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是伪更是改bug】

饶是九星海门众子弟已然竭尽全力,到底寡不敌众,加之灵船颠乱、船客皆怨声载道,更是影响心神,使他们神气渐渐衰丧,气势也越发颓败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毒液连续不提地喷吐出来,护罩到底是不堪重负,“啪啪”两声顿时炸裂开来!

“糟了!”徐子青顾不得其他,抓住章九手臂,又使一个御风术出来,极快地向后撤去,也急速飞高了数丈。

果不其然,他才刚退后丈许,就有一道极高的浪头汹涌扑来,连连将好几个飞得低的修士卷入浪涛之中。而这浪涛里更藏着好几头凶猛的妖鲨,趁此机会立时咬住修士身躯,将他们活活拖进了海中……

好恶兽!只见那些个一阶二阶的蛟蟒之类并不甘心,甩动长尾直入半空,有数丈高!猝不及防的、骇破了胆子的,尽皆都被众蛟蟒缠了腰,猛然给吞入巨口!

徐子青运起灵力,层层拔高,他此时可不敢有丝毫轻慢,不然一不小心,就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灵船已翻,海中霎时一片血腥。

众海兽齐齐翻涌上来,将那些堕海的修士或咬成两截,或直吞入腹,又或是彼此拉扯,将其分尸……林林总总,撕咬吞吃,化作一片红海。真真是骇至极!

一时之间哀声惨嚎一片,那些九星海门的子弟踩着一条灵舟,半空而飞,却也有未及赶上者,同样被吃得干干净净。

就听一名弟子骂道:“们是哪里来的海兽,敢与九星海门作对,就不怕金睛海王大问罪吗!”

又有喝道:“等犯上作乱,被海王大发现,定要刨出尔等妖丹,将们抽筋扒皮、千刀万剐而死!”

那些海兽却是毫不理会,各个亮出利齿,是大快朵颐。

有一沙哑声线突然响起:“死到临头,还如此狂妄!”

听得此言,尚存活的修士都不由看去,就见一条三首蛟盎然出水,身长十丈,头大如车,三颗蛟首分三处方向张望,那三张兽脸上,竟齐齐都是狰狞笑容。极通性。

显然这话便是从它口中说出,然而众修士则齐齐变了面色。

一名九星海门弟子脸上惨白,惶然道:“三阶——”

“竟然是三阶妖兽!”

“它是三阶妖兽,黑背三首蛟!”

众所周知,但凡是兽类之属,无论妖兽灵兽,喉咙里都有一块横骨,横骨不化,便不能语。然而若要炼化横骨,所需妖元庞大,至少也要有三阶的修为,方能达成。这三首蛟语不算顺畅,想是刚炼化不久,可它的修为却是毋庸置疑。

便是海中霸主也不过五阶而已,三阶海兽着实也算一尊强者了!场诸位修士连那众多的一阶二阶海兽都对付不了,何谈三阶海兽!

如今众修士已然满是绝望,徐子青以眼观之,心中盘算不定。

他此时虽离得远些,可毕竟是因着那海兽并非针对于他,才能保命。若是待会修士死得绝了,他恐怕也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徐子青暗暗运转丹田灵力,以意识沉入其中,接触那一点嗜血妖藤种子。转瞬间,妖藤生出芽来,渐成藤蔓,自经络而上,直抵掌心之内。只消徐子青心念一动,它便要生发而出,嗜血食肉!

徐子青此时也心中考量,他身处海上,灵力并非无尽。固然这般立空中暂能自保,可若是灵力耗尽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自然也想着趁此机会先往上禹洲方向逃去,只是这一块海域众海兽因吞食旁的修士而无暇顾他,可再远些还有数十数百头凶猛妖兽,他一旦飞了过去,岂不是正送入它们眼里?

左思右想,都是不妥当。一时之间,他竟觉得只有拼死一途了。

章九见徐子青沉默不语,便开口道:“徐兄弟,将章某松开罢。已然尽力,快些逃了说不得还能保住这条性命,不然便皆要葬身于此。”

徐子青却摇头:“请喝了那许多好酒,只为了这个,也不能弃而去。”

他说得轻巧,两却都心知肚明。

他们相识不深,可徐子青与章九颇为投缘,就将他认作了朋友。如今双双遭此磨难,他若是弃友而逃,岂不是禽兽不如!

