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土豪的策略
桂树、宝信这种上等中学，和慈恩中学好像根本都是两个世界的学校——而其中的差别,除了教学进度和教学质量以外,还有就是副科的开设。
桂树是真的安排有马术课的,虽然还没有奢侈到每有一匹专属宝马的地步,但学校里豢养了有一百多匹马,足够初等部三个年级十五个班每周两节课的使用了。第一年学生们学的只是很简单的上马、下马而已,顶多只能老师的看护下小跑几步,如今进了二年级,马术课便自由得多了。反正马匹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失控狂奔的可能性极小,马术课也就成了学生们难得可以放松的课程,可以策马中学附属的超大马场中自由奔跑——起码,对于会骑马的学生们来讲是这样的。
含光前世虽然没有骑过多少次马,但对于马这种动物却是不陌生的，小时候随母亲上京时，她表哥也教过她骑马，少了一般孝的畏惧心理，又有过一定的基础，再说也见识过无数骑马骑得很好的那跑来跑去。这门功课她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领先，已经是可以很流畅地翻身上马，障碍场地里绕来绕去的，展现一定的策马能力了。但和何英晨的控马技巧比，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何英晨就像是和她骑的那匹马心灵相通一样的，含光才见他策马走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呢，何英晨一声唿哨，她的马儿便随着何英晨那匹一道跑到了一棵树下头，才停住了脚步。
开学以后，要是有照面的话，叶昱都会或多或少地涨红脸颊，话也说得不大清楚，他这样的腼腆态度，倒是赢得了含光的好感，没事见到了还会冲他微笑一下表示善意。而何英晨的态度就很倔强了，见到含光几乎都是拿白眼看她的，对此，她也只能理解为自己是又一次狠狠伤到了大少爷的自尊心了，所以他决定把她当作坏来讨厌——含光对此没有太大的意见，只要别和她做对，干扰她读书那就行了。
进入初二以后，课业也是渐渐地多了难点，没有是全科全能的。比如说于元正，数理学科对他不是什么阻碍，但他国文和历史上栽了好几个跟头，而柳子昭，初一刚入学的时候还影影绰绰对付过她一下呢，可现她估计都压根没这个心思了。——她算学也不是很行，听刘德瑜报告，柳子昭每周末都是排了四五个私塾轮流去补习的。
至于那些学习水平不高的同学，也不是说就能破罐子破摔了，成绩太差无法直升的话，说出去都是很丢的。起码也要尽力学习力争有个过得去的分数。而如此浓郁的学习氛围下，含光为了保证自己的奖学金，真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学习，她觉得上辈子她要能有这样的精神，说不定是早都牛逼闪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辈子她就是学得再好也没法考进士，而至于她该学的那些管家啊，交际什么的，更多的还是看天分，也不是勤学苦练就能有用的。含光有时候回想一下，都很庆幸自己是反穿越到这个年代了，要是和坊间一些小说写的一样，或是重生到没死之前，又或者是穿越回更古代的话，她觉得她还是得混得相当凄惨落魄。
何英晨虽然不懂事，而且也没考上桂树，但出意料的是，进了桂树以后学习成绩倒还可以。含光谅他应该也是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学习上了，也没功夫惦记着谈恋爱这点小破事，可此时看着何英晨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是想错了。——这娃唇角微抿，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很明显是已经找了很久的机会了，就等着堵她来放大招呢。
“干什么！”她不想给何英晨表现的机会，干脆率先凶巴巴，巴望着能把何英晨的心思给打消。“再不让开，喊了。”
“喊干什么呀？”何英晨今天表现得挺痞，瞅着含光要笑不笑的，“们校规虽然严厉，但也没规定男生不许和女生说话吧？”
含光不由一窘——难道让她说自己的马一定要跟着何英晨的跑？
她便稍微软了一点点语气，大体依然是凶凶地问，“那想要干嘛！”
何英晨打了个哈哈，“就想和聊聊不行吗？”
他今天起码没有摆出那种‘知道们家有多少钱’的态度，一直都还算是比较镇定，伸手不打笑脸，含光也没法继续凶下去了，“聊什么啊？们有什么好聊的。”
“觉得不少啊。”何英晨终于展现符合年纪的交际技巧——其实，从他和桂思阳、叶昱的来往看，他应该也不是完全不会说话，只是之前可能没把她当看而已。“聊天气、聊生，聊学习……这一次月考虽然还是拿了第一，但物理就只有第十，把整个总分都拉下来了，是不是？”
每一次月考，成绩都会按排名张榜的，只要有心的话，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含光眨眨眼，有点吃惊地嗯了一声，“是啊……没想到还会注意这个。”
“两次月考都是物理分数最低啊。”何英晨说，“早都留心到了，是不是不擅长物理啊？”
“是觉得物理挺难。”含光继续有点吃惊，和她谈学习的何英晨那都不像是何英晨了。“……物理好像也就那样吧，难道想辅导？”
何英晨嗤之以鼻，“哪有本事辅导，自己都上私塾呢。”
