

话音刚落,却是忽然觉得浑身一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回过头去就见叶孤城敲也推门出来,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唐曦摸着自己的手臂打了个寒颤,却到底还是壮着胆子狠狠瞪了叶孤城一眼——不声不响就拐走她家的姑娘,她还能给他好脸色看?

叶孤城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抬脚就往两的方向走来。

“就说吧,叫不要老是随随便便地就把捡回家里,有的就是居心叵测,才不像这么好呢!现可好了,连自己都被拐走了!”眼看着叶孤城已经越走越近,唐曦飞快地白了叶丹歌一眼,“小声”地数落着——叶丹歌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正要开口给自己解释,唐曦却是已经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头就往院外跑,“算啦,到时候别忘了请喝喜酒就是了!大哥,大哥们回唐门吧?京城连个像样的辣椒都没有,这日子没法过啦!”

京城的辣椒真是好无辜……叶丹歌咬着嘴唇忍笑,回头就见叶孤城正走到自己身边,脸上虽是没有表情,神色却是有些沉——叶丹歌立时恍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唐曦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

因为途中回了趟杭州收拾东西,等到两回到飞仙岛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了——婚期定十月二十,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城主府的管家很是能干,早就已经将一切事务都准备妥当、打理得井井有条,只除了一件——

“城主,叶姑娘从哪里出嫁?”

大约是府上喜事将近,管家虽是年纪不小了,却健朗精神得很,恭恭敬敬地躬身请示叶孤城。

叶孤城微微皱起了眉头——叶丹歌孤身一,哪里还有娘家?成亲之日娘家无,未免显得太过冷清孤苦……

“没关系的,”叶丹歌拉了拉叶孤城的衣袖,笑着摇头,“反正也没有什么宾客,一切从简,就从飞仙岛出嫁也可以的,不必拘礼。”

叶孤城反手将她的手握掌心,却是始终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竟有些僵持了起来。

打破这僵局的是叶远——

“城主,江南花家差来访,这是拜帖。”

叶孤城似乎是微有些意外,微微顿了顿,伸手从叶远手中接过了拜帖,叶丹歌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歪着头凑过去一起看——出乎意料地,那一手颜体既不失雄浑,却又别有一股潇洒灵动,竟是柳墨归的字迹!

“叶孤城对丹歌一点都不上心!们就快要成亲了,是不是还是没有想好让她从哪里出嫁?简直太过分了!丹歌丹歌,从花家出嫁吧!都已经把嫁妆替准备好啦,就是的娘家呢!对了对了,叶孤城别忘了一定要准备好聘礼啊!聘礼不够休想把丹歌娶回家,她以后就一直和住一起啦!”

这哪里还是什么拜帖?就知道万花谷永远都任性得这么可爱——叶丹歌忍笑,抬头就见叶孤城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已经黑了一张俊脸,将拜帖收好后看了叶远一眼,冷冷道:“请他进来。”

……

叶丹歌到底还是跟着花家的来回了江南——虽然柳墨归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处理方法了。叶丹歌和柳墨归情同姐妹,对这个娘家自然是乐意之极,江南花家富甲天下,当然也不可能会让叶丹歌被轻视。只是……

叶孤城下意识地侧过头,看着身侧空空如也的椅子,难得地有些愣神——叶丹歌才离开了几天,他似乎就已经开始有些不习惯了。

叶孤城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来真要出屋,管家却是敲敲门进来:

“城主,聘礼已经准备妥当了,这是礼单,您再看看,若是没有问题,这就叫送去花家了。”

叶孤城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礼单——单子列得很长,从金银玉器再到古玩字画,应有尽有,看得出来准备得极其用心和隆重,叶孤城却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迟迟没有点头。

管家愣了愣,立时躬身道:“城主可是觉得不够?再多加一些……”

“不必了,”叶孤城收起礼单,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淡淡,“去拿一个盒子来。”

管家愣了愣,却很是识趣地没有多问,转身退了下去,很快就取了一个雕工精致的盒子来。

叶孤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后顿了顿,忽然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钥匙来——这钥匙的形状有些特别,握柄处比普通钥匙长了一大截,整个柄都被做成了一把短剑的模样。