章九说过一遍,也不再劝,只道:“也罢,徐兄弟且撑着,若当真熬不过了,一同下去杀它两个,也算够本了!”

徐子青听他说得豪气,也不小瞧他,只笑道:“正该如此。”

两说定,再观战时胸中反而生出几分热血来。

那些个九星海门的弟子空中连放了烟火,轰然震响,一幅巨大的九星连珠图闪烁于空中,既是示警,也是求救。

此法虽未必有用,可到底也将这些个海兽唬了一唬。

正所谓天无绝之路,那些烟火过后,百里开外有浪潮如排山倒海,掀起了巨浪滚滚。海浪足涌起数百丈之高,直若耸天极峰,铺天盖地,遮云蔽日。

浪中传来另声叱骂:“金睛海王有令,捉拿于此方海域作乱诸兽,若有抵抗,杀之无赦!”

随后便有无数巨鸣声起,悠远绵长,震破耳鼓。

众海兽密密麻麻,于浪头中探头摆尾,几近威武狂霸。

与方才那些个杂军不同,这些海兽队列齐整,放出声来如鸣金击鼓,有刀兵杀伐之气。众凶鲨、猛蛟、狂蟒、巨鲸、恶蟹等海兽结成洪流,声嚣气壮,震天撼海,势不可挡!

众海兽一涌而上,与先前那些个叛兽裹一处。便是开了灵智的妖兽,到底也并未成,自然更喜好肢体肉搏,利爪、獠牙、巨口、钢尾、肉触,但能使得,尽皆使来。撕扯啃咬,血肉横飞,这整片海域顿时化作修罗战场,道道血气与海水混一处,化作重重血雾,四处弥散,是腥气扑鼻。

前头那些个叛兽也是悍勇扑杀,到底数量少了些,而后口中发出长鸣,呼朋引伴,海底竟又生出暗流,原来也有援兵潜藏,不甘示弱,绝不罢手!

于是乎这一场兽斗是惊心动魄,那些福里的修士反倒给金睛海王麾下妖兽以口衔住,甩将出去。而九星海门那一艘岌岌可危的灵舟也被晾一边,得回了一条性命!

此番可是柳暗花明,原来这海兽叛乱已被海中霸主察觉,如今将属下群兽派遣出来,诛杀叛逆,也救一救那些个可怜的修士。

虽说九星海门与海中妖兽关系微妙,但从古至今,修士与妖兽多是彼此防备,也彼此残杀,如今修士给妖兽救了性命,固然活了下来,心中恐怕也好过不得。

徐子青却是松了口气。他对妖兽倒无甚偏见,只要妖兽并不食,他亦不至于对其斩尽杀绝。至于为妖兽所救之事,但能活下去,这又有何妨?

章九见状,张口便道:“徐兄弟,趁此良机,两个快些走了。”

徐子青见下方血海蔓延,固有不忍,却也是点了点头:“这就去了,章兄,可要将抓紧。”

章九应了声,就见徐子青足下叶片焕出一片绿光,之后便疏忽飘摇远去了。

·

徐子青周身寒冷,汗毛骤然竖立,也立时醒了过来。他才发觉自个趴一片浅滩上,双腿还海中,给水流冲刷,早已冻得麻木。而衣衫贴身上,很是黏腻,更有些硌之物附于体表,口中海水腥咸,真真是难受无比。

忽然一声鹰嗥,墨羽金翎的重华鹰。便是徐子青遭逢如此劫难,它仍是不离不弃,之间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徐子青略一回想,已然记了起来。

原来他带章九以足下悬空草叶片相助,起意将余下海路横渡。不曾想才飞行不足千里,丹田里灵力已是快要耗尽。为省些气力,徐子青不得已浮得低些,可偏生途中多舛,不多时却遇上了海上异象“龙吸水”,那大风不停旋转,将两卷了进去,之后过不得一刻,徐子青便神气耗尽,晕死过去。

不过如今既然趴了浅滩之上,想来是无事了。徐子青还未及松口气,突然想起同行之,当即坐起身,向四周望去。

恰不远处的浅水里,静静浮着一个黑影,徐子青连忙疾行过去,却见那身量矮小,并非九尺大汉。

虽心里有些失望,徐子青手下却动作不停,直将翻转过来。这一见正面,便使他很是皱了眉。

这给泡水里的约莫才五尺长,衣衫破烂,背部有鞭痕,胸前、肩头都有刀伤,皮肉翻白,可说是惨不忍睹。

可令徐子青不悦的却不止如此,而是这不过是个孩童,看形貌不能超过十岁,却不知是何下此狠手,将他伤到如此地步!