也是，辅导她那是于元正的事，他们俩互相补拐已经是有传统的了，于元正理化每次都几乎满分的实力也让他可以有底气来辅导含光。
含光还没往下问呢，何英晨就揭开了自己的底牌。“不过，可以上私塾补习啊。以后到了高中，课程会越来越难，要想拿第一，想上国子监大学，那就没有不补习的。”
这话也不假，不过基本就是废话，含光道，“可没钱上私塾呀。”
话一说完，她仿佛就懂得什么了，果然，何英晨眼睛一亮，“有钱啊，可以赞助！”
……含光有点想扶额了。原来，到最后还是要靠砸钱的节奏吗……
“可……”她挣扎道，“不会拿的钱。”
“又不是什么大数目。”何英晨嗤之以鼻，“不就几千块吗，零花钱搞定了。”
他居然还拿两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来说服含光，“看那时候就带了大几千呢，也知道，们家有的是钱，不乎这么点。”
含光都无语了，她的声音渐渐地提高了，“们家有钱那是们家的事——”
“好好好，先别生气。”何英晨也有点怕了她了，见她要发飙，忙拨马走开几步，对着她隔空安抚道，“是说真的……又不乎，又需要，那就给不行吗？”
含光真是很难得地感到了一阵挫败，她不说话了，只是咕嘟着嘴很抑郁地瞪着何英晨。
何英晨好像压根就没看出她的崩溃，还努力说服她呢，“又没让拿了钱干嘛，看，这里就和两个，别都远着呢，现把钱给，现金，又没记号什么的，拿了以后，还能勒索吗？是爱干嘛干嘛，爱上什么私塾就上什么私塾……”
说到这里，终于流露出自己的最深层目的，“当然要是愿意上去的庆城私塾那就再好也不过了——都打听好了，现报名，下周就可以上课，正好和同班，电话都给准备好了——”
含光现都没力气生气了，余下的只有无奈。“别说得和真事一样好不好！谁要拿的钱啊。”
她也不敢和何英晨继续‘的钱的钱’的老调子上纠缠，见他又要说话，忙摆手道，“是说真的，要上私塾，老师会安排的。老师家有钱，又疼，名正言顺的师生关系……要钱也问他拿，咱们俩非亲非故的，拿的钱那算什么啊。”
何英晨忙道，“可——”
“别可、不可了。”含光抢着说，“要是还想……和做朋友，就永远也别打着给钱的主意，懂了吗？”
这可能是她对何英晨说过的最真诚的一句话了，何英晨微微一怔，倒是没有再争辩什么，他有点失落地垂下头。“哦……”
含光斜着眼看了他一会，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不能装傻，也不会再装傻了。何英晨虽然表达总有问题，但却的确是真的很喜欢她，也真的很有勇气去表达。比起只会写匿名信的叶昱，他的做派确实要更爷们一些。
“这马……不会是私底下驯的吧？”她问。
每个的马匹都是固定的，何英晨若有心的话，的确可以课余时分找机会来亲近一下含光的马，不过，这就要求挺细致的准备工作了。含光问出口之前也是半信半疑：他会为了这么一番对话操心到这程度吗？虽说平日里两几乎没有能好好说话的机会，但这也有点太折腾了吧。
某蓦然涨得通红的脸已经回答了一切，何英晨梗着脖子点了点头，“不然，根本都不会搭理。”
“就这么喜欢啊……”含光都有点不可思议了，她轻轻地问，“喜欢到这份上了？”
何英晨还是很爷们地点了点头。“喜欢啊，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的全是。”
虽然害羞，但他还是强撑着说，“越是那样大声骂，……就越觉得好。”
……这……含光有点无语了，这真是让没法对他改观啊，才觉得他爷们，这又有点变态的感觉了。
有点像是她前世的表哥，她想——不过就是比她表哥要笨和倔一百倍，她表哥虽然也有点这么犯贱，但却比何英晨要聪明多了。
同为天涯愚笨，前世她自己纨绔的程度说不定也就比现的何英晨低那么一点点而已，含光对他那并不牢固的厌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烟消云散了，她想了一下，放软了声音。
“谢谢喜欢……”她没有回避何英晨的眼神，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了。“但也要知道，这几年不考虑这事。”
“那……那什么时候考虑啊。”何英晨死死地盯着含光，眼神跟着她的嘴唇动。
“起码也到读大学吧。”含光就不是很肯定地说，“到了那时候，们要还是同学的话，再说吧……”
见何英晨的脸猛地就亮了起来，含光赶快又泼一盆冷水，“不过，那之前，还得保证和继续做同学才行啊。何英晨，桂树高中和国子监大学……考得上吗？”
何英晨的肩膀一下又垮了下来，含光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抿嘴笑了一下。
“现都不说那些了。”她突然很有点愉快，“快下课啦，们一道骑回去吧。”
“哎！”何大少爷的情绪和过山车似的，一下又扬了起来，见含光已经拨马往回骑了，忙踢了踢马肚子，很娴熟地就起步赶了上去。
“不补习就不补习……”他又突发奇想地建议，“买一匹马给好不好？骑马的样子真好看！”
“……何英晨再胡说八道的就别附近骑马了。”含光所有的好心情一下又消失了，她抖了抖缰绳，放马跑了起来。
“好，不说不说。——等等！”何英晨的喊声里满是狼狈。
充满了暖意的春风，尽情地吹起了鬓边的散发，衣带晴空中高高飘扬，含光突然有了大笑的冲动。——对于她来说，这是很难得的，从小受到的礼仪教育，毕竟是写了她的血脉里。
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笑了这温暖的春风里，笑了她堪堪豆蔻的少艾年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