叶孤城神色淡淡地盯着手里的钥匙看了一会儿,终于是将它放进了盒子里,合上盖子后又仔仔细细地将锁锁上,伸手递给了管家——动作间竟是少见的轻柔。

管家立时就是一惊:“城主,这……”

“加进礼单里吧,”叶孤城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却竟好像是带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她会喜欢的。”

管家愣了愣,立时点头称是,捧着盒子退了出去,眉梢眼角全是欣慰的笑意。

……

聘礼送到江南的时候已是十月了——深秋的江南气温虽还不算太冷,但草木却都已经慢慢地枯黄凋落。

花满楼的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总是开着各种各样不同的鲜花,如今入了秋,便是各种各样的菊花争奇斗艳,间或有几株形态各异的茶花慢慢地露出了一个个花苞来,而墙边的那棵银杏树却是已经开始一天天地落叶了。

这棵银杏虽不及当年藏剑山庄的那一棵粗壮古老,却也已经颇有些年头了——叶丹歌虽是婚期即,柳墨归和花满楼却早已替她准备好了一切,反倒让她这个待嫁的新娘子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叶丹歌干脆便和从前一样,每日树下习剑静思,偶尔陪着柳墨归散散步、聊聊天——比起前些日子的紧张,这些时间反而过得轻松闲适了起来。

“丹歌,丹歌!”叶丹歌这日刚收了剑,就听见柳墨归脆生生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下意识地回头——就见柳墨归正一路小跑着往自己这里扑过来。

柳墨归如今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已经开始微微隆起了——叶丹歌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她,脸上满是小心:

“墨墨,慢一点,还怀着孕呢(满楼怎么没有陪着?”

——柳墨归和花满楼素来黏糊得紧,恩爱得羡煞旁,尤其是柳墨归怀了孕后,两更是几乎寸步不离,花满楼又怎么会放心柳墨归自己一个莽莽撞撞地乱跑?

“叶孤城的聘礼送来啦,花满楼前面招待呢!”柳墨归挽住叶丹歌的手臂,撒娇似地蹭了蹭,“武功也很好啊,不会摔倒的!急着来叫一起去看呢!”

柳墨归说着,歪着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要是他送的聘礼不好,就把他的赶回去重新准备!谁叫他这么不上心!”

叶丹歌失笑,伸手摸了摸柳墨归的脑袋,学着她的样子也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狡黠:“好啊,等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才嫁给他!”

两手挽着手去了前厅——飞仙岛的已经被安排着下去休息了,厅里只有花满楼,手里拿着一张长长的礼单,大红色的箱子几乎堆满了整个大厅。

柳墨归和叶丹歌对视一眼,很是好奇地凑过去看花满楼手里的礼单——

“唔……看不出来他还挺大方的,”柳墨归扒着花满楼的手,眨巴着一双杏眼仔仔细细地看着礼单,“东西好多!”

“白云城主自然是极为富有,”花满楼失笑,伸手揉了揉柳墨归的头发,“阿墨,叶城主一片心意也已看到,莫要再难为他了。”

“才没有难为他呢!”柳墨归鼓起腮帮子,振振有词地反驳,“当初嫁给之前哥哥就说啦,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娶的,不然一定不会珍惜——花满楼一定不会欺负,可是叶孤城就不一定啦!才不能让丹歌受委屈呢!大方有什么用?看送的都是这些俗气的东西,一点都不用心……咦,这是什么?”

柳墨归和叶丹歌看着礼单最后那一行上“钥匙一把”那四个字同时愣了愣,叶丹歌摸着下巴想了想,按着顺序找到了最后的那一只箱子,弯腰从里头找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木匣上用绳子绑着一把钥匙,看起来应当就是这匣子的钥匙。

叶丹歌解下钥匙,将盒子打开,却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一下子就愣住了——盒子里,果然如同礼单上写的那样,只是一把钥匙而已,但这钥匙的形状如此特别,这分明就是……

“不,墨墨,”叶丹歌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回过头去看仍然气鼓鼓的柳墨归,用力地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止不住,“他的聘礼——很用心,再也没有比这更用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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