男童脸色惨白,鼻翼下呼吸趋近于无,若非心口还有些微热度,几乎要让以为是个死。

徐子青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慌忙捏住男童手腕,送了一股精纯的乙木之气过去。木气温和,有生生不息之力,能壮生机。木气入体,便立时遍行男童全身,以徐子青操纵之力,他体内运转足有十八个大周天,方才渐渐停了下来。

此一番动作后,又让徐子青生出怒意。

这男童五脏衰败,经脉皆伤,更中了数种毒素沉积体内。加之海中浸泡已久,寒气入体,能至此时还不断气,乃是胸中一股不甘之意强撑,只留了一j□j气罢了。若非遇得徐子青,恐怕再过一时半刻,就要彻底没了性命!

徐子青以乙木之气为男童攫取生机,却不能一蹴而就。男童暗伤太多,他若将他丢下不管,也只有死路一条。徐子青自然不是见死不救之,更何况这孩童遭此大罪,于心何忍?

他便将孩童衣裳剥去,又自储物戒中取出一件长衫给他包起,才小心把抱进了怀里。而后他极目远眺,四周细细看过,都不曾见章九身影。想必是那大风将两拆分异地,他不知章九究竟被卷向何方,亦只能心中祈愿其安然无恙了。不过若不遇上海兽,以修士之能,当也不会丧命罢!

叹了口气,徐子青按下心中担忧,也不再犹豫。他径直向前走去,如今当务之急,是找一处安静所,细细给这孩童疗伤。

徐子青虽被巨浪卷走,如今体内灵力却已然自行回复过来,于是便乘御风之术,飘然前行。原本木遁乃是最快,这孩童却忍受不得,只能作罢。

于是很快行了十余里路,就见着一个不小的县镇,因与海滩接近,故而流聚集,虽是凡俗多些,修士却也不少。

镇中有数家客栈,多为凡俗所用,唯有两家内设“雅居”,只接待修士。

因修士分仙道、魔道、鬼道、妖道以及众多左道特异之道,所以这两家客栈分踞县镇极南极北之处,一家接应如今最为势大的仙修之,另一家则接待其余修士,也算互不干涉、减少纠纷之举了。

徐子青进得镇来,正是随风而落,镇中也是见过世面,这时认出是一位修士,自然都诚惶诚恐,恭敬非常。

寻问了路,他便直往“仙来居”而去,顾名思义,就是迎接仙修的客栈了。

这客栈修得极为清雅,犹如一处幽静的园子,内中花木丛生,却修剪得错落有致,又灵气盎然,着实使心旷神怡。

才走进去,徐子青便见到一个俏媚女子袅娜而来,约莫是刚刚引气的修为,穿着却如同婢子,面上带着甜笑,很是可爱。

“前辈,快快请进。”那美婢眼波流转,极为动,“不知您是要先用膳,还是,还是先去瞧一瞧雅居?”

徐子青温和笑道:“不必劳烦,这尚有些急事,就带去雅居罢。”

美婢眼波微扫,已见着徐子青怀中有,立时整了整脸色,仍是柔声细语,却并不巧言与他搭话了:“那便请往这边走。”说罢便拧身而去。

徐子青心中颇有焦虑,当下也快步跟上,很快便见到前方绿茵掩映间露出一个屋角,正是个极雅致的单间儿。外头绕着一圈青碧碧的竹篱笆,显得十分清静。

美婢将引进去,并不多话。

徐子青只挥袖让她走了,便立刻进屋,把怀里男童放了榻上。

已然耗费不少时间,徐子青连忙握住他的脉门,探他内气。

幸甚,这孩童极是倔强,只给他一道乙木之气,他便催化了不少生机,体内百脉五脏皆有复苏之兆了。

略略放下心来,徐子青又送了两道灵力进去,只望这孩童意志坚定,能将其善用,修补己身。

做完这个,他才一旁蒲团上坐下,一面调息,一面心下思忖起来。

徐子青两度为他延续生机,自然对其了解甚多。这孩童体内并无丝毫灵气,可见乃是一介凡俗,而身上伤疤众多,既有经年累月而来,又有新伤,想必

曾经景况极是不好。

如今来看,这孩童定是能活了下来,可这活下来后,他却该如何将他安置?

正想时,面前忽然出现一道白影。

徐子青抬眼一看,心中欢喜:“云兄。”

云冽垂目,微微颔首,随即他却转身,看向床上之:“龙气。”

徐子青惊了惊:“……龙气?”

云冽走到窗前,手指虚虚那孩童额上一点,说道:“此子身具龙气,自灵窍中生发而出,直冲云天。当设下禁制以蔽之。”

徐子青自知友绝不会有害于他,立时先布了禁制,才说后话:“云兄,这龙气……都能瞧见么?”

云冽道:“将灵力运于双目,自能看见。”

徐子青果然照做,他双目中青芒闪动,就见到那孩童眉心间蕴有一团金黄,隐隐化作一条飞龙模样,直冲上天。只是飞龙身形虚妄,并不凝实,虽摇头摆尾十分威武,却并不让多么骇怕。

然而见到这龙气,便是徐子青素来随遇而安,也难免有些伤神了。

身具龙气者,承天命之子也。

但凡是眉心灵窍生发龙气者,皆是凡俗界中皇室之子,有龙气,示意奉天承运,便是有资格竞争皇位、成为天道于凡俗界代理之。

而既然如此,那这男童身份便只有一个了。

他不仅是凡俗,还是一个南。

可既然是南,为何却能出现上九洲中?

这便让徐子青越发觉得棘手起来。

正他犹疑不决时,云冽已然开口:“若要带他行走,需封住他一身龙气。”

徐子青目光微微一亮:“如何能封,云兄可以教?”

云冽伸出一只手掌,置于徐子青面前,五指如风,其势如电,极快地掐了一个手诀,道:“封灵诀。”

徐子青将这指诀牢牢记住,私下练过几遍,才虚虚做了出来:“云兄且看。”

云冽道:“不错。”

徐子青便朝他一笑,才去男童床边,对他眉心施法。待封灵诀使出,他再回头,欲与云冽说话,却已不见友踪迹。

他禁不住又笑了笑,云冽难得主动现身,想来便只是为教他这一手封灵诀,果真古道热肠,实是极好的一个友。

习惯了云冽神出鬼没,徐子青也不计较他突兀消失,只将意识沉入戒中,发现云冽仍是端坐石台,便抛开此事。

徐子青细观男童,他遍体鳞伤,短日恐不能醒来,他想了一想,将禁止反倒又牢固些,再将重华留房里照管男童,才走出门去,将门紧紧掩上。

此时他身上只剩下一块玉砖,想必是不够资费的,而且他尚有些事情要做,还得去寻这附近的修士坊市。

徐子青沿石路而行,走不多远,又见一个美婢,与方才所见者不同,却也是娉娉婷婷,婀娜动。

那美婢笑意盈盈,迎了过来:“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

徐子青温和一笑,问道:“这位姑娘,此地可有坊市?”

美婢见他姿容俊雅,修为又高,不由颊生双晕,莺言软语道:“前辈若不嫌弃,晚辈引您过去罢。”

徐子青不解风月,只当是这仙居待客周到,自是应道:“便劳烦姑娘。”

美婢前领路,出得门去,左拐就有一条小巷,内设禁制,唯修士可过,凡俗等,皆要被幻阵所迷,见不到真正入口。

对徐子青自然无碍,他既然已到此地,便向美婢说道:“多谢姑娘引路,自去便可。”

美婢脸上微微一白,也不敢勾缠,只强笑道:“前辈请。”

徐子青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径直就往里走。

美婢恨恨跺脚,转身而去。

徐子青这厢全然不知已是错过了一场风月,他正心里盘算,是拿出几株灵草售卖,才能得一个好价钱。又想要此处不知可有他所想要的物事,能替他分忧解难。

这里的坊市比之徐子青于上衢洲所见要小上一些,中间巷道横二竖二,亦不如曾见的那个坊市般规划齐整,亦无过来引路。

不过这与徐子青没什么干系,他只就近铺面前询问能售卖灵草的所,那铺面主修为远不及徐子青,自然知无不言。徐子青便立时抬步去了。

此处唯有一家“知草阁”,地方不小,内里也很干净。进去后草香淡淡隽永,而掌管这阁子的,却是个彪形大汉。

徐子青扫眼过,这大汉约莫炼气三层修为,看似凶狠,通身却无什么煞气,只面貌怕罢了。他便上前问道:“店家可收灵草?”

大汉见他有礼数,脸皮一阵抽动,似是想要笑上一笑,不想却越发显得狰狞了:“收的,前辈请尽管拿出。”

此倒很直爽。徐子青拿出三个叶包,将它们放置柜台之上:“就是这些了,店家估价罢。”

那大汉伸手取过,拆叶包时很是小心,的确是内行。徐子青见状,也放心许多,便由他去做。

只听大汉口中念念有词:“上品苍焰草十五株、上品飞星草八株、上品天蝎草三株……”他念完三个叶包中物,很是讶异,“前辈竟有如此收获,真了不得!”

徐子青温和笑笑:“价值几何?”

大汉又抽了抽脸皮,也是笑意满面:“苍焰草八斤白玉一株,十五株值一百二十斤;飞星草十斤白玉一株,八株值八十斤;天蝎草最为罕见,又是上品……”他沉吟道,“晚辈只能给出二十五斤白玉一株的价位。”

徐子青听得,暗暗点头,也算恰当。

大汉见他并无意见,很是高兴,立时算了出来:“一共二百七十五斤白玉。前辈可要兑换灵珠?”

徐子青略一思忖,点了点头:“便依店家所言。”

大汉见生意做成,将两颗灵珠并十五块五斤白玉砖奉上,便欢喜拿出玉盒,要将这些个灵草分类收好。一次能得到这许多上等品质的灵草,这等大宗的买卖可不常见。

正这时,突然走进来一个女子,自身修为不过刚炼气二层,身后却跟了两名修士,都炼气七层左右。能使唤这般修为的修士给她做一个护卫,可见其身份不低。

徐子青刚要离去,并不欲多生是非,便往旁边退了两步,他见那女子与店家说话,想来不会留心其他,才要往阁外走。

不料却被叫住了:“兀那野修,过来。”

徐子青脚步一顿,回转身来:“姑娘有事?”

那女子生得美艳,气势凌,说道:“哪个耐烦要他与讲解,来说!”

原来她要来这店子里淘买些灵草,却看不上那大汉面相,见之生厌。后见徐子青容貌不错,一时任性,就要他来介绍。

徐子青微微皱眉,抬眼见那店家苦着个脸,又看到两名炼气七层的修士虎视眈眈,很警惕一般,暗暗叹了口气。

他便走过去:“姑娘想听讲解什么?”

那女子秀眉一扬:“倒是没有脾气。”

徐子青摇了摇头,并不接话,只道:“姑娘只将淘买之物说来,且试试。”不过些许小事,他一个男子,无需为此百般计较。既然不过是要他讲解几样灵草,速速说了离去就是。

他既然态度如此,那女子一腔怒气也渐渐消去了些:“要些能增补灵力的,可有什么见解?”

徐子青略想了想,便道:“若是要与属性相合,金之属有金龙草,木之属有碧银根、水之属有飞霜果、火之属有丹阳草、土之属有六壬草,若不讲究属性,则有五行草、补仙草、攀古藤……皆有增补灵力的作用,不过若是炼就丹药,则效用更佳。”

听他熟练说完,女子眉目渐渐缓和,问向那大汉:“这里有多少?”

大汉便急忙殷勤,给她详说。

徐子青见事情已完,转身欲走。

那女子见到,正要再度开口,却给身边的一名修士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女子柳眉一竖:“炼气七层又如何,怕他么?”

不过到底忍耐下来,不再去找徐子青麻烦。这才让徐子青顺利离去。

徐子青并未将此事放心上,他得了足够的资费,乃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去做。便寻到不远处的多宝轩,要进去买一样物事。

多宝轩里很是宽敞,徐子青走了一遍,那装满了符箓的柜台前停了住。

他到此处来,是要买传书玉剑。

众所周知,筑基期以上修士便能孕养出神识来,神识一出,方圆十里之内草木蚊蚋纤毫毕现,全无半点遗漏。亦能与传音,倏忽之间便已到达。

然而筑基以下,若有事要与远处之传话,用的便是这传书玉剑了。

这传书玉剑价位不低,若是上等品质,需得十斤白玉才能买到一柄。然而一旦用上,化元期以下修士皆不能将其拦截,又可一刻之间穿行万里之遥,实乃极好的传书之物。

徐子青既已决定要用上它去,自然不会吝惜钱财,当下便买了两柄,又留下一柄备用,总共花费三十斤白玉,就将手里散玉耗去近半。

而后他拐去药柜,寻摸了一瓶“香芝露”,于凡俗最有用处。若是论到凡俗界中,那是顶尖的神药,而若只是修士眼里,不过是最普通且对自个无甚作用的凡药罢了。

此时徐子青将它买来,是为给房中男童。他身子里虽有木气可蕴养生机,到底并不能足够,还需要药力滋润一二。

现下该买的都买了,徐子青便不此多做耽搁,快步往仙居而去。

回到雅居,禁制尚,男童果然如他所料,并未醒来。他查过男童身子里的境况,略放下心,取出了那两柄传书玉剑来。

思忖片刻后,徐子青先祭起第一柄,速速将田家、海兽、雷火派三家私下勾结之事说个明白,随即攫取一丝曾见过的徐正天之气息,念道:“去!”便将传书玉剑发了出去。

徐氏一族对徐子青有生养之恩,可当初秘境里将他抛下,已是断了这份恩情。然而宗家贺管事对徐子青又有教导之义,徐子青此时将此传书玉剑发出,也算是还了他的情义。除非时运不济,被化元期高正好拦截,否则不出三刻,传书玉剑便能到徐正天之手,徐家便不能化解危难,也可提前做些准备了。

随后,徐子青又拿起第二柄传书玉剑,这一次,他却是传给章九。好当时灵船上,章九为与他说明那三方勾结之时,曾出手布下禁制,也便是因此,让徐子青认得了他的气息,才好此时传书给他。

这一个传书里,徐子青并未有太多言语,不过是报个平安、表明自己对章九担忧之意,随后言道“有缘再把酒言欢”后,也就作罢了。

待与章九也传了书,徐子青是松了口气,当做的他此番都是做了,至于究竟结果如何,已不徐子青心里。一切不过是:尽事,听天命。

·

三日后,徐子青自入定中醒来。

如今他修为炼气七层,穴窍打通十二个,还差三十三个穴窍,就能突破炼气七层关卡,进入炼气八层。

可若当真要能做到,还欠许多功夫。这几日下来,他日夜修行不缀,也不过堪堪使一个穴窍动摇罢了。

正要继续打坐,忽然床上传来呓语之声。

徐子青心下微喜,难不成是那孩子醒了?便连忙起身去看。

这男童一直昏迷,期间也不曾发出半点声响。但他胸口起伏、面色也日渐红润,徐子青确知他是有所好转。可他竟然才区区三天就唤起了神智来,还是让徐子青讶异非常。可想而知,此子求生之意果真十分顽强。

走到床头,才一坐下,突然间男童一跃而起,就拔出裤腿上缠着的匕首狠狠往徐子青心口刺去!

徐子青听得风响,男童的动作他眼中却是缓慢之极,他才伸出手,就恰捉到了男童持匕手腕,是不疾不徐,十分从容。

男童双目满是血丝,正如一双兽瞳,充斥凶戾恨意,即便是见着眼前温和秀雅,也全是戒备,半点没有缓和。

徐子青知他想必是受了很多苦楚,也不与他计较,只和声道:“莫要大动,体内旧伤未愈,切切小心。”

男童哑声道:“是何!”

徐子青目光柔和,也不计较他这喝问的语气,说道:“是徐子青,见晕迷海滩边上,便将带了来。若不信,可自行查验自个身体境况。”

男童半信半疑,眼中凶狠略少了两分,却仍将匕首横于面前,连连退到床铺内里,才摸了摸他的受创肩头、双腿等处,发现虽不曾以布带缠裹,但皆已结疤,体内创痛也轻了大半,便又多信一分。

“为何要救?”男童警惕道。

徐子青微微一笑:“见到便救了,哪里有这许多理由。”

男童才慢慢挪动身体,往床铺下而去,才刚双足落地,立刻便往门外窜去:“既然如此,多谢,走了!”

徐子青手臂一展,将直接拉了回来。

男童一个侧翻,呈现出一个进攻的姿势:“果然是骗的!”

徐子青摇头道:“不曾骗。只是的确走不得。”

男童毫不相信,厉声道:“为何走不得,说!有何阴谋!”

这小子犹如惊弓之鸟,似稍一拨动便要飞走,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倒让徐子青心里生出一丝怜惜。

想他前世尽管病痛缠身,却也只是治疗时难过罢了,从不曾吃这样的苦头。而今生过得颇有波折,却总能化险为夷,也算顺当。可这一个小儿才这样大的年纪,竟已是遭逢大难,全然不敢对有半点信赖了。着实可怜。

思及此,徐子青暗暗一叹,说道:“并无阴谋。”他言语温柔,只是轻声问道,“可还记得晕迷前所何处?”

男童心下狐疑:“不是下蕲州么?”

徐子青心道,果然如此。随即摇头:“此乃上蕲洲。”

莫说这男童,徐子青自坊市中得知此地竟非上禹洲、而是上蕲洲时,也很是惊异。他猜测是因“龙吸水”之故,大风将他吹来,而这男童,约莫也是如此。

那男童立时怒起:“浑说什么?下九洲之地素来只有下蕲州,哪里来的上蕲洲!”

徐子青温和一笑:“便是因此,才叫莫要出去。”

因男童情绪颇为激动,徐子青也不欲再多刺激于他。想了一想,摊开手掌,掌心簌簌窜出一株碧草,通体莹亮,叶片儿纤纤,剔透可爱。

男童双目蓦地张大。

徐子青对他招一招手:“若是不信,可来碰它一碰。”

男童迟疑一会:“若允以匕首将抵着……”

他说及此处,也自觉有些过分,却仍是倔强抬头,一瞬不瞬盯着徐子青面庞,就等他的下文。

徐子青便轻声道:“随罢。”

男童这才疾步上前,将匕首顶徐子青腰间,徐子青一动不动,男童眼里很快闪过一丝犹豫,手里握着的匕首,也略向外送了一分,并不会误伤徐子青。

徐子青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将手掌放低些,送到男童眼前。

男童屏佐吸,一根手指极快地碰了碰草叶,只觉得温温润润,草茎脉络间很是生动,比之寻常所见草木类更有生机。

这的确是真的!

可若是真的,这草又怎会自掌中生出来?

到底还是个年幼的孩童,既被吸引,自然失了警惕。

徐子青不禁莞尔,袍袖一挥,男童霎时便觉天地倒转,倏忽间发觉自己已然坐了床边。

这时候他越发明白此当真并无恶意,不然他有这等妙力,又怎会将他一柄小小匕首放眼里。

徐子青见男童眼中戒备渐褪,说道:“此草乃是一种野菜,可以充饥,不如摘它下来,尝一尝味道。”他说完,先摘取一片,送进口中,再笑看男童。

男童颇有好奇,却绷着一张青涩俊脸,把住碧草微微用力。他便见那草根慢慢自掌中起了出来,而掌上却无丝毫伤痕,不由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把戏?”他脱口惊道,又把碧草塞进嘴里吃了,只觉入口生津,甘香味美,腹中也生出一股暖暖热流,使得他原已饥肠辘辘的腹中顿时有些饱足,“竟真是能吃的!”

徐子青见他这般惊奇,倒觉得有了几分孩童模样,便道:“这可不是把戏,乃是术法。”

男童愣愣神:“什么术法?”

徐子青一笑,手心再生出同样一株碧草来,居然再做了一遍给这男童去看。

男童不解,却听得一声清嗥,头顶生风,有一雄峻神鹰自空中扑下,双翅扇动,刮脸得疼。这鹰实凶猛,那利爪如钢,怕不有开金裂石之力!

他便立时躲开,却见那鹰直直飞来,鹰喙一啄,就生生把那碧草叼了出来。

徐子青见是重华,不由笑骂:“真是胡闹,怎么突然就来吓!”

原来这鹰方才立一旁横栏上,因男童初醒便只注意徐子青,并未发觉它的存。这下子它这般突兀飞出,可不就将男童唬了一跳。

重华鹰讨好地嗥了两声,头一偏,把叼住那草丢到男童身边。

徐子青见状,失笑道:“重华对很是喜欢,是与送个见面礼呢!”

男童收起碧草,仍有些惊魂未定:“多谢。”

徐子青见他可爱,一时也起了顽心,拉住男童手臂,就带他使了个御风术,直直掠出房门,立离地丈许的高处。晃了一圈后,再同他落地。

男童深深吸气,再转头看向徐子青,喉头微动,声线哽塞:“、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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